金管家吩咐了一通,就扔下吴忧走了,吴忧高兴的带着无虑参观了一下自己的新家,两件茅屋比自家的可强多了,结结实实的不说,还建造的很雅致,门头上一块原木削成的木匾上,写着:槐圃两个古朴的大字。外屋里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周围的墙壁上是许多木头架子,上面放置着许多工具和材料。
里屋是一件卧室,靠墙是一张床,窗户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个柜子里全是日常家用的锅碗瓢盆,茶壶茶杯什么的一应俱全。无虑呼啦一扇翅膀,从窗户飞出去,落在槐树上,也满意的“嘎嘎”大叫。
黄昏的时候,一抹夕阳难得的透过树冠斜洒在整个圣榕府,槐圃来了一个姓丁老头,给吴忧送来了被褥和一身圣榕府的家仆衣服,交代了每日照看大小姐药园的具体工作,又带吴忧去食所吃了晚饭,红烧肉,炒青菜,白米饭,蛋花汤,管够,吃得吴忧和无虑都伸着脖子,捧着肚子,大眼对着小眼。
次日,吴忧早早就醒来,洗漱完毕,换上了圣榕府家仆的青衣,只见衣领上绣着一枚叶子的标识,提了铁锹在屋后挖了一个坑,出了晨恭,便按昨天那老头说的干起活来,虽说自己还小,但是在山村里长大,也经常帮村里人干农活,浇水,施肥,松土,除草,这点活计自然做的井井有条。
就这样,吴忧开始了悠闲自在的药童生活,大小姐的药园种得也乱七八糟,他也就打理的马马虎虎。只是偶尔裴倩背书背的烦躁,便会叫吴忧过去,无缘无故,半真不假的臭骂一顿出气,吴忧也习以为常,并不在意,比起父亲身边压抑的砍柴生涯,现在的日子可快活多了,起码每天和无虑能在食所里两菜一汤的吃得肚子滚圆。
这天中午,吴忧吃过午饭,正翘着二郎腿在床上逗无虑玩,一只纸鹤飞进房中,吴忧抓住捏碎,只听纸鹤道:“臭小子,快死过来!”吴忧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主人,那个“赔钱货”的声音,看来今天又哪里不爽了,要找自己出气。
吴忧急忙赶到裴倩的暖玉阁下,裴倩已经穿好出门的衣服等了半天了,凤眼一翻斜睨道:“臭小子,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讨打?”
吴忧忙赔笑道:“对不起,大小姐,我接到纸鹤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裴倩笑道:“嗯,罢了,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不打你,走,赔我逛街去。”
裴倩带着吴忧,却不走大门偏门,从一个不起眼的角门里悄悄出了圣榕府,吴忧担心:“大小姐,要不,我回了金管家,叫几个护卫跟着吧?”
裴倩撇嘴道:“哼,那有什么意思,玩起来一点都不开心,本小姐今日要微服私访,查探民间疾苦,这个……自然是不要人知道的啦。”
吴忧为难道:“这个……要是被少城主知道了,我怕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裴倩笑道:“哼哼,我哥怎么能知道?他今天出门去天梯山了,要不我怎么能出得来?你这死小子,一点都不忠心,就算为了本小姐挨几板子,又有什么打紧,哪里就打死你了!”
说话就来揪吴忧的耳朵,吴忧暗暗叫苦,这倒霉的耳朵啊,以前被老爹和大凤姐揪,好不容易他们俩揪不着了,又遇上了这个蛮横的“赔钱货”。只好闷声发大财,陪着裴倩在圣榕城的街市上东游西逛。
女孩子逛街,自然是买买买了,不一会,吴忧怀里就堆满了吃食和玩具,裴倩无奈的看着吴忧:“我说你算个修士吗?怎么连个储物袋都没有啊?”
吴忧苦笑不得:“我的大小姐,我哪里是什么修士,我只是个砍柴的好吧?”
“奇怪,那你怎么会养了那个会吸火的傻鸟,那可是灵宠,好像还蛮厉害的样子。”
裴倩说着拿出一个储物袋把买来的东西都装起来,给吴忧道:“你该不是连怎么开储物袋都不会吧?”
吴忧笑道:“大小姐,没您不圣明。开储物袋的启灵决我倒是知道,可是我没灵力啊。”
二人逛累了,便在一家茶馆里歇息,要了一壶好茶。吴忧便把大凤姐给他初灵决,自己去天梯山拜师未遂,在后山摸鸟蛋摸到无虑的事都说给裴倩听。
裴倩听了笑道:“没事,只要你好好伺候本小姐,本小姐一句话就让你加入天梯派就是了,最不济做我爹爹圣榕堂的外门弟子是绝对没问题!我本来早就应该去天梯山修行了,可是我爹爹说我的单系火灵根里有什么杂质,要我吃三年的萃脉丹,明年就吃够了,我带你一起去天梯山吧。”
吴忧大喜:“那可太好了!”转而又发愁道:“可是,那把椅子说我灵根堵塞,是什么五系杂灵根……”
“那有什么,待本小姐给你炼一炉通络丹,保管你五脉畅通,要是不行,我就把我爹爹炼制的萃脉丹拿几粒给你吃,保管你能达到中品资质。”
吴忧笑道:“那就先谢谢大小姐。不过,您好像还从来没炼过丹吧?这个丹药的质量……”
“什么!你是说本小姐不会炼丹吗?”裴倩气得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搞清楚,我可是单系火灵根,炼丹师的极品资质,虽然我还……没怎么炼过丹,但是将来我一定是最厉害的炼丹大师,怎么?我这大师在你这臭奴才的身上练练手,你还不乐意了?”
