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玫瑰花海里,绯红的花蕾包裹了一切。
仿佛是被人操纵着,花蕾迅速绽开,化作一朵朵鲜红的玫瑰。
鲜红着,浪漫或病态席卷了整个世界,又迅速地枯萎,萎靡不振。有风吹过,那花瓣飞舞着,弥漫了整个季节。
少年在制作着这最后一个木偶。那是另一个少年。
花海里散落着各种工具,零零散散,犹如宝石般的点缀。他的手灵巧地舞动着,像是要完成一件艺术品般,他为那木偶换上了精美的服装。
他的双眸,抑抑的郁郁的闪烁着,似在诉说什么、低语什么、惋惜什么。
一头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帅气的脸棱廓分明,让人移不开眼。
那少年转过了头来。褐色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瞳绽露出肆意的气息。
他的眼里有泪溢了出来,是遗失了什么,让他那么伤心。伴随着,那滴泪悄然落下,他完成了最后一个木偶。他倒在了玫瑰花海里。
那动作很生硬,犹如一件器物般,凄惨地被丢弃了,只有那浑浊的眼依稀地闪烁着。目光朝向那木偶。
犹如一具空壳。
木偶巧妙绝伦。
让人难以置信,那个木偶活了过来。让人惊讶的是那双眼,像是一对不染污垢的绯色宝石。荒谬又凌厉。
看不太清轮廓,只是有个声音在耳边隐隐作响,以及,倒在身上的那个少年。那是他的造物主。
刺眼的光线夹杂着早已经适应了的低温,季节是春天,四月左右。在被赋予了视觉的那一刻,木偶没有立刻睁开眼,就这样让眼睛适应就好了。
木偶的一切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精致到每一簇柔发,唇或耳根。白色的发,血红的眼,做工巧妙的服装。
那绝不只是个木偶,像是个活生生的人。那唇红润着,生命的气息在此弥漫。手指微微颤抖,撑着地站了起来。
像是个不知所措的王子。那份茫然清晰地表现在他的脸上,诞生着。不过没关系,因为他此生将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他的主人,十言。
木偶的瞳孔里有着诡异的印记,鲜红着、像是一朵盛开着的玫瑰花,委婉而单纯。凄惨的绯色宝石。
他转动那双眼,目光显得凄凉。像是埋藏了某个孤独和悲惨的往事。木偶看向了那个少年。
“我叫绯蓝。”他对那个少年说。木偶有着自己的名字。
“哈,你好,我叫十言。”十言露出苦涩的笑。他倒在花海里,那表情显得含糊不清。又像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十言平躺在花海里,身旁是初夏凋零着的玫瑰花瓣。枯萎了、哀伤着,然后一蹶不振。
绯蓝并不理解十言的痛苦。被创造出来的事物要如何理解呢?答案是千万不要。罪恶的火焰会将自己烧毁,眼神也会黯然无光,心脏也会变成黑色。
“把我的身体移到那边吧,我太困了。”十言对绯蓝说。那话语里渗透出几分无力。可这些话对于绯蓝来说偏偏是绝对的命令。
“嗯。”
绯蓝还是不太懂这个命令。十言还没有教他任何东西。简单的回应就会有着很好的效果。
绯蓝把十言扶起,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向花海中央走去。那些花有些枯萎了,仿佛在预告夏季的来临。这是只有在某个季节才会盛开的花。
“是这边么?”
