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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巨鲨飞上海豚号

风浪又大了一些,船身剧烈颠簸着,所有人都抓着栏杆,一步一步朝驾驶室挪动着。那部救命的卫星电话,就在驾驶室内。

“轰——”又是一声巨响。包笑笑惊慌地叫道:“该死的大憨鲨又撞上了。你也歇会儿啊,你就不累吗?”

可奇怪的是,这次船身却没有震荡。吉蒂叫起来:“不对,这回不是大憨鲨在撞,这回是打雷。”

果然,一道巨大的蛇形闪电划过阴沉沉的天空,紧接着就是“喀喇喇”一连串炸雷响起。

雷声中传来罕贝叔叔的喊声:“互相扶着点,赶紧走!”

“轰——”又是一声巨响。包笑笑抬头去看天空,他仍旧以为是在打雷,刚想说声:“雷公公,你怎么不去打大憨鲨呀?”船身却一下子掉了个方向——这回是弯刀在撞击。吉蒂惊叫一声,差点儿滑倒。陶淘看在眼里,一把抓住她。很快又是“轰”的一声。一行人就在弯刀的不断撞击下,艰难地朝前挪动着。不断有人摔倒,又不断被人扶起来。从船尾到驾驶室,平常用不了一分钟,可是现在却足足用了十分钟,如果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海里。

好不容易挪到了驾驶室门口,吉蒂“哇”的一声吐了。其实她的胃中已经翻腾好一阵了,自从出海到现在,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大的风浪。包笑笑趁机嘲笑道:“嗨,吉蒂,以前都说你有多厉害,同学们还叫你‘灭绝师太’,原来你就这么两下子。”

可是话刚说完,包笑笑也“哇”的一下吐了,其实他也早就受不了了。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忘了吹下牛。罕贝叔叔连拖带抱,把吉蒂和包笑笑弄进驾驶室。陶淘顾不了别的,赶紧去摘挂在墙上的卫星电话。刚拨通了电话,就觉得特别不对劲,因为身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他回头望去,只见其他三个人正呆呆地望着同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浪,正像小山一样朝着这艘失去方向的船压过来。静寂中,罕贝叔叔一把抱住孩子们:“没事儿,啊,不会有事的。我以前出海,比这更大的浪也见过。浪头一过去,我们照样漂在水面上,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谁都听得出,罕贝叔叔的声音在颤抖。顷刻间,那小山般的巨浪压了下来。大伙儿盯着浪头打来的方向,全都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天由命。

光凭这股巨浪,也许真的奈何不了这艘破船,然而他们马上就觉得末日来临了。四个人中,眼睛最尖的吉蒂首先惊叫起来:“看!看!大憨鲨!大憨鲨!”

巨浪中清晰地出现了弯刀的巨大身影。原来,它这一次的攻击,恰好和这股大浪合在了一起,而且攻击的方向恰好就是驾驶室。四个人只觉得一个灰蒙蒙的巨大身影,势不可当地压了下来。要是被它压着,即刻就得变成肉饼。说时迟,那时快,四个人一齐惊叫着跳起来,朝着同一方向奔去,企图逃脱这场灭顶之灾。可几个人情急之下都忘了,这是在狭小的驾驶舱内,他们所逃往的方向,恰好是一面墙壁,“砰”的一声,四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墙壁上,直撞得眼冒金星。就在这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弯刀不偏不倚,整个压在了驾驶舱顶上。那用铝合金构件搭建起来的驾驶舱,如何承受得起如此大的压力?只听四周发出“咯嘣咯嘣”“哗啦哗啦”“咔嚓咔嚓”的声音,驾驶舱如同一个脆弱的易拉罐朝下垮塌着。一块崩裂的玻璃犹如一把锋利的飞刀,“嗖”的一下,紧贴着吉蒂的脸颊飞过,吉蒂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玻璃的冰凉。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轰、轰”的撞击声,那是压在顶上的弯刀在不停地挣扎。他们身处驾驶舱,如同置身于一面巨大的鼓内,这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宛若惊雷。

随着弯刀的挣扎,驾驶舱在越来越快地垮塌着。望着迅速逼近的驾驶舱壁体,包笑笑脑子里闪电般蹦出一种美味食品——肉夹馍。也真难为他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起好吃的。谁叫他最嘴馋呢?而且“肉夹馍”是他最爱吃的食物,每隔两天妈妈就会做给他吃。现在可好,他自己快要变成“肉夹馍”了。他脑子里想着,嘴巴里就喊了出来,声音那么高,跟杀猪似的:“啊,我们要变成‘肉夹馍’啦!我们要变成‘肉夹馍’啦!”