吴忧未免耳朵受苦,只得连连赔笑道:“乐意,自然十二万分的乐意。”
二人正说笑,茶馆里进来一位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侏儒,只有三尺来高,满身油污,尖嘴猴腮,獐头鼠目,样子十分猥琐。他边走边叫卖:“卖药啦,卖好玩的药了,有瞌睡饼,痒痒粉,喷嚏糖,打嗝药……”
裴倩听着好玩,忙叫了过来问道:“卖药的,你这药都是做什么的啊?”
那猥琐的侏儒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姐,顾名思义,这瞌睡饼,自然吃了就要昏睡一个时辰,这痒痒粉洒在身上一点,就会奇痒难忍。这喷嚏糖和打嗝药,吃了一个时辰内就会打嗝和喷嚏不断,还有放屁果呢,吃了一直放屁一个时辰,捉弄人是最好玩不过了。”
吴忧知道这种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术士,多半是骗子,看着猥琐的侏儒,估计也是半骗半乞讨,便拿起桌上的几块点心给他道:“不用了,这些给你吃吧。”
那侏儒倒生气了:“当我是讨饭的乞丐啊,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有秘方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纸来,拍在桌上,裴倩和吴忧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什么瞌睡药,痒痒粉的配方,配药竟然十分复杂。
裴倩看了半日,奇道:“大叔,你这配方上的药大多也都见过,只是我看好多药里都配有一味蚀心草,我却只在书上见过图,却从没见有卖的,你是哪里找到的?”
那侏儒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焦黄的牙齿,把配方收到怀里,:“看不出来,这位小姐,竟然也是位行家,不瞒你说,我这配方里,就这味蚀心草最重要,我这游历了圣榕城左近方圆百里,也就城西的双松岗上有见过。要不然,我这药就不值钱了。”
裴倩笑道:“那好吧,把你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药给我各样来一份,我拿回去整治整治几个没出息的奴才,要是不灵……只要你还在天梯山,圣榕城,我可有的是办法找到你哦。”
“好嘞!”侏儒高兴的取药道:“您就瞧好了吧,保您满意。”
裴倩取出一点痒痒粉笑道:“裴忧,你要不先试试?”
吴忧忙道:“不用试,这家伙骗谁也不敢骗咱圣榕城的大小姐啊,这药一定是真的。再说,我要是试了,痒得受不了的时候,必定会脱光了衣服挠,那可就不好看。”
裴倩鄙视的看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吴忧骂道:“恶心死了,胆小鬼!”便结账出了酒店,一路出了西门,守门的城卫不认识裴倩,却认识吴忧衣服上的圣榕府徽记,便未多盘问放行了。
吴忧心里打鼓:“我说大小姐,城里逛逛得了,这荒郊野外,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回去吧,少城主应该回来了吧。”
裴倩笑道:“懒虫,别推三阻四的,和我去双松岗采蚀心草去。”
吴忧停下脚步道:“我的大小姐,姑奶奶,陪着你在城里逛我都准备着挨板子呢,再去什么岗瞎逛,回去金管家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裴倩道:“什么叫瞎逛,你懂什么,这矮子的药有点意思,尤其这蚀心草,知道的人很少,他把配方往桌子上一拍,却不知道本小姐最近天天背这些丹方药方,只看了一遍,我就把他的配方全记住了。要不然怎么会花钱买他的药?除了玩,还要研究研究他的配方和这失心草呢。等我弄到了蚀心草和这些配方,我大哥肯定要夸我呢,你小子说不定也要受赏,怕什么!”
吴忧拗不过他,又被裴倩教训了几句,只得跟她来到城西不远的双松岗,等爬上山岗,二人气喘吁吁的搽着汗,却见大树后面转过一个人来,却是那个侏儒,笑眯眯的道:“大小姐,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裴倩愣道:“你,你又来找蚀心草吗?”
那侏儒笑道:“这地方要是有蚀心草的话,我岂不是早发财了,还需要卖药吗?”
“什么?”裴倩警惕道:“你敢骗我们到这里?你想做什么?”
