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家伙,又做此等姿态。
尚王席地坐在软榻前,手里握着只酒瓶,往嘴里倒了口酒,停下来抬眼向谢安之看过来,神情明显的愣怔了一下,眼中原本的冷厉之色顿时柔了下来,痴痴地看谢安之片刻,柔声唤道:“竹青,你终于肯回来了。”
谢安之听得心里一惊,料定这尚王十有八九是喝得醉了,哪里还敢动,连忙跪下了伏身解释道:“我不是竹青,我是谢安之。”
谁知这一跪却是犯了尚王的大忌,谢安之这里话未说完,尚王突然从地上猛地起身,上前几步将谢安之一把抄了起来,抱着酒向床榻走去。
谢安之已是惊呆了,哪里想到这尚王喝了酒就会如此直奔主题,待反应过来后便是奋力挣扎,嘴里喊道:“你认错了,错了!”
她这样的否认反而更惊怒了尚王,他带着怒气把谢安之扔在床上,不顾她的挣扎俯身压了下来,亲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到谢安之的额头,脸颊,颈侧,最后终堵住了她的唇。
谢安之心中更是惊恐,连抓带踢,可她这些力道落到尚王身上,哪里撼动他半分,不过片刻功夫,谢安之的衣裙已被他剥落了大半。谢安之挣得筋疲力尽,只得暂时停了挣扎,尚王察觉到她的挣扎小了,动作也随着渐渐温柔下来,嘴里低声地念着:“竹青,竹青……”
谢安之听入耳中更是愤怒,攒了全身的力气,趁着他不在钳制她的双臂,奋力把压在身上的尚王推开,喊道:“我不是你那竹青!”
谢安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乱了,眼中更似能喷出火来。尚王的眼中先是迷惑,然后欲火慢慢退却,随即冷了下来,他冷冷地看了谢安之片刻,一言不发地披了衣服,走下床去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尚王离去的背影,谢安之瘫倒在床上,心中只觉讽刺与荒谬,在她二十岁生日这天,她差点被人强暴,而且还是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受过。不知坐了多久,身体已经冻得麻木,谢安之才一件一件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出了殿门,周光在外面垂手等着,谢安之恨恨瞥他一眼,独自往住处走,待走回她住的风和馆,月婵正在门口迎,看到谢安之形容狼狈的样子,月婵也一时楞住了。
“你忙你的去吧,我要自己呆一会儿。”谢安之无力地对月婵说道,走进屋门,看到沈兆天还坐在桌旁,这才想起她叫了他在这里等她一起庆生的。谢安之虚弱地对他笑了笑,身体有些摇晃。
沈兆天看出谢安之脸色不对,两步抢了过来扶住她,张开嘴刚要问她,“什么也别问,只借我你的肩膀用一下,行吗?”谢安之轻轻的说,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嘴角却重如千金,再也勾不起来。
沈兆天聪明的闭了嘴,轻轻的拥住谢安之,把谢安之的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低低地叹了口气。
谢安之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下,却又不肯让人看到,只咬着唇死死忍着。
“想哭就放声哭,这样算什么。”沈兆天笑道。
谢安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不过是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以前的生活经历又简单,偏偏让她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时空,又在生日这天赶上了这样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的恐惧和忧虑一下子爆发出来,干脆哭了个痛快。
沈兆天也不劝,由着谢安之这么放声的哭。谢安之自己哭了一阵觉得累了,眼泪也流了个差不多,这才想起不好意思来,连忙直起身来,有些感激地看着沈兆天,谢道:“谢谢你,沈大哥。”
她与沈兆天认识已有些时日,沈兆天对她虽多照看,不过谢安之却多是应付与奉承,唯有今天这句“沈大哥”是叫得真情实意。
沈兆天又如何看不出来,笑了笑,说道:“你哭够了没有?没够就接着哭,够了咱们就接着喝酒!”
谢安之扑哧一声笑起来,胡乱抹了两把脸,笑道:“喝酒!”
两人重又在桌边坐下举杯痛饮,谢安之只字不提刚才在尚王处发生了何事,沈兆天也不问,就这样喝了一会,沈兆天却突然说道:“你别怨他,他其实也很苦。”
谢安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尚王,随即便忍不住想要骂脏话,他苦?他苦个屁,就因为老婆死了,所以就跟收藏邮票一样收藏和老婆长得像的女人?
