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馨被看的发颤。
加上太皇太后又有了一时之间的清醒，这么一群人，全都看着她一个人。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整个人都浑身颤抖，也不敢看周遭的几个人，只是垂着脑袋，泫然欲泣。
“太皇太后！”这是偶，花允走上前来，紧紧地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花允在昌元王府也是住过一些时候的，昌元王每日都跟王妃吟诗作赋，哪里有什么闲心去招兵买马呢？怕都是什么谣传吧！”
太皇太后将信将疑地看着南宫钰一眼。
南宫钰只是骇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花允，竟然这样颠倒黑白，很好，很好。
果不其然，这些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真是厉害的紧！南宫钰脸色变了又变。看着花允的眼神，愈发冷厉。
太皇太后成日里头被这么一些机灵的主儿簇拥着，就算是想不变，都是难事。况且，太皇太后年轻时候不知道留了多少遗憾，这些人擒人软肋，自然大不相同。
原本南宫钰乃是半点都不明白的。现如今见着，才算是心里清明不少。
“你不过就是一个歌姬罢了，哪里知道许多！”南宫钰冷哼一声，走上前，看着兰雪馨，依旧是冷厉的很。“看样子，王妃是半点不知道的？”
“臣妇确实不知道啊，还请皇上明察则个，定然是有奸人胡言乱语，是想着祸害我们的了！”
“是么！”南宫钰冷笑更甚，若是旁人上书弹劾，他或许还会考量几分，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曹兵是个何等人物？若是能学会什么虚假弹劾的话，那才是造化了，更何况，渠星也都说了，那是真的。难道说，自己身边人都开始造谣生事了不成？
真是可笑的很！
南宫钰并不多说，朝着那人觑了一眼。
“既然你不知道那也便罢了，朕不问你也就是了，只是这事儿……还没闹清楚之前，王妃还是跟几位歌姬都留在未央宫才好，从今日起，这未央宫里头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明白了么？”
南宫钰冷哼一声。
若是真的凶狠起来，那些人，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话说？兰雪馨也就更不必多说了，惧怕的瑟瑟发抖，只顾着匍匐在地，动也不动。
太皇太后这时候又抱着诸事不管的心思了，只是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再不多说，好像也是思量着这些事儿的真实性一般。
花允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会让这些事儿变得过犹不及。只顾着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绿竹更是如此。
等南宫钰走了，常婉嫣也被带了出去。
老常安看到自家孙女出来了，心里已经足够满意了，忙忙拉住了常婉嫣的小手，叹了口气。
“丫头啊！”
常婉嫣眉头紧蹙，朝着已经走得远远的，朝着常安看了一眼，“祖父，你可知道，昌元王拥兵自重，暗中招兵买马之事么？”
这事儿常安固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听着常婉嫣这么一说，只觉得心头发颤，这原本就是一件十分隐秘的事儿，常婉嫣怎么就知道了？
“算了！”常婉嫣摇了摇头，看着常安这副模样，也就知道是真的了，只是这叫人无奈地很，原本兰雪馨已然算是个成功之人了，偏得因为这件事情被生生连累了去，着实可怜的很。“祖父，我要随你往丞相府去了！”
经过这么一桩事，她心里哪里还能接受当初的生活方式，只想着改变一二才好。
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栈未肯消。
柳如烟一病数日，再来时，雪已经化得光了。
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偏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呵，她心里有些惦记胭脂跟香儿。
或者说香儿还要好些，有风允锦护着，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胭脂，独身在丞相府中，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不好的事儿来，着实是叫人心疼的狠了。
“姑娘！”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琉璃见着柳如烟身子刚好了些，就这样穿着一身单薄衣裳站在雪地里头，心里也不知道有多着急。毕竟，这人身份特殊，虽然没有被封为娘娘，但是这后宫之中，也只得这么一个人住在永天殿里头。
她哪里敢造次？