在这越来越小的空间里,他那杀猪般的号叫,震得陶淘、吉蒂和罕贝叔叔的耳膜嗡嗡直响。罕贝叔叔迅速拉起几个孩子,紧贴到垮塌得最慢的壁体边。然而这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头顶上的弯刀还在不停地挣扎,天花板和墙壁已经快挤到他们的鼻尖了。罕贝叔叔看准了身后的一扇窗户,使劲儿用脚踢着,企图踢开它,从那儿钻出去。可是窗子早已变了形,想仅凭几脚就把它踢开是不大可能的。他们背靠的墙壁也在越来越快地往下垮,为了不让天花板压着头顶,他们不得不跟着慢慢往下蹲着,这样一来,就更使不上劲了。照这样的挤压速度,用不了一分钟,里面的四个人都得变成“肉夹馍”。陶淘大喊一声:“大家一起踢!”

其实不用他动员,谁想变成“肉夹馍”啊?四个人八只脚,冲着那变形得越来越厉害的窗户猛踢起来,其中包笑笑踢得最卖力,这些人当中,就他最怕变成“肉夹馍”。他索性坐到地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腿交替,飞快地冲着窗户乱蹬。他像是真的豁出去了,闭着眼睛,两条肥壮的腿乱蹬一气,一边蹬还一边放开嗓门儿号叫着,也不知他是因为害怕,还是想借喊声来鼓劲儿。通常他跟别人掰手腕,或者赛跑冲刺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号叫,拿他的话讲,这样“来劲儿”。可是他忘了,现在可不光是他的两条腿在蹬,还有另外六条腿帮忙呢。结果,他先是一脚蹬到陶淘的脚上,接着吉蒂跟罕贝叔叔也各挨了一脚。胖包子因为太投入了,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挨踢的三个人竟然也没怎么觉察到疼痛,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扇窗户上。

尽管此时几个人都坐着,但天花板也已经压到了头顶,个儿最高的罕贝叔叔不得不歪斜着身子,以免被天花板压到。吉蒂头顶上的天花板下塌得最快,因为压在那儿的,正是弯刀的前腹部,分量最重。

吉蒂恐惧地大叫起来:“天花板压下来啦!”

虽然吉蒂在班上有着“灭绝师太”之称,但此时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暗想,难道我们真的要像包笑笑说的那样,在这里变成“肉夹馍”?那还不如索性让弯刀吃了呢!

其实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的猛烈踢蹬之下,窗户的下端已经破裂开来。随着罕贝叔叔的狠命一踢,窗户“轰”的一声飞了出去。四个人怔了一下,随即欢呼起来:“好啦!好啦!”

欢呼声中,天花板“哗”地垮了下来。眼看着几个人就要变成肉饼了,千钧一发之际,陶淘瞅见旁边有一张凳子,拉过来一挡,下塌的天花板刚好被凳子顶住。但大家都明白,这只能顶住一时。几个人斜躺着,一个接着一个,以最快的速度从被踢开的窗洞朝外爬去。

陶淘排在第三个。当他正要往外爬时,附近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正是那部卫星电话!刚才陶淘拨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因为弯刀的到来电话摔掉了。现在对方拨通打了过来。陶淘拿眼睛一扫,发现电话就在不远处塌陷的天花板下面,看那间隙,勉强可以伸得下一只胳膊。陶淘不假思索,飞快地爬过去,企图去掏出那部电话。一旁的罕贝叔叔看得真切,大喊一声:“不行!”

罕贝叔叔抓住陶淘奋力一扯,陶淘刚被扯离那个地方,天花板就垮了下来,那部电话立刻没了声音。不用说,电话肯定被砸压得粉身碎骨了。要是陶淘再晚离开半秒,他也得遭殃。陶淘心里一阵难过,卫星电话被压碎了,想求救也没有可能了。

罕贝叔叔推搡着陶淘:“快!快出去!别耽搁!”

陶淘再也不敢停留,赶紧手脚并用,爬出了驾驶舱。当罕贝叔叔最后一个爬出来时,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只凳子也被压碎了,驾驶舱彻底垮塌了。四个人都有一种从地狱归来的感觉。然而看着成了一堆废墟的驾驶舱,几个人又有一种末日来临的预感。现在别说卫星电话、舵,连机器也发动不起来了,驾驶舱都毁了,还怎么去发动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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