沈兆天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今日也是竹青的生辰,所以,他难免……”
谢安之一怔,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凑巧,这样说来就是活该自己倒霉了?想到这,谢安之抬眼看沈兆天,冷冷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竹青今日生辰,就活该大伙跟着一起倒霉?我好好一个人,就因为长得和她像了些,就活该被关在这里当她的替身?”
沈兆天被她问得无话,只低下头去默默喝酒,过了片刻才又说道:“安之,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谢安之翻了个白眼,暗骂屁话!不过听沈兆天这样说,她也明白过来沈兆天对她再好,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那竹青的缘故,想到此,要离开此地的想法更是强烈了,只是苦恼这别院守卫森严,她计划了两个多月都没什么头绪。
沈兆天见谢安之脸色阴沉不敢再说,想了一想,笑道:“来的时候从山后过,见冬梅开的正好,咱们两个这样喝酒也是无趣,不如取了酒去山后,饮酒赏梅更有一番乐趣。”
谢安之听到“山后”两个字便已心动,她自从来别院后一直被软禁在此,还未出去过,如果能借机出去一次也是不错。谢安之眼珠转了转,笑道:“那当然好,不过我不要穿这些拖拖拉拉的长裙,你帮我找身男装来,我扮了和你同去,咱们也学学那些文人雅士的样子,有梅佐酒自风流。”
沈兆天听了哈哈大笑,叫谢安之先收拾一下,他去给她寻身衣服来。
待沈兆天出去,谢安之不动声色地叫月婵过来收拾桌上的酒菜,心中却盘算着这次好容易能出得别院,能趁机溜了最好,只是那沈兆天武艺高强,要是想在他眼皮底下溜走却是难事。
过不得一会,沈兆天复又回转,已是带回一身男装来,交给谢安之道:“赶紧换上,我带你去赏梅。”
谢安之笑嘻嘻地接了就往内室走,月婵跟在身后也进来了,谢安之也不多说,只由着她帮自己换装,待头发也重新梳成了髻,身上都打扮的差不多了,这才忽然想起似地对月婵说道:“哎呀,都忘了沈大哥了,你出去给他换杯茶,让他别急,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月婵不疑有他,自去给沈兆天换茶,谢安之却趁这个功夫赶紧从首饰盒里拿了几样小巧的金首饰出来藏到身上,只想万一要是能借机逃了,这些也能换些盘缠用。待都收拾利索,谢安之对着镜子左右照照,见并看不出异样来,这才出来。
沈兆天一直坐在外室等着谢安之,见到她一身天青色男装出来,眼前不由一亮,赞道:“这颜色果然衬你!”
谢安之笑笑,问道:“沈大哥,咱们这就出去?”
沈兆天点头,谢安之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向外走,刚到大门处,正好迎面碰上一身劲装打扮的尚王。谢小安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躲向沈兆天身后。尚王看到一身男装的谢安之,表情也是微怔,却没说什么,眼光只在谢安之脸上打转。
谢安之心知他定然又是在自己脸上找竹青的影子,面上虽不敢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大骂:活该你死老婆,活该你死老婆……
沈兆天私带着尚王的禁脔出门,被人碰了个正着也不慌张,只是对尚王笑道:“王爷,山后梅花开得正好,咱们一起去瞧瞧?”
尚王的视线从谢安之脸上收回来了,转向沈兆天,淡淡说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听他这样说,谢安之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听沈兆天突然问尚王道:“有了南宫云的消息了?”
尚王轻轻点头:“有人在城中见过他。”
沈兆天听得眉头微皱,说道:“这小子也是,咱们在看竹青面上,几次放他生路,他偏偏不肯罢休,几次来刺杀你,这不是自己非要往死路上奔嘛。”
尚王听得默然不语,远处却有一名侍卫骑马飞奔而至,到近处翻下马来跪倒在尚王脚下,禀道:“探子回报,逆贼南宫云已出城向北而走。”
“向北?”尚王剑眉微扬,转头望向北方天空。
谢安之听得糊涂,也不知这南宫云是何等人物,貌似还能和竹青扯上些关系。她扫一眼天色,有点忧心沈兆天再这样和尚王说下去,怕是没法带她出去赏梅了,于是便在沈兆天身后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兆天回头看谢安之,谢安之不敢出声,用嘴型比划着:还去不去?
