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戳中她的软肋,莫小茜干瞪眼半响,也只好无奈默认这个事实。
其实只要他不出声,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她倒是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宋然并不是很愿意做装饰物当透明人,叽叽喳喳,一有空就把每天的所见所闻挑拣了在她面前碎碎嘴,她甚至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可撵他,他也不走,就那样每天晃着。
她愈发沉默,很多很多时候,都不想开口说话。而他,愈发热情,自从她醒过来后,每天都精神焕发的。
没人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就像集体说好了一样,不约而同噤口。哪怕她身上的伤那么重,重的昏迷了大半月,醒来还要把大半个月的时间耗在床上。
韩雨来看过她,唐海天来看过她,迪罗来看过她,宋西南来看过她,云非隐和陶颜巧,也来看过……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来了。只是从没看到过她老家的人。
也许是他们都还被瞒着,蒙在鼓里吧。
她进来精神很是虚弱,睡眠很浅,很少睡着,睡了之后就会发一连串的噩梦,包括不沟弯岛上的,还有回来路上的。
其实苏温礼有来看过她,只是被她拒绝相见。
来登达陆地之前,她也不是没有醒来过,虽然很虚弱地醒了昏迷,昏迷了醒。
于是对某些事情,愈发感触。
“小茜,你这么憔悴下去,可不是办法,你家里的人,还等着你振作起来呢!”这天,宋然给她说完八卦后,很沉重地感慨道。
莫小茜瞟他一眼,继续不开口。
她不是心灰意冷失落,只是状态调整不过来,不论什么事情,总需要一个时间段的,她只是还没迈过那道坎。
不过她相信,她总会迈过去的,早晚而已。
“小茜,你说说话好不好,这样看得我……难过。”见她沉默着,宋然拉下嬉笑的脸,语调里含有淡淡的伤。
莫小茜移开眼神,不再看他。
很多事情,她很早就告诉他了,不要跨越那道坎,有些东西,她给不起。
他若执着,被伤了难过了,也不关她的事。
看她反应,黝黑的眼神一黯,握住她冰凉的手。
心里的大石,沉得更深。嘴角的笑容显得嘲弄起来,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多情忧虑了?
她不爱他,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知道谁曾说过,心在哪里,人就在哪里。喜欢是深深的愿意,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爱更上层次,所以明知道无果,还会飞蛾扑火。也许他也会为自己觉得心酸,却从不后悔。
苦涩中带着甜,那是他愿意的,哪怕是饮鸩止渴,他甘之如饴。
怎么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莫小茜阖上眼睑。她已经说不出重话来,他的陪伴和关心,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世上很多债都可以还,唯独情债不可以。
她还不起,也给不起,心也沉重。
“蹬蹬蹬蹬。”走廊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惹得屋里的两人都不由抬眼看去。但见苏温礼一身灰白毛衣休闲裤,走过来的时候步履生风。
“你来干什么?”宋然反应极快站起身,拦住门口,“小茜她不想看见你。”要不是他,小茜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不过自己没有立场插手小茜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没开口,但现在连小茜都那么明显地表现出厌恶,他自然是不能再让这个人去打扰小茜的生活。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姑娘家,正是明媚的花季时期,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再怎么顽强,也经不得狂风的肆虐。他看不过去,定身而出,定要护她周全……哪怕她不领情,满身的刺插得他也遍体鳞伤。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让开!”苏温礼今天可没有和前阵子那么好说话,宋然不让他进门,浓厚的眉头便高高挑起。
宋然一脸毅然,嘴角上扬,眼中一派坚定。“除非你打死我!”
“我没工夫跟你磨蹭,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再说一遍,让开!”苏温礼的语气分外不耐烦。
宋然头一昂。“只要她不愿意的事情,我都不会让它发生!”
“白痴!”苏温礼冷笑,朝着病房里面喊道,“小茜,让我进去,我有事情跟你讲!”
“小茜正在睡觉,你别打扰。”宋然的话很是不满。
“我找她有要事,你要继续闹腾着,出了意外你担得起后果?”她已经够怨他了,他并不想再动这个男人,“她的恨,你承受不起。”
宋然一怔,伸出手臂僵了僵。
“让他进来吧。”莫小茜开口道,早面对晚面对都得面对,既然他都坚持了,她何必还要逃避。
认识这么久,她从没见他何时慌乱过,除了面对那个女人的事情。他脚步匆匆,想来应该真有要事。
不然,他还敢来见她?!
听了莫小茜的话,宋然颓然放下手臂,眼睁睁看着苏温礼走进病房,神色紧绷,如临大敌。
“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情想跟小茜谈谈。”苏温礼对他的亦步亦趋很是不悦。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宋然哼道,小茜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反抗的几率几乎为零,这个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放心让他跟小茜单徒,万一这人不安好心,他又不在乃翁?
“没你的事就没你的事情,出去!”苏温礼火气愈大。
“我就不……”
“宋然,你先出去吧,他不会把我怎样。”她应该还有利用价值,不然他不会救她回来。当然,既然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她暂时还很安全。
宋然张了张嘴,看看莫小茜,又看看苏温礼,眼中掠过一丝犹豫,却还是走出病房,关上房间的门。
她高兴就好。
“说吧。”莫小茜睁开眼睛,淡淡说道,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波澜。
苏温礼何等心思细腻的人物,却还是听到她话中含的淡淡的怨愤。不由眸子一暗:“你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