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受是有可能的，但却不是因为自己，这一点苏曼安很清楚，看陈皓说的情深意切，自己再拒绝也有些不近人情，再者也的确是自己下午说错话了。
所以苏曼安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你等我几分钟。”
“好。”
陈皓明显欢喜起来，钻进了车里，“那您最好快点，因为我们过去还得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
苏曼安跟着陈皓到了司南殷所在的酒吧，即使已经是深夜，酒吧已经灯红酒绿，充斥着重金属摇滚乐和人群的喧嚣。
苏曼安拉低了帽檐，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尽量将周围的噪音隔绝。
长廊的尽头，陈皓停下步伐，朝包厢努了怒嘴，“司总就在里面了，苏大师，司总心情不好，我就不跟着进去了。”
还不等苏曼安反应过来，陈皓赶紧溜之大吉，苏曼安张了张嘴，最后手还是搭在了门把手上，心一沉，憋着一口气进入了房间。
暗沉的灯光下，苏曼安努力睁大眼睛，才勉强找到了一处黑色影子，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司南殷？”
屋内流淌着的轻音乐戛然而止，随后旁边的灯也跟着亮了，苏曼安这才看清楚，他坐在长条沙发的末端，两只腿搁在桌上，一脸醉态。
而在他的腿旁边，还放着三四瓶依旧开封的洋酒，而好几瓶都已经见了底。
这酒苏曼安曾经喝过，只是一杯她就醉了，如今一看这么多，也是急了，直接冲了过去，将他还要往嘴边送的酒杯夺下，骂道：“司南殷，你这是做什么，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
司南殷似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淡漠而疏离的眉眼从她身上略过，几秒之后微微皱眉，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陈皓给你打电话了。”
苏曼安见他还好意思迁怒于陈皓，也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现在喝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担心你，陈皓也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我不用你管。”
司南殷忽然发飙，就要将苏曼安推开，而后低着头，一脸烦躁，“我不要你管，你走。”
见苏曼安坐在那里没动，他有指着门口大声叫道：“苏曼安，你给我出去！”
“我走可以，但话说清楚了。”
苏曼安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加之司南殷的态度还这么恶劣，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继续碰壁，便冷着脸起身说道：“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自讨没趣，很好，今天我走了之后，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
她说完，便往门口走，一直窝在沙发里的司南殷，忽然猛地起身，用力一拉，就将苏曼安拽入了沙发中。
苏曼安被摔的天旋地转，刚要开骂，就被司南殷紧紧抱在了怀中，低着头沉吟，“安安，是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该吼你的，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是我错了。”
司南殷犹如认错的孩子，抱着苏曼安不停喃喃，他头扎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刚刚被他赶走的一刻，苏曼安是真的生气了，可这会儿见他落寞而狼狈的样子，又做不到狠心，一走了之，只能将他扶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喝这么多的酒。”
这会儿，司南殷也不辩解了，听到了就只是点头，附和着苏曼安的话，“你说的对，安安，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黏腻，让苏曼安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只能让他重新坐好，之后就叫人过来买单。
司南殷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眼睛，暗淡的灯光下，为他的神情增添了几分神秘。
苏曼安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只想尽快带他离开。
“司南殷，我们走了。”
苏曼安尽量放慢了语调，柔和地安抚着他的情绪，“下午也是我激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喝酒，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没有，安安，你说的对。”
他忽然拉住苏曼安的手，重新让她坐下，随后又说道：“当然我的确很愤怒，但后来我想了想，我也明白，不是你说错了，而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骄傲不可侵犯的，没有人敢和我说这样的话，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忘记了我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你把我过去的情绪勾了出来，当时我没准备，也无法处理，所以才会用怒火去掩饰我真实的情绪。”