沈兆天见谢安之脸上表情生动,不由得笑了起来,引得尚王也看了过来。谢安之气得要死,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又赶紧低下头去避开尚王的视线。
沈兆天见谢安之怕尚王怕得如同老鼠见猫一般,心中更觉可笑,故意又问尚王道:“他既已往北去了,就暂且不管他了,你同我们一伙赏梅去吧。”
他是故意逗谢安之,不曾想那尚王默了一默,却是答道:“好。”
此言一出,别说谢安之,就连沈兆天也是怔住了,他抬眼看了看尚王平静无波的神色,爽快笑道:“好,那就同去。”
谢安之却恨不能咬沈兆天一口,有心转身回去,可又舍不得这次机会,只好气嘟嘟地站在那里。
侍卫将尚王与沈兆天的坐骑都牵了来,又给谢安之也牵出一匹骏马来,尚王与沈兆天都已翻身上马,谢安之却是对着分配给自己的那匹马有些傻眼,谁说人穿越了就会骑马了?
尚王也在打量谢安之,见她对着匹马为难,面上神色忽地又冷了三分,连理都未理直接拍马先走了。
沈兆天倒是策马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谢安之道:“你不会骑马?”
谢安之本已又气又怒,听他这样问心中一动,眼珠转了转,答道:“不会,沈大哥教我骑马可好?”
沈兆天故意拿起了架子,笑道:“若要我教你,你得拜我为师。”
他以为谢安之这样好胜必然不应,正准备了看谢安之为难,谁知谢安之偏偏不在意嘴头上的这些小事,不就是叫声师傅嘛,吃亏便吃些亏,能学会骑马才是大事,当下便喜笑眉开地叫沈兆天道:“师傅!”
便宜占得如此容易,反而叫人感觉无趣,沈兆天不好出言反悔,只得向谢安之伸手,想拉她上马,说道:“你先上来,我教你便是。”
谢安之却不肯去拉沈兆天的手,说道:“自然要教就要认真教我,先从上马开始教吧。”
沈兆天无奈,转头看看尚王一人一骑早已走远,只得从马上翻下来,走过去替谢安之抓了缰绳,耐心教她如何上马,如何提缰。
谢安之学骑马是为了以后跑路的时候用,自然学得万分用心,这样一来不过一会儿功夫,谢安之已是能坐在马上提缰小跑。沈兆天看了欢喜,赞谢安之道:“想不到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悟性。”
谢安之听了也是高兴,两人各骑一马不急不缓地向后山而去。这别院本来就是依山而建,只转过院墙,便望见后山半腰之上果然有一片梅林,此节正是梅花盛开之时,远远望去红艳艳一片,映着山间白雪,甚是好看。
尚王早已进了梅林,坐骑就随意地撒在林外,沈兆天下得马来,又从马侧摘了两个酒坛下来,回过身问谢安之道:“你自己可能下得来?”
谢安之一想那尚王也在梅林便有些怵头,不过这个时候万不是赌气耍性子的时候,于是便也小心地从马上爬了下来,笑道:“这不是下来了吗?”
沈兆天本就喜谢安之言行爽快不同一般女子,见她如此行事心中更是赞赏,顺手丢了一坛酒给她,笑道:“接着!”
谢安之连忙伸手去接,酒坛入怀甚沉,将她砸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沈兆天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也不去扶她,自拎了一坛酒去寻尚王。
尚王独自一人倚坐在一棵老树之下,手中折了一枝梅花,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沈兆天见了,调笑道:“你这老家伙,又做此等姿态。”
谢安之从后面跟过来,见到尚王抬眼看向自己,不知怎地就又想起他今天差点强暴自己的事情来,心中又羞又恼,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找了个离他远些的地方,也像他二人一样席地坐了,默默地思量着怎么能在这两人眼皮底下逃走。
那沈兆天似乎极想给这两人打圆场,不时地和尚王说上两句,又转头搭讪谢安之,偏生尚王和谢安之话都不多,只等沈兆天问到自己身上时才答上一两句。只这样一会,沈兆天自己也觉得无趣起来,干脆也不引二人说话了,悻悻说道:“哄你们两个,真不容易。”
尚王闻言唇角微微挑了挑,并不说话,只又仰面向口中倒了口酒。
沈兆天见状忙将尚王手中的酒坛夺了过来,劝道:“别再喝了,一到这几日便要将自己泡酒坛子里,这是何苦!”
