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遥立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深呼吸,兰遥转过身,不再去管容安,而是拉起了张子言的手,重又站到了南宫炎的面前。叶轻辰见兰遥如此,有些急了,拉着兰遥,朝着容安的方向使着眼色。
“叶小将军,今日四皇子说有些事要与遥儿商量,所以还请小将军他日再来。”叶轻辰松开手,看看兰遥,再看看南宫炎,眸子中的焦急多了几分沉重。
“小丫头。”低沉的语调分明不掩饰自己的不爽,而兰遥并不理会,一手拉着张子言一手拉着南宫炎,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院外的那抹象牙白不知哪个瞬间消失不见,或许是兰遥赶叶轻辰的时候也或许是兰遥转身的那一刻。拉着张子言的那只手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许多,疼得张子言眉头紧皱,牙齿狠狠地咬着上唇瓣。
三个人进了屋子,围着桌子而坐。本来张子言死活不肯坐下来,奈何忍不了兰遥的再三“示威”,只得跟着坐了下来。
“遥儿。”南宫炎有些好笑地盯着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的兰遥,暖暖地叫出声。兰遥也不搭理,手中的白玉杯翻来覆去个不停。
“遥儿,你和安世子?”南宫炎也不去计较兰遥的不恭不敬,接着问出了声。刚刚那一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兰遥和容安之间关系匪浅。
容安虽说向来不怎么与众人打交道,但世人眼中的安世子永远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陌上公子。今日,容安到了倾月院却拂手而去,分明就是有人触了他的霉头,而那个人是兰遥无疑。
“我和他能有什么?他是高高在上、世人景仰的第一世子,我只不过是兰王府众人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姐而已。”兰遥说这话本是因容安而起,可是在南宫炎听来却另有所指。毕竟,他的身份,表面上看来,要比容安还要高贵。
“遥儿,你从来都不注重这些的。”南宫炎觉得用“一见如故”来形容他和兰遥再合适不过。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仍旧蒙着一层面纱;而有些人,只一眼,便明白会是命中注定。在南宫炎看来,兰遥不会是一个看重身份地位的人,甚至是一个可以弃世俗于不顾的人。
“我为什么不注重?莫说是王公贵族婚配,便是普通人家娶嫁,也要看看是否出身干净、门当户对。再说了,南宫炎,你我五年未曾相见,你又怎会知道我当日不注重今日也不在乎?南宫炎,我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兰遥了。”
兰遥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生气又看不见一丝的恼怒,只是听在南宫炎和张子言的耳里,隐隐地有许多忧伤的味道。南宫炎觉得这个样子的兰遥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分明比自己小,却像是藏了许多的心事一般。
南宫炎记起五年前的那场相遇。那时,他还想不明白,为何母妃刚刚离去没多久,父皇便琢磨着要把自己送到那西北蛮荒之地。他不愿意,偷偷摸摸地去找外公,求外公把自己带在他的身边。他相信,向来很疼爱他的外公一定不会就这么让父皇把自己送到西北去。他没想到的是,外公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什么话也不说。他不开心,大家都欢天喜地的去了狩猎场狩猎,只有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留在了行宫之中。而兰遥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你是四皇子,对不对?”
清脆而又空灵的童音,在南宫炎身前蓦地扬起。南宫炎仰头,面前的女娃娃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却不知怎地,达不到心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女孩掏出自己的手绢,平整的铺在了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开心,对不对?”女孩手托着腮,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母妃是皇宫之中最美的人,可是,面前的女孩,只是这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便让他移不开目光。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四皇子,应当好好活着才是。毕竟,你还有皇上,还有外公,还有兄弟姐妹。”
他记不起兰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记得,他亲自去找了父皇,主动说自己愿意去西北。他还有父皇,不能让父皇放弃他;他还有外公,不能让九泉之下的母妃难过;他还有兄弟姐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所有人。
“南宫炎,如今你已不是当年那要提心吊胆的孩童,我也不是可以再肆无忌惮和你并肩而坐的女娃。如今你是四皇子,我是兰王府四小姐。日后,不要再这般莽撞了。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