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大典并不繁琐,只因修仙中人大部分喜欢清简些的东西,除了琉璃宫等的“异类”,少有人会耗费心思在别的上面。
这次入门大典虽是琉璃宫举办,但也延续了往年的做法,没有进行更改。
大典两场测试结束后,楚谢渊便被请到了苏辞风所在的高台上。
苏辞风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红衣的少女,眼中带了几分审视。
这个最有可能在未来打败自己的孩子。
品行如何,性情如何,身世如何。
苏辞风眼中显得有些冷漠。
衣质普通,只有些简约的刺绣在上面,绣着凤遨九天,但依稀可见刺绣之人手法稚嫩。
“这件衣衫是自己绣的?”苏辞风问。
楚谢渊点点头道,“是,前些日子自己做的。”
“嗯……不错。”
苏辞风看了眼刺绣,便移开视线。
楚谢渊一头墨发并未按照繁杂的手法来打理,而是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绑起,现在人站在高台上,风吹过,发带便随风飘动,显得很是潇洒。
苏辞风只是看了眼,视线也未在上面停留。
方才在台上他并未细看楚谢渊的面容,只看着她天赋绝佳,纵然是才,也只觉得楚谢渊应该是清秀模样。
如今一看便楞了神。
楚谢渊确实生得一张天赐的好脸,峨眉如远山,又生桃花眼,睫毛生得极长,根根挺翘,眼瞳纯黑,干净得仿佛一块打造上好的黑玉,鼻梁高挺,恰好给她添上一分凌厉,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使她看着时时都在笑一般。
好一副倾城容貌。
苏辞风一时盯着楚谢渊出了神,楚谢渊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如黑玉般的眼中透出耀人的神采。
一边洛玮宸还坐在那,托腮看着两人,感叹这狗血般的一见钟情的老套路。
半晌,苏辞风才回神,眼中罕见得出现几分羞赧,片刻又恢复淡漠。
苏辞风抿了抿唇,努力使自己忘了方才自己的失礼。
他看向楚谢渊,道。
“你可愿做我亲传弟子。”
“愿意!”楚谢渊仿佛早有准备,极快得回复道。“能做乘鹤仙人的弟子便是小女的三生之幸了。”
“……”苏辞风顿了顿。
苏辞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使人如沐春风的温润笑容。
“切莫那么说,你既然是玄天道体,便是前途不可限量,能做你的师父,才算我有幸。”
“仙人谬赞。”楚谢渊淡淡笑道。
洛玮宸仍旧托腮看着两人,一声不吭。
他似是随意地瞄了眼楚谢渊简朴的衣着,便偏着头继续看台下。
洛玮宸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边上的两人开始说些别的。
“可有喜欢的东西?”苏辞风笑得温润,眼中却有几分凝重。
被外界号称天下第一仙人的苏辞风盯着,楚谢渊脸上带着笑,眼神豪不避讳得看着苏辞风回答。
“喜赏花饮酒看书,及……”
楚谢渊故意顿了顿,看了眼苏辞风毫无情绪浮动的眸子,略显失望,便淡然说道:“及……”
“观天下。”
闻言,苏辞风总算楞了下。
瞧见这位掌门微微发愣的脸,楚谢渊嘴角幅度便更大了,隐约带着些满足的意味。
苏辞风并未楞很久,他发楞的原因也很简单。
只因一故人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仿佛是那日,月色皎洁,一身浅蓝的女子勾了勾唇,仰头喝下一大口白酒,神态迷糊之间晃了晃酒坛,虽是满脸醉意,却似清醒般说道。
“我意寻后人,骑牛探一方……”
说完,耍流氓似得朝苏辞风咧嘴一笑,笑完又道。
“醉中观四海,九州皆庸人。”
苏辞风那时伸手要将人扶下来,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抬眼却见那女子眼神凌厉不见半分醉意。
“笔下空付凌云志,大梦三千向何方。”
握着苏辞风的手逐渐收紧,女子并未消停,小声哼唧着几句话。
如此,说着说着,女子便睡着了,悠悠倒在了苏辞风肩上。
“师妹?师妹?”
苏辞风叫唤两声,见女子仍是酣睡不醒,无奈一笑。
“罢了罢了,服了你了小祖宗。”
苏辞风将女子背起,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那时月色确实皎洁,照得女子一头墨发都染上银色,映进苏辞风眼底。
苏辞风想,他如今应该也是“白了头”。
只是他没回头看,看不到背后石子小路被月光照耀得好似人间仙境。
似乎还能看见雾气翻涌,浮云成聚。但苏辞风只是默默得往前走,借着月光赶路回去罢了。
他到底只是世上一俗人,不知将行何路,不知和为归处。
苏辞风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不显,仍是一派霁月光风的温润。
他猛地想起一边的洛玮宸,一转头就看见洛玮宸百无聊赖得玩着袖子。
好小子……
苏辞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世上有几人敢无视他乘鹤仙人,而一心玩袖子。
不过,也算这小子不畏强权?
苏·强权·辞风
苏辞风嘴角含笑,唤了声洛玮宸。
“小友,莫玩袖子了,过来我们说件事。”
“唔?”洛玮宸闻言看向苏辞风,眼中还有些茫然,眨了眨眼,便走了过去。
“哦……来了。”
“乖。”苏辞风伸手胡乱揉了揉比自己矮了半个身子的洛玮宸,柔声安慰道:“不必担心,你母亲那我也派人将消息带过去了,一会便让晟辙送你回去。”
“嗯……”洛玮宸点了点头。
虽说他早已不是那个出个门就会想母亲的年纪,但……
洛玮宸垂了垂眸。
但,若是“月牙白”乐意操这个心,那也不错。
见洛玮宸乖巧模样,苏辞风虽有些担心,但也算放心了许多。
他走到两人面前,微不可见得摆弄下衣襟,道。
“你们二人今后便是我亲传弟子,如何?”
说此话时,苏辞风偏了偏眸光,看着洛玮宸。
洛玮宸抿了抿唇,未做言语,一边的楚谢渊却是利落得给苏辞风行了个拜师礼。
“弟子楚谢渊见过师尊。”
“嗯。”苏辞风点点头,侧着脸看着洛玮宸。
洛玮宸并不知道苏辞风为何要收他为徒,他自认自己既没有天赋也不讨人喜欢。
洛玮宸瞄了眼一旁嘴角含笑的楚谢渊。
相较这个这个意气风发的玄天道体,更是毫无长处。
洛玮宸垂了眸子,眼中一片死寂。
“敢问仙人为何要收下小人……做亲传弟子。”
“自然是缘分使然。”苏辞风笑道。“人与人之间,被万物相连在一起,相逢与错过皆是缘。”
洛玮宸抬头看着苏辞风,一声不吭。
苏辞风道:“三日之后带你二人去清虚派内一观,再作决定不迟。”
“是,师尊。”楚谢渊乖巧得应了声,很是听话。
洛玮宸抿了抿唇,“多谢仙人。”
“何须如此虚礼。”苏辞风笑颜,伸手便揉了揉洛玮宸本就不整齐的头发。
洛玮宸僵了僵,似是犹豫了一下。
楚谢渊也在边上笑着,她的笑容自见到苏辞风时便没消失过,一直挂在嘴边,细看一下倒有苏辞风三分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