谢安之在一旁听得暗暗撇嘴,暗道无非就是今日是那竹青的生辰,尚王思妻心切,一到这几日便要借酒消愁罢了。人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就有多恩爱了,人死了又来做这种痴情样子,早干嘛去了?
谢安之正在腹诽,却又听沈兆天说到自己头上,叫自己道:“安之,既来赏梅,怎么不去折两枝喜欢的,待会儿回去了也好养在屋里。”
谢安之哪里有心思赏梅折梅,随口应付道:“花开得好好的,折下来做什么?还不如就这样让它长在树上,想看了就来看两眼。”
尚王听了神情一动,抬眼看向谢安之,问道:“照你这样说,赏梅也就只能看看作罢了?”
谢安之本就瞧他不爽,听他这样问,冷冷嗤笑一声,道:“你若是觉得光看看还不过瘾,非要闻一闻,也没人能割了你的鼻子去!”
尚王听了却是不怒,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沈兆天却怕谢安之惹恼了尚王,连忙出来打圆场,笑道:“不折便不折,赏梅各有各的赏法。”
尚王面上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中的那枝梅花,却和沈兆天闲聊起来,两人聊了片刻,不知怎地就说到了饮茶上,尚王抬头看了看枝头挂雪的梅林,笑道:“采了这梅花上的雪,用坛子存了埋在地下,来年煮茶最妙。”
沈兆天笑着摇头,“我是粗人,享不来这等风雅。”
尚王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吩咐谢安之道:“你将坛中的酒倒净,去采些梅花花瓣上的雪存了。”
谢安之听他吩咐得如此轻巧,抬眼看看那梅花上的存雪不过指甲盖大小,这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采满一坛,心中一时恼怒异常,又不敢违抗他的吩咐,只得从地上拎起酒坛来,一遍往旁边走着,一遍低声嘟囔道:“矫情!也不怕喝了这样的水闹肚子!”
声音虽低,却如何逃得过沈兆天这等练武之人的耳朵。沈兆天小心看向尚王,生怕他再恼怒起来,却见尚王面色微变,一时苍白无比,整个人如同僵住一般,直直地看向谢安之的背影。
沈兆天心中大奇,正欲问尚王怎么了,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迅疾的破空之声,他不及多想,从地上猛地跃起将尚王扑倒在地上,几把飞刀擦着他的头侧而过,钉在地上。
谢安之突经此变故,顿时惊得呆了,愣愣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白衣刺客来,剑剑都指向尚王,沈兆天挡在尚王身前,边打边叫道:“快走!”
谢安之也不知他吼得是尚王还是自己,忙软着脚连滚带爬地向梅林外跑去,跑了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可这一回头不打紧,吓得她魂都要飞了一半,那刺客正向她这里挥手,一把飞刀脱手而出,直奔她而来。
那刺客不是与沈兆天打得正激烈吗?怎么还能忙里偷闲地向她扔飞刀?她小命难不成就要丢在这里了?电闪火花间,谢安之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身体却是反应迟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飞刀直奔她面门而来……
眼看谢安之非死即伤,旁侧的尚王突然飞身而出将谢安之推开,这一下躲得凶险无比,谢安之还未回过神来,后面又是几发飞刀接连而至,尚王抱着谢安之在雪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将飞刀一一避过。
谢安之被吓傻了,仍有些呆呆地,尚王却是将她一把推开,急吼道:“快走!”
谢安之连忙又从地上滚爬起来,继续向梅林外狂奔而去。所幸那刺客本就是为了行刺尚王而来,又被尚王与沈兆天二人缠住了,倒是也不理会逃走的谢安之。
谢安之逃出梅林,见她与沈兆天来时骑的马还在林外,一时顾不上许多,慌乱中扯了一匹马上去,策马就向山下狂奔。她骑术虽是不精,但在慌乱之中忘记了害怕,再加上这匹马是沈兆天专为她挑的,性情良顺,倒是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山下。
她暂脱险境,这时才想起后怕来,扯住缰绳回望山上,那尚王与沈兆天还不见踪影,想必还在梅林中与那刺客缠斗。
谢安之心中稍定,脑子也便冷静了许多,想她要是跑回别院示警,自是有侍卫前来护卫尚王,只是尚王一旦无事,她若想再逃就难了!可是,如果不回去示警,又不知那尚王与沈兆天是否能打得那刺客,得以平安脱险。
她本性善良,心中一时矛盾至极,忽又想起那尚王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是活该,终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策马向别院相反方向而奔!
