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城内,宋离站在月光下的琼楼上,口中饮尽了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遥望道落仙谷的方向,察觉着天地间元气异常的波动,大笑道“有趣,有趣!”谁也瞧不见,他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寒冷,与着同样惨淡寒冷的月光一样。眨眼间,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身后就毕恭毕敬的站立着一位,身穿红黄色的盔甲,手握着宝剑的青年,这青年剑星一般的眉目,刀削似的刚毅的脸,俊朗犹如狂风中挺立的松树,只听他幽幽的说道“宋离前辈,吾皇有要事向商,请速速前往坤元宫!”
宋离微微一笑,对着这青年点了点头,还是遥望着落仙谷的方向,口中喃喃着“有趣,有趣。”
“李骁要出事了!”一处宽大的府邸里,一位在凉亭中的人,也遥望着落仙谷的方向惊恐的道,他端在手中的茶水,不经意的洒落了许多,有些颤抖着的手,与他目前表面的平静十分的不符合。他不担心这李骁会出卖他,告诉程蝶衣自己真正的身份,就算是程蝶衣知道了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迟早都会走到哪一步上的。只是这落仙谷不同于寻常的元气波动,让他的心头有些不知名的害怕。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亲自出手,不仅可以保住李晓这位实力高强的手下,程蝶衣也绝不会翻出多大的浪。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唉。”他叹息一声,有些忌惮的遥望了一下楚国皇城的所在,对着仆从冷冷的道“准备一下,我明天要去楚城。”这是不得已,却也是最保险的一步棋了。
高耸如云的山峰,一轮明月在夜空上悠闲的抛洒着月光。这山峰挺拔的本来就如一把宝剑,月光的冷霜,就好像是这山峰宝剑上的寒芒。几颗松树的掩映中,有一个石桌、旁边三两石凳,桌上有一碟咸菜、配着三两小酒。两人都是青色的道袍,盘着发髻插着木质的发簪,年纪都是白胡子的老头,却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很像传说中成仙得道的。
“你看,我昨日就算到了,这落仙谷葬神的地方,会有人结出印晶的吧!”
“什么昨天啊,你老糊涂了,是我昨天对你说的。我几年前就算到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木苍’几斤几两我‘不云’会不知道?”
“你就是个老混蛋!昨日明明输了棋,却死活赖账。明明就只是三百株龙胆紫,你却把它当成宝贝!老无耻!”
“哼!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徒儿你打伤了我徒儿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那是他实力不济!”木苍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道“这落仙谷的事,咱们要不要把我们的徒孙弄过去历练一番!这时机去了就不在回来啊!”
“有几分道理,虽然不知道,是何人通过何种方法凝结出来印晶,但这印晶的凝结也就意味着葬神地的打开,是可以让那两个小子,去历练一番了!”……
程蝶衣根本不知道今天,自己的一举一动,对多少人造成了刺激。随着落仙谷这颗石子的落下,在原本表面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是不眠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遥望着楚国,更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底已经打好了算盘,当然了,这精彩绝伦的故事就从这落仙谷、通过程蝶衣的手拉开序幕吧……
对于自己的计谋,程蝶衣一向是充满着审视的,她是个矛盾的集合体,她一方面坚定不移的实行着自己的计划,一方面又在不定的否定着自己的计谋,唯有在看见成果的时候,她才会微微停止这种在心里进行的争斗,她才能够真正的笑着,虽然这笑有些寒冷与瘆人,但却是她最真诚的笑容。如今她就带着这种笑看着罗子逸,看着刘克看着李骁……
“你太强了”罗子逸凝神挡下李骁的一刀,带着尊敬强者的眼神看着李骁。
这一刀的气力已经有些微弱了,李骁呼呼喘着气,汗水打湿了他的背,但他依旧一刀接着一刀的挥舞,大笑着道“能够死在战斗中,是我李骁最大的荣耀了。我这一辈子,杀人无数,早就不想要什么好死的下场了!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打到我挥舞不起这把刀的时候!”
