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怔然,原来,她爱玄御天爱的那么深。这,便是她可以对自己的亲姐姐狠下杀手的原因了吧?爱情,总是这般的让人悲哀。
“噌!嗖!”殿门外,一青色身影凌然而入,挥起手中的长剑扫向九名白衣少女。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剑气所到之处逼的白衣少女后退丈余。
半空中铮然落地,他旋转回身抓住巫玥的双手,用沙哑的声音急切召唤:“快走。”
汐颜凝眸观望,耳畔浮现出冰雪梅林中那个同样有着沙哑声音的男子,他曾附在自己的耳边喃喃低语:“主人,对不起。你说的对,“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如今,我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焰。”她脱口而出,心里泛起丝丝痛楚。
一声呼唤,竟让青衣男子周身猛烈一颤,探寻的目光继而轻轻的落在汐颜的身上。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现出莫名的忧伤,却又带着稍许的几分惊喜。
“主人。”他单膝跪地,恭敬而欣慰。
“哈哈!哈哈!”巫玥忽而仰天长笑,凄厉的笑声震碎了殿中静谧的气息。她笑着,悲戚的望着汐颜怜悯的目光:“你看到了么?那些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男人,都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你的脚下。姐姐,无论我如何去争,终究还是争不过你。”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望着玄御天:“王,我只想知道,你可曾、将我挂在过心上?”
玄御天冷然的站着,俊朗如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稍许,他淡漠的开口:“有些人,一辈子只会爱一次。我对巫瑾,此生不变。”
一句话,将她原本已微痛的心震得支离破碎,成为再也无法修复的伤痕。此生不变?多么美丽而永恒的誓言啊,可惜,却不是对她而言。
“焰。”她侧面望向身旁的青衣男子,幽幽的问道:“你呢?你的心里,是否也只有一个主人?你当日把定月戒放回到姐姐的手中,是希望她回来惩罚我么?”
焰用力的摇摇头,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与心疼:“焰的主人是巫女,可焰想要真心守护的人却只有你一人。只要你愿意,焰自会陪你终老。”
“谢谢你,焰。”巫玥笑着,俯身靠在他宽厚的肩头:“谢谢你让我觉得,我这一生还不算白来人世一场。其实,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样活着,费尽心机得到的,终不过是梦一场。”
焰微微蹙眉,继而伸手牢牢的将她环在怀中,这样一个短暂的拥抱,或者,已经祈求半生了吧?只是,手掌中突然掠过一丝温然的液体,带着刺鼻的腥甜味道。
他一怔,猛然惊觉怀中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栗起来,带着频临死亡的绝望气息。接着,便听到了耳畔汐颜凄厉的喊声:“巫玥!”
猩红的血,顺着她俊美的唇角缓缓滑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地砖上映下朵朵灿烂的桃花。她颤巍巍抓住汐颜微凉的手指,噙血而笑:“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做姐姐的妹妹,我要好好的守护姐姐,我要把对姐姐的伤害,好好的弥补回来。”
“是,来生,我们还是姐妹。”汐颜含泪微笑:“你记住了,来生的我叫蓝汐颜,你叫蓝沁颜。我们将重逢在一千年后的现代,记住了?”
“姐姐!”从心底里发出的那声呼唤,带着无限的内疚与感怀。晶莹的泪珠混入猩红的血中,一滴一滴幻化成这一生最无法弥补的伤害。
冰凉的手指轻微一颤,骤然无声的滑落于地,一切,在这一刻悄然而逝。
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看着焰抱起那个已经毫无知觉的身体,像是抱着此生最重要的珍品一般,静静的踏出殿门,慢慢的消失在一片茫茫雪海之中。
“不用难过。”身侧,玄御天冷声的安慰。
“我没有难过。”汐颜抹去腮边的泪,含笑而道:“如果她把死当成是一种解脱,我会为她高兴,因为来生她还是我的妹妹。我终于知道沁颜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原来,她是在补偿。”
欣慰的笑容荡开了樱红的唇畔,却又兀自笑出一串苦涩的泪水。
洁白的雪花铺盖在巫山的每个角落,让人有种身临仙境的错觉。
汐颜赤脚站在巫天殿外,目光莹然的遥望着天际同样灿白如雪的云,冰蓝色的曳地长裙迎风飞舞,展开裙摆处朵朵银丝绣就的玉雪莲。
“嘀!嗒!”有细小的水珠沿着巫天殿外的通天神柱滚落在她消瘦的肩头,溅起点点波澜的晕痕。她抬眸仰望,伸手去接,黯然的看着它们自手心里欢快的跳跃。
“巫瑾。”身后,玄御天踏雪而来,雪白的发刺痛了她扭头回望的眼睛。他走进她,凝望着她清澈的双眸,沉声询问:“巫瑾,你会留下来么?”
她笑,却旋即调转了目光,只道:“你为何要这样问?”
玄御天负手玉立在她的身侧,目光悠然的穿透朦胧的轻雾,道:“因为,我总觉的你站在一个我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即便如今你我近在咫尺,却还是无法走进你的心里。”
汐颜默然,继而凝眸相望:“御天,你爱的是我,还是巫瑾?”
“我爱的,是此刻站在面前的你。巫瑾也好,汐颜也罢,都值得我为此倾尽一切。”他侧身,温情的褐色瞳仁纠缠进她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只有我与你,才是最般配的一对,我们,注定是夫妻。”
汐颜摇头:“御天,我不是你的巫瑾,我是蓝汐颜。我穿越千年来到这个地方,为的只是寻找巫灵珠,然后,去破解我们蓝氏家族的宿命。”
玄御天怔然片刻,继而冷笑出声:“巫瑾,何必将谎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呢?你,不过是因为忘不了风幕宸,对么?即便他再深的伤害你,你还是爱着他。”
汐颜垂眸叹息,并未正面回答,只淡淡的道:“巫玥有句话说的很对,爱你,有错么?她爱你没有错,你爱巫瑾也没有错,而我爱风慕宸,亦没有错。”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爱上了不适合的人。”他俯身撩开她散乱在肩头的长发,低语告诫:“正如巫玥与我,你与风慕宸,所以,注定会悲痛一生。”
“爱情若来,又有谁会在乎是苦是痛?”汐颜退后几步避开他此刻的暧昧,噙悲而笑:“御天,谢谢你爱我,可是,我承受不起。现在的我只想找回巫灵珠,只想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不再背负这些责任和使命。御天,我曾经错过一次,所以,不敢再错第二次。”
“巫瑾?”他悲凉的蹙眉凝望面前的女子,伸手欲抓她缩在衣袖中的手,却又在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无力的垂了下去。或者他们之间,注定要隔开千山万水的距离。
“御天,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泪明明在眼眶里左右回旋着,却还是拼命的想要为他绽开最美的一缕笑意:“巫灵珠总有一天会归位,你,也终将会遇到属于你的巫瑾。”
轻步上前,在他薄凉的唇畔留下浅浅一吻,继而转身,决然离去。蓝色长裙拂过茫茫雪海,如缎墨发垂于婀娜腰际,初遇的美好未及遗忘,一切,便索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