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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辆银色跑车以缓慢的速度开进单家豪宅,单允哲身着一套黑色休闲服饰服,开门下车,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发丝染成了金色,然而一向神采奕奕的他却意外的以一脸颓废的面貌走进单家大厅。

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两指自然的按摩着太阳穴,一夜宿醉的他看起来睡眼惺忪。

“二少爷,一定没吃早餐吧!”吴嫂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急急的迎了出来,将适时准备好的早餐端上。

单允哲随意的摆手拒绝,继而说道。“我不想吃,……公司还有事要忙,爷爷让你通知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吴嫂瞧着一脸憔悴的单允哲,忍不住叹了口气,继而说道:“……二少爷请稍等,我去请老爷出来!”

十分钟后!!

单伟栋由吴嫂推着下楼来,看到一脸颓废,失去往日风采的单允哲,布着皱纹的脸上露出恼怒。

“这就是单氏集团总裁的形象吗?”凌厉的一记冷哼,清亮的回响在宽敞的客厅内,连道引起了豪宅几处角落里的注视。

单允哲睁开假昧的眼,朝单伟栋客气的唤了一声:“爷爷!”

“哼!”瞪了他一眼,单老爷子一脸愤懑的说道,“……推我去后花园,我有事跟你说。”

单允哲随即起身,没有异议的推着单伟栋往后院走去。

樱花树,枯叶飘落,时间已经进入了冬季,清晨的灌木丛上,还罩着一层薄霜。

“……终于还是离婚了?”单伟栋面对着前方辽阔的高尔夫球场地,平静的问道。

心底一记悸痛,单允哲目光眺望远方,没有回答。

“你们之间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你想过没有?”单伟栋淡淡的责问,“……信任和忠诚,是婚姻的基础,基础不稳,再高的房子也会倒塌的。”

回过身,看着站得笔直的单允哲,单伟栋从唐装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件,这是守了十年的秘密,但这一刻,已经没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

“这是十年前,你母亲留给你的信!……看看吧!”手,微颤着递上,老脸上都有些深深的凝重。

母亲的信?!

单允哲质疑间接过了信,迅速的抽出信封,展开……

泛黄的信纸上,有着娟秀的笔迹,是母亲的吗?他并不确定,然而这其中的口气,却的确是母亲的口吻。

允哲: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

别怪妈妈抛下你一个人,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实在太痛苦了,妈妈想要去一个能够重新开始的地方。

原谅妈妈,要记得好好长大,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妈妈知道你一直很争气,在这个家里,没有妈妈,你会得到更多的观注。

孩子,妈妈舍不得你,妈妈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母亲,妈给你做了最坏的榜样,让你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让你被别人喊‘野种’,这一切都是妈的错,是妈太贪慕虚荣了。

但是,妈不甘心,妈要把那个害妈变得这么痛苦的男人一起带走,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你是野种了,因为他们会跟你一样痛苦,跟你一样没有爸爸。

孩子,允哲,我的儿子,妈走了……妈,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

最后的几个字,显然被泪水晕开糊涂一片了,然而那字里行间的矛盾心理,让单允哲一时间悔恨不已,那时的妈成天熏酒,抽烟,几乎已经被这复杂的角色给逼疯了。

她是在一种无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失去神智的决定的,如果他发现的早,多观注她,多照顾她的话……

然而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多靠近她半步,

单允哲的手无力的垂下,泛黄的信纸在侧身随风轻颤。

久久之后,那种悲伤和懊悔才渐渐逝去……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单伟栋略显沉痛的说道:“……她害死了我的儿子,虽然我恨她,但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将她的儿子放任不管,……我怕你知道被母亲抛弃后会自暴自弃,所以才决定压下这个事实,宁愿让你恨着,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不放弃自己,事实证明,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单允哲的视线忍不住转向一脸苍桑的老人,回忆起他曾经对他的严厉,他还一度怀恨在心,虽然表面对他恭敬有加,但他却从没将他当成亲人,从没将他放在心上。

然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

“原本打算等你们夫妻合好,让可可拿给你,可是现在……”单伟栋一脸寂寞的自已转着轮椅,往远处的草坪上移去。

看着这封铁证如山的信,单允哲的脑中闪过一连串令人懊悔不已的画面……

——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怎么可能以妈妈的名义骗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我不会走,我答应过妈妈要照顾你,要用余下的时间加倍爱你,我才不会走,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要走!