“你这小妞这么聪明,你倒是猜猜看,老子把你骗到这里想做什么?”那猥琐的侏儒露出焦黄的牙齿嘿嘿笑着,色眯眯的眼珠子在裴倩婀娜的身材上转来转去。
吴忧挡在裴倩身前道:“这位……前辈,我们两个小孩子,也没得罪您,这位是圣榕城主的大小姐,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裴倩也附和道:“我爹爹是天梯派的长老,圣榕城城主,你要是敢对我无礼,我爹爹和大哥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嘿嘿,小妞,不瞒你说,你要不是圣榕府的大小姐,我还不绑你呢,莫说区区圣榕府,就算天梯派的莫问老匹夫来了,我们兄弟俩也不放在眼里。”
兄弟俩?裴倩和吴忧对望一眼,忽然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手拿两只布袋,往二人兜头一套,二人眼前一黑,鼻子里闻到一股香气,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忧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抬起眼皮,只见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手足都被绑住,不能动弹,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许多,见裴倩就倒在自己身旁,还在昏迷,洞口坐着两个人在说着话,一个便是那个该死的侏儒,另一个却是一个胖大个,满脸的横肉。
只听见那侏儒道:“老狗,你怕什么,圣使只是说,有人出钱要我们抓这两个小孩,却没说不能动他们,这小妞这么鲜嫩,到手的买卖,不爽一把,真是他妈的不痛快!”
那胖大个瓮声瓮气的道:“小鸡,不是老子怕,咱们哥俩在江湖上的这鸡鸣狗盗的名头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这小妞是天梯派的裴百万的丫头,绑了就绑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什么大不了,完了我们往上面一交,就没我们的事了,要是在咱哥俩手里坏了这小妞的清白,那天梯派还不得找咱哥俩拼命,到时候,上面决计不会护着咱们,恐怕还会因为坏了事而处罚我们,这可划不来的紧。”
“老狗,你也是想太多了,乘着那小妞昏昏沉沉的,我悄悄的办了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小妞醒来即使发现了,一个小姑娘家的,哪能自己满世界胡说去,谁能知道?”
“哎,小鸡,你这骚毛病,迟早要出事呢,老子知道这会子也劝不住你,由着你玩去,反正出事别扯上我。”
“嘿嘿,老子就这么点爱好,能有什么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放心在洞外守着,我完事了咱们就带他们去交差。”
叫狗盗的胖大个起身晃动满身的肥肉出了洞,那叫鸡鸣的侏儒转过身来,却发现吴忧醒了,诧异道:“诶,老子的失神香炼气期的修士闻了都得昏睡十二个时辰,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对了,一定是老狗这家伙放的剂量少了。嘿嘿,老子要快活了,就得委屈你再睡一会了。”
鸡鸣伸出鸡爪般的干枯手掌,向吴忧后脑砍去,吴忧心中大急,向旁边滚了几尺,鸡鸣发怒,一把揪起吴忧,一个巴掌过去,吴忧半边脸火辣辣的,鼻血流了出来,反倒激发了吴忧的斗志,他奋力站起来,一个头锤砸向鸡鸣。
鸡鸣躲开骂道:“小杂种,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手一招,一道西瓜大的火球冲向吴忧。
眼看就要烧到吴忧面前,忽然一道黑影飞至,却是乌鸦无虑,它张嘴一吸,嗖的一下把火球吸出腹中,俯冲到吴忧身前,三两下啄断了绑着吴忧的绳子,又飞起来,拍打着翅膀,腹中隐隐有暗红的亮光,只见它奋力的张嘴一吐,一串火苗从无虑的嘴里窜出,直冲向侏儒鸡鸣,鸡鸣猝不及防,被烧的焦头烂额,忙打滚灭了火,开起了灵力护罩,洞外的胖大汉狗盗也听见动静进来,和侏儒一起对峙着无虑,却不敢轻举妄动。
吴忧挣脱绳子,忙扶起身边的裴倩,用力的摇晃大喊,裴倩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吴忧将她抱起,往自己腿上贴了一张御风符,舍命从鸡鸣狗盗身边窜出,狗盗虚空一掌,夹带着灵气的掌风将吴忧打得口中鲜血狂喷。
吴忧忍疼,从怀中取出一沓钟大哥给的符文,也不管是什么符,用微弱的灵力催发,扔进洞中,只听见轰的一声大响,吴忧不敢停留,背着裴倩,奋力逃去。
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吴忧远远的还能看到圣榕城里的大榕树,便向着榕树的方向疾奔。裴倩虽然醒了,却软软的没一点力气,只得趴在吴忧背上。跑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后面鸡鸣狗盗追来了,他们俩都是炼气中期修为的修士,使出御风术,纵跃起来比贴着符的吴忧可快得多了,吴忧背着裴倩,本就跑不快,不一会就被追上,只见鸡鸣坐在狗盗宽大的肩膀上,狗盗满身的肥肉乱颤,却跑的十分迅捷,看看追近,他举手抓起鸡鸣,边跑边向前掷出,鸡鸣怪叫一声,冲向吴忧,右手上戴着的十个指套也随手射向吴忧。
“噗噗噗”几声,四枚指套分别插入吴忧的腿上,吴忧脚下一歪,和裴倩滚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