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拉着袁溪的手,跑着跑着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即回到阎强身边,怕再生什么变故,直到袁溪跟不上他失去重心,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赶忙扶住几乎跌倒的袁溪,满脸的歉意。
这时,远处闪耀的光束忽然多了起来,他忙把手中的光源向他们晃动着。
果然是秦峰带着警队和医务人员赶来了,汇合后话不多说,直奔阎强而去,医生到现场做了初步诊断后,给阎强做了必要的包扎和处置,小心移到担架上。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特警将担架以最快的速度向救护车方向转移。
这一段坑洼不平的山路,几个人连跑带走,直到全身湿透,中途还换了几个人来抬。终于将阎强顺利送上了救护车。
由于伤势过重,医生在做了必要急救措施后,果断决定让救护车直接开往市中心医院。
袁溪疲惫不堪,在救护车上靠在张皓肩膀上昏睡过去。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张皓扶起袁溪想唤醒她,谁知她的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了,而张皓却以为她睡着了。
他急忙抱起她直接冲到急诊室,喊来医生为她检查。不多一会儿,医生出来让他放心,袁溪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还有些轻度脱水,已经在输生理盐水了,让她安睡一夜,醒过来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就没事了。
张皓这才放下心来,他为此自责不已。不过,这下他只有等袁溪醒过来,再了解她所目击的真相了。
显然她绝非无缘无故跑到那里,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张皓觉得她所知道的事情与文静的下落息息相关。
他回想起在阎刚死前她还曾假扮护士偷偷混进了抢救室,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却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当时透露出的震惊与恐惧让他意外,但他以为是阎刚的死令她感到害怕,并没有多想。
他没有揭穿她是因为冯小鹏和秦峰在场,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相信她那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是一个做事没有分寸的女孩,但是他希望这一切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记得她在洞口里突然出现的时候,说的是“太可怕了!”
她还确定,阎强全身骨头都断了,可以推测出她目击到了阎强被害的经过。张皓劝自己耐心等待袁溪醒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阎强的抢救持续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医护人员一身疲惫地从手术室走了出来,阎强立即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命暂时保住了,可人并没有脱离危险,需要24小时监控。而警方也派了2 个警员在监护室看守,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事情到了这一步,秦峰和张皓都心知肚明,阎强一旦醒来,理应配合他们找出伤害他的凶手。那时候,文静的下落也许就会明朗了。
不过,案情诡异到这种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张皓跟秦峰回忆阎强被掳走的经过,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那个故事。
秦峰也相当无语,但是他相信张皓所说的每一个字。而这些诡异的故事让他重新想起了夜歌镇的一些传闻,他原本就想潜回夜歌镇一探究竟,这下恐怕势在必行,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要去闯一闯。
他想在合适的时间跟张皓挑明,关于方文静的失踪,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他想复职,将不得不彻底放弃这个案子。
他劝说张皓回家休息,但是张皓执意要呆在医院等待阎强醒来,他只好同其他的同事回警队值班室休息了。
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身子一挨到床就呼声大作。
而此时,冯小鹏却焦头烂额处在崩溃边缘。
在得知雾淞镇交界地爆炸发生后,他马上赶赴现场,即便如此,他赶到时现场采证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因为发生了剧烈燃烧,所剩有效证物不多,而专业人员检查过后发现,车里面并非是炸药,而是几个液化气罐爆炸。
更令人担心的是,在残留的车体上找到了一些人类血液,已经拿去检验,而李明哲找到的饰物也确定是方文静衣服上的东西,同样拿去检验,在结果出来之前,冯小鹏特别交待在场所有警员要守口如瓶,如果谁泄露了半点消息,就别干这行了。
做完一切冯小鹏才赶去医院看望妹妹,尽管李明哲说没什么大事,他还是担心得不得了。原本憋了一肚子的骂人话,此刻却一点提不起精神来骂出口。
妹妹在病房里已经睡熟了,值班护士对他说,冯小鸥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受到了惊吓,精神状态不稳定,明天会有心理医生对她进行一下心理评估,可能要住院观察几天,等状态稳定了,通过了测试就可以回家了。
“不过,很不巧啊!”这位小护士皮肤很白,长得小巧玲珑,薄薄一张小嘴,嘴边还有一颗小小的媒婆痣,此刻说个不停,“袁医生也病了,在隔壁病房,所以明天可能是别人为你妹妹做检查了。”看来,她认识小鸥,知道她平时与袁溪走得近。
冯小鹏大为惊讶,不禁问起:“袁溪怎么了?”