——允哲,妈妈已经走了,你只剩下我而已,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单允哲的脸一下子惊慌起来,……他冤枉了可可,冤枉了说好要守护一生的老婆。

他凝着了眉,一时间局促不已,内心却热气澎湃,她说过要用余下的时间爱他,答应过妈妈要照顾他,所以……她会回来的吧,程至浩为她昏迷不醒,她只是一时没办法走开,她跟他之前一样,说离开他,是骗人的,是口是心非的吧?!

“咦,允哲,在家呀!”雅悠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昨天去看医院看了可可,那位程至浩先生已经醒了哦,目前精神状况不错,除了……喂,你去哪里?喂?!”

看着单允哲从身前蹿过,雅悠拎着咬了几口的早餐,追在后面大叫。

“吴嫂不是说他精神不好吗?……怎么还这么有体力!”耸耸肩,雅悠一派闲暇的坐下继续吃着早餐。

听了雅悠的话,单允哲再也没什么顾忌,程至浩已经醒了,那么她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他了吧,只要他道歉,只要他真心道歉,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他可以为她改变,可以不介意她继续留在医院照顾程至浩,只要她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

银色跑车箭一般驶出单家豪宅,往市中心医院飞驰而去……

几日寒风过去,天气竟又渐渐的转暖和了,连带着人的情绪,也跟着神情气爽。

可可离开公司之后,拎着煲了两个小时的鸡汤来到了医院,手里捧着每日一束的海芋,自然而清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医院的走廊上,感觉格外的温暖。

走进病房,至浩已经醒了,靠躺在床沿上,听着珊珊为他录的房产信息及各地的新闻。

“至浩早!”

“早!”

可可甜甜的一笑,放下保温瓶,先插好了花束,这才坐到他的身边,倒了碗鸡汤,微笑着说道:“……还是珊珊细心,我只会傻傻的买报纸,念的口干舌燥。”

程至浩柔柔的一笑,宠溺的说道:“……我喜欢你念给我听!”

“是吗?”可可调皮的一笑,立即没收了他的录音机,命令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一边喝鸡汤,我一边念报纸给你听,好吗?”

至浩顺从的接过鸡汤,淡淡的应了声:“好!”

可可满意的拿起报纸,轻轻的一笑,……至浩绝对是她照顾过最温顺听话的病人了,不像记忆中的某个人,孤傲别扭的难侍候极了……

思绪一止,可可懊恼的沉下了眼,怎么又突然……想起那个人了呢?不是说好了要忘记?!

“怎么、不念了?”程至浩搜索着碗里的调羹,小心的凑近嘴唇。

可可随即接过瓷碗,回绝道:“先不念了,我来喂你喝鸡汤!……这样我们就可以来聊天了!”

“……好!”至浩毫无异议的点头,一脸满足的喝着她送近唇来的鸡汤。

可可吹着冒着热气的鸡汤,然后小心的送上前去:“……至浩,你真的好有眼光哦!那个新来的员工余亮,他的设计稿得到不少客户的赞赏诶,而且他前几天还为公司接近了新的单子,……至浩,你再不好起来,老板的位置恐怕都会被他抢去诶。”

可可故意说的诚惶诚恐,嘴边却浮着个调皮的笑。

程至浩微微一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之前看了他应聘时交来的设计图,很有潜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可挤了挤鼻梁,颇不认同的说道:“……有好的潜力,也要遇上好的老板啊,千里马要是没有遇到伯乐,它也只不过是为主人驮驮大米而已,至浩……你是最了不起的伯乐。”

程至浩宠溺的笑得一脸甜蜜,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的脸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专爱把我捧上天!”

可可腾出一只手,贴着他的手背毫不含羞的直言不讳道:“……因为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至浩啊!”

