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开车离开人民广场漫无目的的绕着路,后方不远处跟踪的同事知道自己曝露了,有些狼狈,只好不那么刻意跟紧,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皓刚好利用这点,没怎么费劲就轻松把后面的车甩掉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会有好的结果,与其让同事们跟着左右为难,不如他自己承担一切责任。
他知道冯小鹏那边应该也忙起来了,而这个神秘人让他把阎强弄出去,有点没道理,让人起疑。
这会儿他开始冷静下来,梳理面临的情况。绑匪现在跟阎强那边闹掰了,处于失控的状况,但是很快他们会联系上,展开新的交易。现在文静到底是在绑匪手中还是在阎强的人手中还不得而知,这个神秘人已经开始联系了他。
不管他手中有没有文静,他都很有自信要挟张皓做这个交易。
根据现有的线索,这个神秘人不会是阎强手下的三个人,也不会是飞龙,而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阎强和手下、阎刚、绑匪飞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警方的行动他都心中有数,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咆哮野兽本人。
李明哲掌握的情况是,咆哮野兽跟阎家兄弟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拿钱办事。可是在这件案子上,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张皓还没有理清楚。
如果这个野兽足够聪明的话,阎强目前的形势并没有达到用人质去交换的地步,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两边折腾。要同时捞出兄弟俩个,就得兵分两路,这么一来,增加了曝露的风险,降低了交易的成功率。
即使为了给警方制造麻烦,让张皓去做的这件事也比较牵强,当然不能用常理去揣摩罪犯的心思,况且这背后的真实意图还有待考证。
张皓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按照罪犯的意图不像是真的想把人捞出去,因为他们只有交换人质的安排,却没有逃走的退路。
如果警方在兄弟俩个身上安装了追踪装置,他们是跑不掉的,即使易容也无法逃脱训练有素的警犬的追踪。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根据神秘人留下的纸条,警方用阎刚交换文静,和张皓用阎强交换文静是同一时间段,那他为什么要徒劳地安排兄弟俩个同时出去呢?张皓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也不可能在同一地点相遇,尽管张皓此刻无法验证这点,但他百分百的确定,交换地点不可能在一处。
现在看来,阎强似乎被当成了棋子而不自知,或者明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棋子却身不由己,不得不任由摆布。如果是这种情况,阎强要么被人抓到了把柄,要么他们之间属于同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张皓心中原本错综复杂的线团终于开始展现出愈加清晰的脉络。
目前,他对警队情况一无所知,如果有人联系他们敲定人质交换时间,可知大部分警力都会在交换地点周围布控。
野兽必然能猜到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出现,文静更不会出现,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
糟了!
张皓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急速调头直奔刑警队大院而去,他必须通知冯小鹏,歹徒另有打算。趁一切还来得及,他必须阻止冯小鹏落入野兽的圈套。
冯小鹏拿着对讲机与刚从看守所押着阎刚出来的白冰川保持通话,他有些故做镇定,心里的不安渐浓,总觉得事情有些过于简单,歹徒那边没有太多的啰嗦话,而文静显然没有跟这个人在一起。
他倒不怕丢了阎刚,他只怕文静还是找不回来,况且文静在电话中的声音很可能事先早就录好了,不能证明文静此刻是安全的。
可他明知是这样,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不能用文静的生命冒险。
他用对讲机呼叫了尚武,得知他们就快到达青石山了,他寄希望于这一队能发现文静和绑匪,那么事情就简单得多。
秦峰也默不作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外面天色渐晚,有人送了盒饭进来,可是俩人都没有任何胃口。
突然,对讲机一阵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紧。
少顷传来白冰川慌乱的叫喊声:“呼叫冯队!我们遇到袭击,阎刚的车翻了,阎刚被枪击,已经联系救护车救人了!再说一次,冯队,阎刚被枪击中!请求支援!”