只见那护士左右看了一眼,夜里没什么人在,她凑近冯小鹏小声说:“听说袁医生受了什么惊吓,跟着一个罪犯的急救车一起回来的。”
冯小鹏更觉得奇怪了,袁溪跟抢救阎强的车一起回来?这哪跟哪儿啊?有袁溪什么事?
护士见他的表情奇怪,进一步八卦说:“你妹妹跟袁医生是朋友,一定知道她以前有个警察男朋友。我听人家说,那个警察劈腿,所以袁医生一气之下跟他分手了,可今天是那个警察把她抱到急诊室的,心急火燎的样子像要吃人一样。我看这次,袁医生不管受了什么惊吓可能都是值得的,看上去也许他们会复合吧。”
“哦!那还不错。”他不得不打断她源源不断的八卦了,看起来如果他不这样做,她很可能跟他聊到天亮。
“我去看一眼小鸥就走了,太晚了。”他说。
“去吧去吧!”她冲他挥挥手,有些意犹未尽,略微扫兴地说。
他赶紧转身向病房走过去,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妹妹,还好她睡得挺熟,也许是害怕,房间里点着小夜灯,这可不像她的风格,他一阵心酸和后悔,早知道无论如何不让她参与行动,就没这么多事了,让她身处这么危险的境地,他懊悔不已。
他想着等小鸥状态恢复以后,无论如何要劝她离开这一行,女孩子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况且实践证明她确实不适合当警察。她那冲动的性格,搞不好害人又害已,所以他这次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会再让她做下去。
现在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团乱麻,太失败了!工作上的过失,他承担得起,可是文静如果真的死了,他怎么向张皓交待?
他来到重症监护室的大厅,看到张皓在长椅上合衣而眠,心中的愧疚源源不断涌上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张皓歪倒在长椅上,睡姿看上去特别难受,仿佛随时可能跳起来反击,他实在是太过劳累了,这漫长又揪心的一天,他过得生不如死。
短短几天,他看上去老了十岁,脸上灰蒙蒙的,出现了严重的黑眼圈,衣裤皱皱巴巴不修边幅,同几天前的干净利落判若两人。
“文静!”张皓含糊地说了一句。
冯小鹏听了,仓皇地逃走。不行!他目前没办法面对张皓,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前,他准备对他避而不见。
在冯小鹏离开后,张皓紧绷的脸部肌肉缓和下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气色逐渐红润,正沉浸在一个幸福美好的梦境之中。
方文静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挽起了头发,头上戴着一个美丽的水晶花冠,正笑意盈盈朝他缓缓走来,他嫌她走得太慢朝着她狂奔过去。他太想念拥她在怀里的感觉了,简直迫不及待。
可是,她却停了下来冲他挥了挥手,脸上依然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她留恋地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离去。
他的胃突然绞痛起来冷汗直冒,着急地大声喊她的名字:“文静!别走!”
他冲到她身边从背后一把狠狠地抱住了她,再也不放手。
可她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她的力气似乎特别的大,手再一挥把他推得仰面摔倒。他惊恐地看着她回过头来,可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的脸。
这个女孩更加年幼,十几岁的样子,肤色苍白,满脸野性,她的短发泛着莹莹蓝光,绿色双瞳凶狠地瞪视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却明白无误地接收到了她的警告:忘了她,或者死亡!
“不可能!”他冲她大吼,表明自己的决心,他把这幅脸孔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女孩子轻蔑地翘起一边的嘴角,然后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笑着转身跑开。从她的身后突然凭空窜出一只凶猛的雪豹,大吼着向他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