“那……单允哲呢?”程至浩出奇不异的问了个可可一直回避的问题。

病房里立即失去了她大咧咧的声音……

程至浩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恰巧门外,一道身影突然停驻,亦是一脸严峻的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可可理好的情绪,这才平静的说道:“……他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把他忘了!”

听到她口是心非的回答,程至浩的脸上也不免罩上了疑云,反握着她的手,冷静道:“可可,醒来这么多天,我一直忘了问你,你跟他怎么了?我记得那天……你不是正要去找他,去告诉她你的猜测,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

门外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提起那一天,可可的心底涌起不知名的恐惧,她已经恨死了那一天的冲动了,把至浩害成这样,她忏悔了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把那一天从脑子里删除。

然而面对着善良的至浩,可可只是淡淡一笑,坚定的说道:“至浩,……我跟他从来都不适合,以后……别再提他了!”

“是因为我吗?如果是因为我为了你受伤,你……”程至浩激动的问道……

“至浩,不是这样的!”可可急急的打断他的话,认真而坚定的说道,“……你为我做的,又何只这一件呢?我是真的想通了,他不适合我,我最喜欢的……还是至浩!”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认定的事实,可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会阵阵抽痛,像是不满她的逆心而为,像是讽刺她的违心之论,然而可可管不了这些,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她对至浩的喜欢绝对是真心,这只是该死的时间问题。

可可伸手捧起至浩淤青满满的脸,一脸认真而慎重的问道:“至浩,……我现在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至浩明显怔了怔,脸上的淡笑随即收起,漆黑无光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前方,通过这层层的黑暗,想起了重重往事。

……这句话他等了多久,四年、五年,他每时每刻期待着她回到他身边,跟以前一样撒娇,跟以前一样任性,甚至跟以前一样时常拿‘分手’来吓唬他都没关系,只要她回到他身边,他就能真正享受到生命的意义。

他一直生活的父亲的霸道之下,做为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生性温和而柔顺,从不敢忤逆父亲的任何命令,然而可可就像一盏明灯,将他的前方照亮,她让他鼓起勇气,反抗父亲,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然而当他成功的迈出属于自己人生的时候,她却离开了他,让他再也提不起人生自主的兴趣,让他再一次想随波逐流,自生自灭。

可可看着那漆黑的瞳目,紧张的提起了心,至浩在想什么,他已经觉得她不够格了吗?也发现了她只能带给他麻烦而不打算再要她了吗?那么那么温和的至浩,也开始讨厌她了吗?!

良久,简直有一世纪之久……

程至浩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甜蜜笑容,连带着苍白的脸都变得明亮了起来,他柔和的,轻声的,应了一个代表千言万语的字……

“……要!”

可可喜极而泣,激动的扑进他的怀里,轻轻的捶着他的背:“至浩,你害得我好紧张,你想什么想那么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终于也认为我是个惹祸精了,呜……至浩。”

“……我说过,只要你有需要,我永远为你张开双臂!”

“至浩,全世界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绝对不会再抛下你!”可可振振有词的保证。

程至浩重重的将可可搂在怀里,脸上露着欣喜的感动……

这一刻,是幸福来临了吧,是因祸得福了吧!

这辈子,就让他自私一次,让他留住她吧!

病房外,一道黑衣身影静静的驻立着,俊美的脸渐渐变得冰冷,一路狂奔而来的炽热的心,也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她的表白,他的肯定,他们的拥抱,他一一看在眼里,果然,他不得不承认,威胁了多次,程至浩最终还是成功了。

如果你不能好好珍惜她的话,不如就让我来珍惜吧!

单允哲,如果你觉得你受了伤,就要让可可加倍受伤的话,那么你就等着失去她吧。

呵,多么讽刺!

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对手,因为在他单允哲的眼里,谁都不配,然而他却再一次,认识到‘轻敌’的惨痛代价。

冷下脸,昂起头,他一步步的走出医院,上车,启动引擎,离开!!

每一个动作,都恢复了单允哲该有的水准,那一脸的狂傲,那自然散发出的冷冽,那高贵而孤傲的气质,冰封的心变得坚硬无比,似乎……再也没有人能打动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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