“嗯。”罗子逸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把长剑突然间就贯穿了李骁的胸膛,他举着刀的身子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血泊泊的涌出。罗子逸瞧见李骁眼中还有着不甘与不尽兴,生命的光华正在一点点的从他的眼中流失,他看着罗子逸笑了,笑的很开心,嘴唇微动着,那在说,我的刀法你记住了吗?罗子逸突然心里涌出一股很大的悲伤,揪着他的心。
从第一刻交手到李晓倒下,他与李骁的打斗,都是李骁单方面的在为罗子逸传授着他的刀法。李晓这个人很悲情,他生命的意义与他的刀一样,生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他不得已通过战斗,将自己的刀法尽情的传授给了罗子逸,只是他到死都不知道罗子逸领悟了多少。罗子逸是个天生学武的,他把李骁的刀法全部记在了心中。罗子逸扭头看向程蝶衣,将目光中的一切情绪影藏,微笑着对程蝶衣道“感谢程姑娘的一剑。不然以我的本事不知道还要僵持多久呢。”
这一剑是程蝶衣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随手扔出去结束李骁生命的一剑,况且这是个是非之地,她不想过多的停留,也微笑着道“公子年级轻轻,却是得到了罗可的几分真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刘克也结束了战斗,他肥胖的身子全然被汗水打湿,喘着气道“这十个兔崽子可真会磨人!”他的身后,横七竖八的是黑衣的尸体,他们的胸膛都印着一个掌印。程蝶衣的人也回复的差不多了,恭敬的站立在程蝶衣的身后,冷眼看着罗子逸与刘克,尤其是程蝶衣的管家,全然无了先前的那股尊敬。
“程小姐,按照先前的约定,那个仓库的事……”刘克悻悻然的看着程蝶衣小声道,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毕竟现在才是最微妙,最关键的时候。生死都在程蝶衣的手上了。
“我罗家恳求程小姐帮忙让出仓库,以后必有重谢!”罗子逸本不想说话的,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上一句吧。他隐约知道程蝶衣不会此时害了他,但这个女人,谁又说的准呢?
“咯咯”程蝶衣轻笑道“瞧你们二人说的,把我海域程蝶衣当成什么了?我程蝶衣一向说到做到!按照约定,仓库明天就应该可以办理交接手手续了!”
“啊,多谢程小姐!”刘克喜出望外,这一下生命危险都没了,回去后肯定还能受到老板娘胡美丽的嘉奖。
“此番恩情,我代替罗家感谢程小姐。”罗子逸道,要不是你暗中弄走了仓库,我何必来趟这浑水,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二人先行告辞了。”这地方总给他一股不好的感觉,他想快快的溜了,说完就准备带着刘叔骑马,扬尘而去。
黑暗中看不见程蝶衣的表情,只听得她道“二位怎么走了镇的合适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罗子逸在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却也不能翻脸,道“那程小姐的意思是?
“我希望与公子有一约定,下个月圆的时候,请公子务必到这落仙谷一趟……”
良久,罗子逸道“月圆之时,不见不散……”
距离黑市大庆还有三天,无论是大小的店铺都在悉心准备着。街道上的行人也比以往多了许多,各家铺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人在商量着物品的好坏,这是一年才有一次的盛况,奇装异服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一些小巷子小道间,都被一些商人摆着地摊,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像这样的地摊平时在黑街是见不到的,但在黑街大庆的时候,却是在任何一个小道小巷子内,随处可见。
罗家这几天忙碌异常,必须要将货物分下到各个仓库悉心保养。胡美丽这几天心情格外的好,她心情好对于员工的待遇就好,几乎在罗子逸回来后,员工每顿都能够吃上一点肉了,因此罗家的干劲就十分的足。刘管家随着罗子逸回来后,直接每月涨了30银,最近刘克的嘴巴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似乎完全忘了落仙谷中的惊险。
关于可以将人元气封印的水晶,以及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罗子逸全盘报告给了自己的母亲胡美丽。他没有想到的是,胡美丽却是十分的冷静,也就是哀叹了一声“这女人的手段,比起老娘来也丝毫不差。不管我们的事,我们不用去想,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大庆内,多捞一点钱,好让那其他几家,看看我罗家的本事。”
罗子逸并没有告诉胡美丽,自己与程蝶衣还有一个关于月圆时,落仙谷的约定。
客栈内,尹诚研究着那张从落魄道士哪里,花了十银买来的小纸条。这上面确实是一个地图,那个打着感叹号的山头,这几天也让尹诚打听出来了,好像叫做什么“沉铁山”。离这里也不远,他寻思着去看看,反正这离黑街大庆也还有三天不是?到黑街大庆时玩那么几天,迟早也是要走的。只不过,这几日那莫离,却跟一头猪似的,吃饱了就睡。理由是为黑街大庆玩的时候,养好精神,不然回去后,鬼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现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