他们出来赏雪时已是午后时分,冬日天短,又逢阴沉天气,谢安之纵马跑了一阵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冷风渐起,夹杂着片片雪花扑面而来,天地间的寒气更重,谢安之身体几欲冻僵,可见雪下得越来越大心中反而高兴起来,只想尚王若是脱险,必会派人抓她,现在大雪盖住了马蹄印,正是天助她也。
就这样行了足足一夜,连过几个村镇,谢安之虽然又冻又饿,却没敢停下来歇脚,只第二日一早从户农家那里用首饰换了身粗布衣服与吃食,又将马喂饱了,换了个方向重新上路。
第二日的黄昏时,谢安之才又赶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她的体力与精力均到极限,实是没法再往前赶路了,只得去寻客栈落脚。
小镇并不繁华,唯有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谢安之刚到门口,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出来,招呼道:“这位客官,您要住店?”
谢安之点头,将马交与那小二,又小心地看了看店内,里面的客人并不多,只稀稀落落地坐了五六个人,有一老一小祖孙模样的二人坐在靠门口的桌子边,桌子上还放着琵琶样的乐器,想来应是卖艺的,其余几个人也是寻常旅客的样子,并无异处。
谢安之心中稍安,吩咐店中小二道:“给我找一间干净的客房,把饭菜送到房里。”
小二忙应声:“好咧!客官,您随我来。”
谢安之随着小二来到客房,屋里床铺倒还算是干净,小二又勤快地送来了热水和饭菜,谢安之已是整整一个日夜没合眼,又在马上坐了一日,身体早已经乏透了,胡乱吃了几口饭菜,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连鞋也没有脱,和衣就躺床上睡了。
正睡得迷糊间,谢安之觉得身上有些麻痒的,好似有东西在爬一般,吓得她顿时惊醒过来,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被放大了的,扭曲的丑脸!
谢安之一时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尖叫却发觉连嘴都无法张开,身体更是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人。
看到谢安之醒来,那张丑脸的主人竟抚掌大笑,扭头对旁边一人说道:“大哥,这娘们儿醒了。”
被唤作大哥的人停下了在谢安之身上乱摸的手,淫笑着说道:“醒了当然好,这样不是更有趣么?”
谢安之一惊之下,几乎又要昏了过去。深更半夜在自己房间出现这样的人物,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解开她的穴道,这样跟死鱼一样没什么意思。”其中一人吩咐,另一人随手就在谢安之身上点了两下。
他指头不知戳在了哪里,痛得谢安之啊地一声惊呼出声,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能动了,立刻张嘴高呼:“救命!”
可只刚喊了一个字,嘴便被人死死堵住了。谢安之死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们的钳制。挣扎之中,床铺被谢安之踹得噔噔直响,却依然没有人听到动静进来过问一声,谢安之心中涌过一阵绝望,这里的人都睡死过去了吗?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么?
她费尽心机的逃出来,等待的就是这些么?
“这个娘们还挺烈!哥,怎么办?”其中一人出声问道。
“好说,给她来点这个,就是性子再烈,一会儿也会比窑子里的小娘来得风骚。”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人奸笑着,用手钳住谢安之的下巴,强行撬开了她的嘴,把一粒药丸塞了进去。
谢安之心中虽然惊恐万分,但神智却在,知道这药绝不能吃下,便用舌头使劲地往外顶着药丸。塞药的那人嘿嘿一笑,手往谢安之喉咙上一按,谢安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地张嘴呼吸,口中那颗药丸,瞬间就顺着喉咙就滑了下去。
她心中一片死寂,连求生的念头都没了,只想着怎样能找个法子死了干净。
那灌药的人见谢安之把药吞了下去,脸上显出得意之色,伸了手出来就要解谢安之衣衫,谁知却被另一人拦住了:“哥,为什么又是你先来?”
灌药那人自然地答道:“我是哥哥,自然是我先来啊。”
那弟弟听了却不同意,两人正争着,忽听背后穿来个冷冰冰的声音,“还是我先来吧,你们说怎么样?”
兄弟俩早在进房之前就在附近吹了迷烟,等到客店中的旅客都睡死了方才进来行事,所以两人才敢如此大胆,丝毫不怕他人听到谢安之的挣扎声,不曾想竟还会有人惊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惊得齐齐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