绯蓝轻声细语。那声音很温柔。害怕打搅主人的长眠,害怕主人厌恶自己。或者说,那是种微妙的心态,不擅长交际。天生的‘缺点’。
“嗯,向前走吧,别停。”
十言用不大是声音说。眼眸微垂,那瞳孔的光泽显得黯淡。
绯蓝其实明白。
每个木偶都有自己的价值。对于其他十二个木偶而言,他是最特别的。唯有他,那花瓣雨下,那瑰红色眼眸的少年。
十言是犹如创世神一般的存在,用十三种花制作了木偶,但没有一个木偶像他,于是,他使用了最后三十七万纪年的寿命创造了最后一个木偶——绯蓝。代表着玫瑰。
眼眸犹如鲜艳夺目的红玫瑰,飘逸的长发则犹如冰冷高贵的白玫瑰。
那犹如绯红色宝石般的眼被藏与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必须保守那秘密。
那就像是一座岛屿。绯蓝向前走着,清楚地听到十言的喘息。
绯蓝向前看去。魔术般,那些玫瑰疯狂地生长,凋谢,绯红的花瓣遗留在空中。
走了很久之后来到一个相似又陌生的地方。就像是不曾出现过那样,那花海中浮现一座的圆台。纯净着,让水晶的颜色显得更加迷人。
圆台中央是一副水晶棺。珍贵而夺目。宝石在上面刻画出花纹,仿佛是可以让人沉睡多年的魔术法则。玫瑰花铺满了、像是听从指示一般,等待着某个人的沉睡。
绯蓝有些吃惊。
“到了啊。”十言用不大的声音说着。
绯蓝停下,动作缓慢而优雅。十言犹如散架的木偶一般,忽然瘫软在花海里。
就像是扯线重新被连上一般,十言的身体突然立了起来。诡异地,像是有无形的线在操纵着。然后,那先前的悲楚在恍惚间消逝了。
十言看向绯蓝。脸上是无比仁慈的笑,像是对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无比仁慈。
他抚摸着绯蓝的头。两榆像是收到什么眷顾一般,那笑容弥漫在双颊。那场景很奇怪。
两个似乎年纪相仿的少年。相貌相似。这场面太诡异了。那红眸的少年谦卑着,另一个少年正抚摸着他的头。
十言躺进棺材里面,那诡异的笑容忽然消逝,微微叹息。或可惜。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创造的是绝对、绝对没有感情的木偶。纯净,似冰。
“夏天本该要来的啊。可谁又是自由的呢。”十言小声说。他的眼睛正闭着,嘴角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绯蓝变得面无表情。这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懂。
然后传来风的声音。从某个地方的某个角落吹来,悄然拂过,又悄然离去。十言没有听见绯蓝的声音。
“绯蓝?”
十言小声地唤着。像是对自己的孩子的叮咛。
“嗯。”
绯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绯蓝在他身旁,那让人觉着冰冷的木偶,却又无可挑剔。
“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啊……”十言用悲楚的声音感叹着。那悲楚显得无缘无故,让人不太能理解。让人迷醉其中。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我要沉睡了。”十言大声说。
“我会等你醒来。”绯蓝回答着,像是在复述着一个完美回答。面无表情。
“不。这是属于你的地方……”十言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着。他从棺材里起身。
犹如一个疯子一般,他把脸贴得很近。憎恶地,用那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或审视着,两榆绯红的双眸。
“钟表需要新的齿轮……而你——”十言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你只能选择接受。这四百四十四万年的时间里,绽开吧。”
绯蓝看着十言,像是读懂了那琥珀色眼眸里的语言,他闭上眼,等待鲜红的花瓣将自己掩埋。
寂静。
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夏天已经来临了。
仲夏之夜里,谁与谁在暗语。月光映照出两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然而模糊的身影久久不能散去。
“人还是要为过去的错承担责任的吧……”
“不一定……你认为呢。”
“报应不爽?”
“该来的一定会来的,但……会有别人和你一起痛苦……”
谁赋予的?绯色的,不染污垢的炽热宝石。在水晶棺中沉睡着,寄放在那少年的身体里。拥有融化一切的火焰,将憎恨与丑陋引燃。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能决定他是否罪恶。
绯蓝在水晶棺中沉睡。是棺材么?倒不如说是个封存木偶的魔术宝盒。
和被藏起来的四百四十四万年,三十七万纪年一起。等待着,被打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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