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铭用双手托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她算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吧。”哲铭慢慢地说出这几个字。
和颜不自觉地颤栗一下。“你曾经说过我才是你的第一个女友，原来都是骗人的。”和颜想站起来离开，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委屈与愤怒。
“继续吧。”
“陈嫣然还没有嫁给李云松的时候，我们住在一栋挺旧的房子里，那是她与我爸一起奋斗过的地方。”他顿了顿，似乎想起已经去世很久的父亲，眼睛微红。
“那时候她总是在外面鬼混，很少过问我，我的性格也变得很安静，可以说是有些自闭。邻家的一个女孩经常缠着我，要我陪她玩，算是一起长大的吧，她叫我哲铭哥哥，虽然我只大了她近两个月。”
和颜有些不想听下去，还哲铭哥哥她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就越发不耐烦。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孩就是张心怡。”他转过来看了和颜一眼，“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已经说出来了，我就会把它完完全全告诉你。”
“后来我就跟着陈嫣然住进了一套很大的房子里，也很漂亮，但是我并不喜欢。那时候我刚好过完中考，我的情绪一直不好，考得自然也不是理想。那个男人说可以让我去念最好的高中，我拒绝了，然后便去了一所很普通的中学。张心怡曾经在那个家门口站了很久，就只是为了告诉我她也考进了那所学校。”
“齐豫以前也跟我同校，他父亲与李云松关系特好。从那个时候起，我一直都是现在这样一种状态，像是孤立于世。而齐豫，就像现在这样，天马行空。你知道普通的学校不像重点中学，有那么好的学习氛围，我觉得自己与那个环境格格不入，齐豫却是如鱼得水。”
“那时候我俩在学校就已经是一道风景线，你也知道那是些什么样的女生，我收的情书从来都没有打开过，只是齐豫偶尔闲着无聊会拆开看看。张心怡那时候在我隔壁班，她家里情况不好，所以就拼命读书，想以后让家里人生活得好一点。第一次在学校看见我，她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跟我闹个不停，只是没有再缠着让我陪她玩，她也从同学的口中听到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有谁给我送过礼物，有谁给我写过书信，她都知道。有一次她告诉我说，我与她已经不能再回到小时候，她太平凡，而我太引人注目。”
哲铭喝了口水，风吹过之后有点凉，他下意识扯了扯衣服。
“我与她都是不太喜欢那个环境的人，所以平常在一起的时间就比较多。那时候有一个喜欢我的女生，特别泼辣，身后总是跟着几个同样跋扈的女生。她见张心怡经常与我在一起，竟把她拉去厕所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些女孩子，也真是够狠心，我听闻过女孩子打架，扯头发，扇耳光，用坚硬的鞋头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她肯定没有还手之力。后来她一直捂着手臂，嘴角还有一块淤青，我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
“这些都是她的一个好朋友Kelly告诉我的。Kelly算不上是大人口中的那种好学生，但很讲义气，认识很多不良少年。她跟那个打了张心怡的女生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后来听张心怡说，身上的伤都是被她弄的，便也带了几个人，把那个女生打得非常狼狈，当然，从此那女生也没敢再为难张心怡。”
“她找到我，告诉我心怡是因为我才受的伤，顺便还说，你这个白痴，张心怡其实已经喜欢我很久了，只是自己不敢说，因为她觉得我们俩的差距太大。Kelly走的时候用手指着我的胸口说‘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让她再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
“我只是想要保护她，帮她分担一些，从小她就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家里的压力让她有些精疲力竭，她一有时间就会出去做些兼职。终于有天我跟她说让她做我女朋友，我来照顾她。她有些受宠若惊，哭得稀里哗啦的。”
和颜很平静地在听，虽然心里有些不好受。
“我不清楚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我想我是喜欢过她的。因为她有理想，不放弃，不抛弃，要是没有她的鼓励，我可能早已经自暴自弃了。”
“那时候就有一大群女生在背后议论她，指指点点说她的各种不是，但是她不在乎，只是觉得与我在一起有一种很简单的快乐，她了解我忧郁面具下的真实想法，可以说话逗我开心，那时候齐豫笑我说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竟然让我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
和颜觉得胸口有点闷，站起来想走：“那你现在的笑容就不灿烂是吗？我不能像她一样驱走附着在你身上的忧郁。”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把它说完。”哲铭用力拉着和颜。想让她重新坐下，和颜却拼命挣扎，害得她差点摔倒，一旁的紫悦吓了一跳，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说点事情，没事啊，你看齐豫玩儿球吧。”紫悦又坐回原位，眼里满是疑惑。
和颜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她揉着被哲铭勒红的手腕，哲铭想帮她，却被和颜一下甩开了。
“你继续。”
哲铭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是想惹你生气，你说的两个人不应该有秘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就这样尘封起来就好了，但你非着我说。”
“谁你了，我哪句话你了。”和颜理直气壮。
“你耐心听完吧，都说到这儿了，说完之后你想怎么发脾气都行。”
又沉默了一会儿。
“那时候她奶奶生病需要用钱，家里又不是很宽裕，我就向我妈要了一些钱。她本是不爱管我的，以为用钱就可以安抚我的心灵，其实她只是贪图自己的快乐。但是我要钱的次数多了，她也开始留意我。我开始以各种理由瞒天过海，后来理由用尽，在她的再三问下，我说出了张心怡的事。她那时嫁了个有钱的老公，钱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但她就是要求我和张心怡从此以后保持距离，说她与我们家的差距太大，而且总是隔三岔五地就怂恿新邻居家的孩子来家里玩，按她的意思说，那个女孩与我们家才是门当户对。那个女孩子好像对我也有点意思，我觉得很烦，当时就很少回家，住在齐豫家里。”
“我本来不是很喜欢李云松，但他知道我的事情后往我的卡里存了好几次钱，渐渐地对他的那种敌意也就淡了。张心怡每次接过钱的时候都哭得很厉害，有感动吧，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在哭。她本来就是个很坚强，不服输的女孩。”
“那段时间她情绪不好，Kelly平时也会叫她出去玩儿，顺便散散心。我一直都有些反对她与Kelly走得太近，Kelly的朋友圈子实在是太混杂，但她真的是把Kelly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后来就真的出现了我一直都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