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了一下刚才因风吹落下来的发丝，“可能是刚才犯病时候碰到的吧。”容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谎的时候，有一个小动，手会不自觉地去碰触头发或者耳边。”我抚在耳边的手因为他的话而一顿，悻悻地收回手，“是吗？你还真是了解我。”
我们没有继续话题，沉默地走在车上，车子往别墅的方向开去，我想起之前答应叶卿秋的话，“今晚我回临江水岸。”
他看了我一眼，对着司机道：“临江水岸。”我没想到他这次倒是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
车子往前继续开着，一路上车内的空气有点僵持，他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回到别墅之后，客厅灯火通明，我下车后，刚要关上车门，容越从另一侧下来，“你不回去？”他来到我身边，整理一下西装，“都到家了，今晚就住这了。”随后对着副驾驶上的陈博道，“明天直接来这里接我。”
我有些丧气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别墅，大门打开，叶卿秋立马从沙发上起来，“你可算—”话还没落下，在看清楚来人是容越的时候，改了话头，“容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容越浅浅地一笑，带着几分的意味深长，“宴会有点累，顺路在家休息了。”
叶卿秋在看到随后紧跟他走进屋子的我，白了我一眼，等到容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之后，才走向我，拉着我的衣袖来到角落，下巴努努楼上的方向，“你跟他一起过来的？”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卿秋点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啊你，他是什么人，在别人眼里你们这是乱—”
我瞥了她一眼，她也觉得事情说的有些严重，噤声不再开口。
我抬起头看向楼梯口位置，心上一横，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如果我说，我想跟他在一起呢？”
我想，也许这是我想要给他的答案。亦或者是给自己的答案，我为什么恨他三年，因为当初他在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候逼我离开，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那个恨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
叶卿秋听到我的问题，差点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跟我开玩笑的是吧，你嫌我活得太痛快了？
我说：“妈，是我活的太不够痛快了，这么多年，在容家前面十五年我一直活在我父亲死亡的仇恨和对你的埋怨中，后面的三年，我因为离开陆辰的事情一直走不出来，再后来回来竟然发现容雅要跟陆辰结婚了，又出了莫祁言的事情。妈，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说我想要什么，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只是告诉你我的选择，我不想你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你的女儿是怎么样的人，所以倒不如我亲口告诉你，我会和容越在一起。”
我说完这些话，没有理会叶卿秋径直转身离开，而她似乎也因为我过于坦白的话而被震惊到了，所以久久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从厨房倒水回到卧室，洗漱完坐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脑子比之前更清醒，清醒地回想着刚才对叶卿秋说的每一句话。
随后放下水杯，玻璃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我双手抓着头发，还不断地拍打着双颊，一定是刚才宴会上喝了红酒的缘故，我怎么就说出这些话来了，“苏卿如，你一定是疯了，怎么能跟她说这些，啊啊啊！”
我拍打了一会儿脸颊，觉得脸都打的有点红了，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你刚才说什么了？”容越清润的嗓子从对面的阳台传过来，他手上拿着手机放在阳台上，手指灵活地翻转着，应该是刚打完电话的样子，双臂撑着阳台栏杆上，风吹过，额前的发丝飞扬起，“我会和他在一起。”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晃着，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幸好是晚上，而且我们隔得远，我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偷听我说话！”我不知道的是，我这句话说出来竟然透着一股的撒娇，所以我进去屋子之后，容越一个人呆在阳台上发呆了好久，最后盯着手机无声地笑了一下。
正当我准备睡的时候，卧室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我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门明明是已经被我上锁了，可是下一秒，我看见容越走进屋子，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捂着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用脚。”他说。
“废话，我问你是怎么有房间钥匙的！”我低声道。
容越的中指上转动着钥匙圈，这个动作做出来有点痞气，嘴角勾着一丝的笑意，“三年前就有了。”
我没好气地摊开手，“把钥匙还给我。”
“行吧。”说着他还真的走上前来，把钥匙递给我，我刚要接过的时候，他拽着我的手一起躺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床上，他拥着我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中又想起刚才的话，脸红了。
他低头笑了，胸膛微微震动着，“容颜，你脸红了。”磁性的嗓子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撩动着我的心，我动弹一下身子，“你先放开我。”
容越依言松松手臂，却是没有放开我，像是安抚闹腾的熊孩子一般，在我的后背轻拍了一下，“睡吧，今天累着了吧。”
我看见他合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睑的地方投下一片阴影，想到他最近忙碌宴会的事情，安排宋歌的身份，应该忙坏了，便安静地没有在动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灯光晕染开来，睡眼朦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容越躺在我的身边，我先是蒙了一下，随后推搡了他一下，“容越，容越。”他睁开眼睛，冰冷无温，过了短暂的几秒钟，看清楚是我之后，才恢复了点温度，吻了吻我的鼻尖，好心情地说道：“早上好。”
我怕待会他出去被佣人发现，有点心虚，“你快点走吧，待会被人看见了。”他倒是不紧不慢地掀开被子，穿上衬衫，穿戴整齐之后朝着大门走去，最后在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昨晚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母亲上楼，她应该是看到了。”随着声音落下的门关上的声音。
我穿戴好下楼，正好看见一桌子人正围在餐桌上吃早餐，容明昨晚早早上楼了，所以并不知道我也来了，见到我下来很是意外，“容颜昨晚也在家。”我礼貌性地点点头，拉开椅子落座，叶卿秋坐在一旁，时不时拿眼神瞥向我，又看向对面的容越，我低下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容明放下刀叉，对着容越道：“你吃完了，来我书房一趟。”
容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扔下餐巾，“嗯。”说完就起身，跟着上楼去了。我皱起眉心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咣咣咣。”叶卿秋正拿着刀叉在我的餐盆上敲了敲，“行了，眼睛都粘在人家身上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转移话题，“你知道他们上去说什么吗？”
叶卿秋倒像是知道点什么，“还能说什么，姚氏的事情呗。”
“道歉？补偿？”我说。
叶卿秋摇摇头，替我夹了一片火腿放在面前，看了我一眼，嘴角讽刺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笑我觉得仿佛是在嘲笑我的天真，果然下一秒，“容氏要收购姚氏。”我拿着刀叉的手一松发出刺耳的咣当声，“收购？”
“莫家现在倒了，这么多年姚家也是靠着姚菁和莫远修夫妻关系才发达起来，如今莫家被查出来这么多事，姚氏背后那点小动作肯定也会被曝光，到时候股价影响，正是收购的好机会。”叶卿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敛起眉心，结果有点意外，甚至说的上是有些残酷。
他们在书房交谈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之后才下来，叶卿秋因为我昨天的话早早就出门去医院了，临走前还有些担忧地看向我，我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真的疯了而已。”她点点头，转过身，这一刻我竟然觉得她真的是老了。
容明和容越出门就去公司，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容越却去而复返，我觉得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了一件事情。”我以为他是忘记文件了，他走向我，附身抱住我的身子，“再见。”说着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吻，“今天别看电视，好吗？”
我因为担心被佣人看见了，便退出怀抱，定睛看了许久，“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