司南殷不停地重复“安安，你是对的”，犹如心理师般，剖析自己给苏曼安看，后者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司南殷当真是一路人。
惺惺相惜中，苏曼安忍不住抱住了司南殷，声音有些哽咽，低声道：“好了，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过的很好，如果一直纠结在过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那那些带给我们痛苦的人，却依旧活的很好。”
司南殷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了她的秀发间，深吸一口气，暗淡的眼角有些湿润。
有些缘分，当真是天注定的。
可能在他选择苏曼安的那一刻，在她身上，就有某种不一样的特质在吸引着自己，以前他不明白，但现在，他是真的明白了。
“安安，别去法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司南殷放下身段，小声哀求。
苏曼安莫名地，就想起司南殷还在小孩时候，是不是也同样这样哀求过母亲不要离开，最后留给他的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
那一刻，她于心不忍，不忍拒绝司南殷的诉求，她泪如雨下，声音哽咽，重重点头，“好，司南殷，我答应你，我不离开，我就在国内，就在京都。”
“嗯。”
司南殷同样将她紧紧抱住，鼻音有些重，在她面前，司南殷再也不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司氏总裁，只是刚刚找到依靠的孩童。
他忽然觉得，可能这就是一直以来，自己所需要的安全感。
“安安，你答应过我的，不许离开，不许背叛我。”
他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当时苏曼安也没有多想，只是慈母心泛滥，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人才包厢出来时，发现陈皓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看到两人同时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到苏曼安有些发红的眼睛，还有司南殷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不免又有些紧张起来。
“我没事，先送司总回家吧。”
苏曼安尽量恢复正常，淡定地和陈皓说道。
陈皓连忙点头，结果下一秒司南殷就说道：“不行，我要去你那。”
如孩子般的撒娇，让清醒过来的苏曼安颇为无奈，总不能当众折了他的面子，让他怀疑刚才话的真实性，有些无奈地看了司南殷一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司南殷这次是真的喝多了，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了，陈皓和苏曼安一路搀扶着，好不容易上了车。苏曼安也跟着长长松了一口气，抱怨道：“我看你下次再喝酒，没人照顾你，你是不是直接就睡酒吧了。”
“不是还有你担心我么。”
司南殷腻歪地靠了过来，语调温柔地如同羽毛，轻轻撩拨着她的心。
苏曼安心中所有的抱怨和不满，似乎在一刻化作乌有，嘱咐陈皓把车开慢一点，别让人吐了。
这一折腾，就是将近凌晨两点。
苏曼安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晚睡觉了，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再一看床上跟死猪一样躺着的司南殷，又是一声叹息。
她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叫了司南殷半天，后者也没反应，最后只能帮他脱了外套，盖好被子后，蜷缩在沙发上。
太累之后，压根不用考虑睡觉环境，次日清早，苏曼安隐约觉得脸上发痒，迷迷糊糊地碰了几次，也还是难受，不免嘟哝了两句，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觉。
结果，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苏曼安惊得一声冷汗，瞌睡全无，再看自己已经躺在了司南殷的怀中，眼睛都直了，连忙让人把自己放下来。
“司南殷，大清早地，你做什么！”
一想到刚才的难受，她就怀疑肯定是司南殷在这里捣乱，眉眼顿时严肃起来，“看来昨晚喝的酒还不够多啊，这么早就清醒了。”
“我昨晚喝多了吗？”
司南殷一愣，反问。
苏曼安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将沙发上的被子扔回床上，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当我有那么好心，会把床给你睡的。”
司南殷回头看了一眼，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昨晚他的确睡得挺舒服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怀中少了一个人。
刚才所有的心思都在苏曼安身上，也没注意，这会儿司南殷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裂开来，隐隐作痛。
他轻轻锤了两下，又不断地摇头，想要摆脱这种难受和痛苦，结果反而是更严重了。
苏曼安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便说道：“你先再休息会儿，我去厨房熬点粥，你吃完再去上班。”
“不着急。”
“你不是还有早会么。”
苏曼安步子一顿，有些纳闷。
“人都不在公司，有什么早会，司景天这一离职，下面有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