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轩扶额摇摇头无奈开口:“怕他拉着我喝酒,怕他拉着我让我给他讲天南海北的事情。我这么些年云游间的事情,都快被伯父掏的差不多了。怕呀。”
“你倒是也有怕的时候。”
“你能怕女红,我就不能怕你父亲?”景洛轩挑挑眉,颇有些不服。
“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夏思瑾摇头轻笑,然后敛去笑意一边带着他朝书房去一边正色开口,“走吧,有些事情想问你。”
“你不是去朝圣殿见过皇兄了吗,怎么,吵架了?”
景洛轩晃着手里的扇子,跟在夏思瑾后头朝书房走,眉心微微蹙起,显然是担心着的。
夏思瑾推开书房门,让他先进去,然后自己才跟着进去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后,门口闪过一道青色与一道白色身影,夏思瑾一面继续开口一面仔细听着四周动静,景洛轩也细细地听着。
“倒也不是,你知道我向来不愿亲近他,可方才在皇宫里头,可是让我真真儿地看清了他自私自利的真面目。”
“出什么事儿了?”
确定周围无恙,两人这才在桌前面对面坐下,夏思瑾则扬起眉梢,将今日宫内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一边听,景洛轩一边揉着眉心,面色显然不太好看。
等夏思瑾话音落下,景洛轩依旧在揉着眉心,面色却是比方才更加难看了些。
“我向来跟大皇兄不亲近,虽然我和他都是一母所出,可他生来就是太子,母亲也是极其偏心,所以对他我并不太熟悉。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一些,可到底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所以你还是继续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如果需要帮助,我自然会尽力帮你。”
许是还没放下那些烦人的话,夏思瑾眉间的皱痕依旧没有抚平,只深深地吸着气。
景洛轩拍拍她的手臂,勾起笑容转移了话题:“不想了,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总不能只是大皇兄的这几句话吧。”
闻言,夏思瑾轻轻点点头,然后才缓缓开口。
“我跟随师父在天山历练的这几年和你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星睿目前的局势了,可到底还是我想得太美好。这不过几年时间,丞相就发展成了一颗毒瘤,成了一颗随时会摧毁星睿的炮弹,若不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我估计他早就爆炸了。”
说着,夏思瑾翻着眼皮抬起手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惹得景洛轩一阵笑,她扔给他一个白眼之后继续开口。
“景洛泽那里反正我是不想再去问什么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星睿的事情我到底还是了解得太少,所以就想问问你是怎么看的。说起来,你的位置倒也特殊极了,是局内人也是局外人。”
夏思瑾在桌边撑着头,给自己倒了杯陈皮水慢慢喝着,等喝完一杯再次填满时才给景洛轩倒了一杯推到他跟前,然后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
景洛轩瞥她一眼,无奈轻笑,端起陈皮水抿了一口道。
“当年皇兄登基的时候,丞相还只是一个丞相,但是权利的漩涡难免会让人变得无情,大概就是太过渴望权利所以成了这般模样。丞相发展到如今这般让我们都始料未及,可也在意料之中。”
说着,景洛轩又抿了一口陈皮水,朝着杯盏努努嘴,示意夏思瑾帮他添上。
夏思瑾抬起手掌做了个拍他的动作,然后才拿起水壶替他续上陈皮水,景洛轩笑眯眯地拉过杯盏一边把玩一边重新开口。
“思瑾,当年大皇兄登基的时候只有十一岁,同龄的孩子都还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就算是身在皇家年纪也太小了些,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们如何去和一个筹划多年的老狐狸斗。纵使我们兄弟三人加起来也是不行的,再说了,我们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大呢。”
说到这里,景洛轩颇为嫌弃地撇撇嘴,耸耸肩端起陈皮水送到唇边。
可夏思瑾却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景洛轩只好放下杯盏叹了口气第三次开口。
“当年父皇与丞相手足情深,父皇尚在的时候,丞相或许就是念着这份情意所以才不曾做出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但这多年的手足之情终究抵不过日见增长的欲望。父皇还没去世,他便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扩张自己的势力,父皇念着那份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父皇去世之后,他变本加厉,这才造就了如今皇兄在朝堂上形如傀儡的局面。
“虽然我们逐渐长大,还有夏家在面上与他对峙着,可是比起丞相来到底还是差了一截太弱了。眼下朝堂之中的大臣们,几乎都是丞相党的人,当年父皇留下来的那些老臣,死的死、辞官的辞官、归顺的归顺,也没剩下几个了。我们用了许多年的时间才建立起一张遍布星睿的情报网,根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还有这么多年的调查,丞相的势力早就成了一张蛛网,遍布全国各地。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断掉左膀右臂再连根拔起,才能除掉这颗巨大毒瘤,但是一旦我们铲除丞相势力,就会像朝湖里扔了一颗石子一般,引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且朝政不稳,大皇兄更是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因此我总归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动手了。”
夏思瑾明白景洛轩的意思,无非就是蝴蝶效应,一旦丞相死,那原本埋没在大海深处的暗流都会随着火山喷发全部暴露出来,到时候的局面虽然会比现在好些,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皱着眉看着景洛轩,心底慢慢开始思量,而景洛轩则看她一眼依旧说着。
“所以我们必须得有一个万全之策,算好接下来的每一步。因为只要我们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一切努力全部化作泡影,而且我们还不能逼急了丞相,不然他狗急跳墙发兵攻打皇城,到时候又是一件人间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