冯小鹏和秦峰听了惊得跳了起来,立即派出一队特警赶赴现场。
这次俩人都坐不住了,一起跟着去了现场。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救护车,白冰川已经带人去追踪打中阎刚的罪犯,他们便赶紧调头紧跟救护车去了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随着呼啸的救护车的闯入立即变得如同战场,最先冲出来的医生是江山,并没有穿医院的制服,伤员的到来让他精神一振,立即切换战斗模式,俨然一个战场上的指挥员,胸有成竹地把所有医护人员都调动了起来,抢救做得有条不紊,急救室外围着众多的警察,引人侧目。
冯小鹏面如死灰,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他的思绪,尽管他的职级比秦峰高,但是显然大战经验不足,急救室医护人员出来进去忙乱异常,各种医疗机械也推进推出让人眼花缭乱。
这其中有一位护士显得不那么慌乱,走进门之前深深看了冯小鹏一眼,这双眼睛让冯小鹏觉得有些眼熟,但对方的口罩捂得很严实,实在看不出来是哪一位。
他也没心情琢磨这些细节,心想着阎刚千万不能就这么死了,看看手表,距离交换文静还有两三个小时,如果到时候无法将阎刚送到地方该怎么办?
他的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抵在嘴巴上,眼睛盯着地面,在急救室门前不停的踱着步。
实在不行,还有阎强呢,俩兄弟长得很像。可以把他的眼睛蒙上,更加难以分辨。就算回头发现人不对,也不可能立即对文静下手,因为阎刚还在警方手里。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可以通过阎强的追踪器找到那帮人所在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安。
“白冰川,怎么样?找到人了吗?”冯小鹏呼叫了白冰川。
“冯队,这个人跑林子里了,天已经黑下来,搜索难度很大,我们调用了一只警犬,希望能找到。”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收到!”
“你怎么看?”冯小鹏看到秦峰皱着眉头似乎已经想到什么。
“阎刚从看守所出来,只有警方少数人和想救他出去的人知道,这些人之中谁想置他于死地呢?”秦峰抛出了这句话。
“是啊!我也想不通。”
秦峰刚想说什么,忽然眼睛直直地盯着冯小鹏身后看去,满脸的惊讶。
冯小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
他们看到张皓急匆匆走了进来。
“冯队,秦队!”他冲他们打了个招呼,立即进入了正题:“我刚去了队里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能让阎刚或者阎强去交换文静,这是一个圈套!”
“你说什么?”冯小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已经有人联系过我,要我在9点把阎强送到青石山交换文静,对方说不信任你们,不会把文静交给你们,但是只能我和阎强过去,其他人不能出现在那儿……”
“尚武回话!让队伍停下来,听到没有?尚武!”冯小鹏听了张皓的话吓了一跳,马上呼叫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了青石山的尚武。
“冯队,收到!”
“报告你们的位置!”
“我们已经到青石山废料场,正在准备搜索。”
“停下来,把人员撤到隐蔽位置待命!”
“收到!”
冯小鹏松了一口气,随即拧着眉头看着张皓:“你到底什么意思?两边都不去?文静总还在他们手上吧!惹恼了他们,文静还能安全吗?那人到底怎么说?”
“我猜他们让你9点多把阎刚送到一个地方交换文静对吧?肯定不是青石山!”
“是在雾城与雾淞镇交界的路口,然后留下他。”
“你想过没有,假如是你,要把人捞出去,就算警方把人乖乖送去了,他们怎么可能逃得掉?那个路口周围都是荒野,唯一一条路就是通往两地进出的路,笔直的大道,即使文静不交出来,他们能跑到哪里去?雾城不能回了,再走不到十公里就是雾淞镇的居民区,那边的监控网络不是全覆盖,主干路也是有的,只要他们往那边逃,就会有同行在各个路口等着拦截他们,怎么可能逃掉?”
“那你的意思?”
“我认为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把兄弟俩个捞出去!他们另有目的!”
秦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你把我说糊涂了!”冯小鹏看着他俩像在看外星人,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如果不想救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想干什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冯小鹏很不高兴,也略显尴尬。
这时候,江山满脸汗水,迈着疲惫的步子走了出来,看到张皓愣了一下。张皓冲他点了点头,看到他的目光有些游移,心里生出一丝警惕。
“医生,他怎么样?”冯小鹏赶紧跑了过去询问。
“人已经死亡,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摇了摇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一幅见惯了生死的样子,也没有多说的意愿,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