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度过了三天,莫烟既没有和哥哥有任何除工作以外的接触,也没有去找陇博,而萧梦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为了宣示主权刻意跟欧阳深处在一块,或许他们工作之余有其他的安排了,所以没必要在公司里面浪费时间,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不是他们眼下该继续维持的行为吗?莫烟想不通的时候干脆就不想它。
“叮”,手机收到陇博发来的信息:房子找到了,下午三点可以来看房,后面是一串地址。莫烟觉得陇博大概应该生活在山洞里,而不是铜墙铁壁的现代都市里,明明现在微信是最时髦的通讯工具,他却总喜欢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莫烟花了好一段时间才习惯他的这一做法,她也想过跟他好好讲一讲这件事,但是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这是别人的习惯,凭什么因为自己而改变呢?
好,下午见。莫烟回复了他,陇博又发来一个笑脸太阳,她也回了同样的表情。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一想到自己今后离开欧阳大宅要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心里已经开始生出了些许挂念,挂念大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树,陪伴自己童年的秋千;挂念每一层的木质阶梯,给童年留下深刻烙印的大吊灯,还有那张无数次和哥哥一同吃饭的餐桌,或喜或悲,他们的缘深缘浅似乎都跟餐桌离不开;挂念暖心的刘妈,但大概尤其会挂念那个曾经时刻体贴关怀自己的男人…
莫烟从自己身旁的落地窗往外望去,A市的景色尽收眼底,秋天的脚步正渐渐靠近,夏季的尾巴自己却好似抓住了,又好似没抓住。明明找到房子可以脱离那个看似已经分崩离析的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如此多愁善感了起来,难道这不是自己一直所期望的吗?
不可以,莫烟,要坚定,你已经快没有什么尊严了!她猛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对,不能再这么柔弱下去了。以前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生活,是因为身边有哥哥,有强大的欧阳老头在罩着自己,虽然在国外也度过了独自生活的四年,但那终究是在欧阳家族的庇护下成长的,根本不具备普世的艰苦,要想真正有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脱离自己的舒适圈。
莫烟知道自己只是一时的想通,过不了多久又会被现实给打败,但是总比以前自己肆无忌惮的无忧无虑好。午休时间到了,下午只要哥哥没叫自己,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她打算吃完午饭,直接开车过去看房子。
本来陇博觉得只要他找好了房子,她打包好行李,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可是她不愿意这么做,她也想过普通工薪阶层的生活,找房子看房子,跟房东讨价还价,为房租的事劳心伤神,然而以她的身份似乎很难体验到那种感觉,但至少看看房子还是做得到的,毕竟是今后自己要长期住的地方。房子合不合自己心意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时不时来个水管爆裂,空调坏了,或者下水道堵塞,肯定很影响心情。想到这,莫烟觉得自己恐怕是体验不了工薪阶层的租房体验了,口味这么刁的人基本很难有机会吃亏。
看到房子的那一刻,她不禁啧啧之称赞。房子的通风性能极好,采光也极好,这个楼层既不觉得外面的街道太吵,也不会在冬天太冷,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她会做饭但是做得不多,但既然一个人住以后肯定要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因此她对厨房也有一定的要求:开放式厨房一定不能要,抽油烟机是必须的,最好能容纳两三个人的空间,万一以后自己要邀请朋友来家里聚餐呢,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厨艺还没到达可以请人来吃饭的地步。
她最爱的还是阳台,看来前一任租客也是有着小资情怀的人。阳台有一张墨绿色玻璃材质的茶几,三张藤条木椅,身后还有一排养得很是茂盛花花草草。
房东似乎看出莫烟对阳台的注意力比其他地方久,他上前一步解释,这是前任租客留下来的,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带不走,所以她想找一个可以帮忙照料的人继续帮她养着。莫烟听了以后,默默地点点头。
站在阳台眺望远方,她可以看见伫立在不远处的欧尚大厦,从这里开车过去只要15分钟,周边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医院,便利店,大小超市,电影院,派出所,可以说是满足现代人居住的好地方。
进来的时候,发现周边出入的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精英阶层,因此大概这边的治安环境和人文也很不错。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小家了,她又在房子里到处走了下,确认了卧室通风效果好,卫生间的供水措施能够正常使用,其他的家具她打算自己后期再来更换,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可以住下来。
陇博在莫烟查看房子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房东走了以后,他才问一句:“怎么样,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你考虑的很周全,谢谢你。”莫烟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如果你害怕一个人在这边住,我可以考虑搬过来。”陇博用手指摸了摸旁边鞋柜上薄薄的灰尘,吹掉后不经意地说道。
“啊?不用啦,我还是比较喜欢独居。”莫烟急忙拒绝他的“好意”,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违心的话而感到尴尬。
“我是指搬到你这附近,这样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也可以及时帮到你。你以为是什么?”陇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莫烟的脸腾地一下红成了晚霞,“没!我也是指我习惯一个人住在周边没什么熟人的地方。”她一边假装检查一边解释,其实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说假话不自然的样子。
“哦?你现在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没什么熟人的地方吗?”陇博捕捉到的是他在意的信息。
“嗯…可以这么说…”跟自己的哥哥疏离了,就不算什么熟人了吧,莫烟心里反问自己。
“那你为什么还要考虑搬家?”陇博不依不饶。
莫烟突然觉得房子有点热,“空调开起来了吗?是不是制冷不大好?”
“进门的时候你就夸过房东很细心,提前把空调开起来了。”陇博默默地看着她的尴尬,他想听她的真心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搬家?”
“习惯一个地方,有好也有不好,如果那个地方有了不好的回忆,你还会想要停留吗?”莫烟说完直视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这就是我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处境,你只有直面它,才可以真正地放开。像这样逃避的行为,不是我认识的莫烟做出来的。”陇博感觉到空气中有股烟火的味道,像是硫磺弥漫在半空,随时就会被点燃。
“可是有时候,逃避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当你离开身边所熟悉的一切,你才有可能开始全新的生活。”她再次推开阳台的推拉门,眺望着远处的欧尚大厦,一个下午了,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没有电话打来,看来他没有什么工作是真正需要她协助的。
工厂很快就会建设完成,收购的后续工作也在稳步进行,年底欧尚唯一的大事应该就是梦之韵的推出,这个她也插不上手,设计团队和销售团队会在前线冲刺。而她只要联系有关媒体人进行一番宣传,以欧尚多年积累起来的声誉,不需要太多的广告投入也能吸引最广泛的社会关注。
“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帮你。”陇博不打算继续游说她,此时她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而不是有着不美好回忆的地方。
“谢谢你。”莫烟站在阳台,回望站在客厅里的陇博,两个人即使不说什么也不会觉得尴尬。微风拂过,莫烟看着远方逐渐泛起的晚霞,心里在组织着语言,想着今晚怎么和哥哥说自己搬出去的事,虽然之前有过这方面的透露,但好好道别还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