柳如烟充耳不闻，手里捧着梅花，细看半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真是奇怪，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想到了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一张老照片，上面有林徽因、徐志摩还有泰戈尔，被誉为岁寒三友图，至于林徽因，也就是梅了。当初倒是不能领会那份了不得的神韵，现如今，但凡是见着梅花，便想着了林徽因了。
人的记忆，向来如此古怪。
柳如烟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缓缓走进了大殿。
见琉璃寸步不离，心中不禁有些烦闷。想到她那倾城王府中的荣平，乃是个极为机灵的人物，比之面前的这么一个人，可要好上许多了。
琉璃自然也是个不错的，许是因为被南宫钰安排着来的，动辄就把自己做了什么告诉给那人，她只觉得没有半点隐私。加上宫里头这几日上上下下都变得有些戒严，她心中生疑，原本还想问问唐风跟渠星的，哪里知道，连那么两个人都见不着了。
她固然是不愿意问琉璃了。
琉璃见柳如烟对她一脸的不耐烦，也不敢多说，心里固然是委屈的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伺候不周，犹豫了半晌，才嘟囔着：“姑娘，若是闷了，后头是个大书房哩！”
“嗯？”
柳如烟在这里住了一些日子，竟然没发现这后头别有洞天，心中好生快活。若非没有别的什么给自己打发时间，倒是难熬的很。虽然制出了不少药来，却还是对太皇太后跟南宫钰身上的病症无计可施。加上这几日，那南宫钰日日只匆匆打个照片，哪里有什么机会跟那人说些什么来。
终究是不能的。
她打开那矮门，低头进去，见着里头果然极大，进深开间不可计量，里头四周都是文书，分门别类，上头都标注了一番，看起来极有条理。想来这是平日里头南宫钰处理政务的地方，外头还不算什么，这真要进来看看，只觉得骇人。
她瞧着那前头还有一个大门，比之方才那个矮门，不知道伟岸多少。柳如烟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人恁的好笑，好端端的，竟然开两个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后来前前后后走了两步才算是明白了，这永天殿，好像是南宫钰当太子爷的时候就有了的，那人起初矮小，自然用不着什么大门。
她挑了挑眉，心里止不住地想着那人小小一只的模样，心中倒觉得那人颇为可爱，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琉璃跟了柳如烟这样久，还是第一次见着柳如烟这样高兴的样子，一时之间看的痴了。她这辈子，倒是见过不少美丽女子，毕竟以前后宫之中，还是有不少娘娘的，看起来一个个艳若桃李，自不必说，但是面前这人，清新雅致，眼角眉梢尽是风情，这不自知的美，叫人但凡是看着，便是心头发颤，欢喜的很。
见她几颗糯米牙，轻轻地咬着嘴唇，好似是犯了什么难一般，朝着琉璃觑了一眼。
“可有些什么吃食么？”
呀，好极！
这几日，还是柳如烟第一次主动询问起这样的事儿来，心中不禁雀跃的很，忙忙点了点头，朝着柳如烟笑了笑。
“今儿个还有芙蓉饼呢！”
“好！”柳如烟倒也不挑，点了点头，她是习惯了自己煮茶的，琉璃已经习惯了，看着柳如烟拿出了一把书，一边看一边吃着东西，才算是放心了不少，若是什么都不吃，日后当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她的罪过了。心中一直惴惴难安。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
这会子倒是好了，总有法子交差去了。
柳如烟看了半晌，身上乏累的很，悄悄睡了过去。
南宫钰一进门，就见着那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棉衣裳，海棠春睡，分外好看。那张脸，还挂着淡淡的笑，四下里寂静一片，甫一见着，便是心中狂动。他好似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胸口难受的很。
“烟儿！”他走上前，怔怔地看着这人的脸。
许是太累了些，柳如烟竟然没醒。南宫钰拿走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是诗集，他只是笑，这丫头，还有兴致看诗词，也是好的。
琉璃刚一进门，就见着南宫钰，忙忙跪了下来。刚想说话，就被南宫钰给制止了。琉璃悄悄退了出去，心里想着，果然她猜想的都是对的，这南宫钰对柳如烟满腔赤诚，这是一般人所不能比拟的。好在她是个识趣的主儿，没有得罪她什么来，若非如此，日子也定然是不好过了。
琉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
又念着方才见着的绝色容颜，心里想着，美好的人，注定是有路子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