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兰遥只想说,跟在容安身边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叶轻辰就不用说了,而面前的情况更是清楚地说明了沈之扬也不简单。沈之扬这话虽说是劝,可谁都听得出来那话里带着三分的威胁。
前半句是在告诉兰遥不要不识好歹,后半句却又带着几丝鼓励的意味,真是学得了好一手的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只是沈之扬似乎忘了一件事,跟容安一样,兰遥也不是一个吃得了亏的主。这一点,看看浅云那自发地远离沈之扬的模样就充分地证实了。
“风儿,帮我拿衣裳。”装作没看到沈之扬那得意的笑,兰遥偏过头对风儿轻声的道。“还有沈二公子,你留在这里,是要帮我换衣服么?”打开的折扇顿了下,沈之扬瞪了一眼兰遥,朝着赵萱、张子言二人的方向微微颔首,脚底像踩着五彩云一般慢悠悠地晃出了门。
“遥儿,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么?”看着兰遥一件一件地穿上风儿递过去的衣裳,似是要把自己捂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才肯罢休,赵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那认真的模样颇有种要穿透整个大地的架势。
“你们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沈之扬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尽管知道会和叶轻辰一样,不大可能来害自己,但她也相信,那是建立在她不会对容安不利的基础上。从那日容安对德亲王府下手的雷厉风行上来看,倘若她有任何一丝对容安不利的念头,她便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容安说兰遥胆小,其实一点都没错。正是因为胆小,所以她想在陷得更深之前把自己拯救出来。可是,显然,容安不会这么轻易就如了她的意。同时,她也在赌,在赌自己对于容安他们来说究竟有多大的用处,虽然目前来讲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用处到底在哪里。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这两日容安派人来接自己,就证明他们相信自己跟南宫炎并无瓜葛,若是不来,她也就只能收拾行妆准备把自己嫁出去了。至于她为什么对沈之扬说出那些话,只不多是想从沈之扬那里得到些承诺,比如那句不要瞻前顾后。
兰遥觉得容安的的确确是个阎王,明明自己就在兰王府门口,却还让沈之扬装模作样地去请自己,分明就是大材小用,偏人家心安理得,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若是沈之扬知道兰遥是这么想的,肯定会捶胸顿足,大声控诉,说自己是逼不得已被胁迫的,谁叫他说不过容安也打不过容安呢?
愤愤地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不去管身后跟着的赵萱和张子言,甚至也不去看站在马车边上跟柱子一般的如歌。坐到容安的对面,夺过容安手中的暖炉,闭上眼睛连一个字也不愿说。容安也不出声,也不伸手去拿回自己的暖炉,只是静静地坐着。如歌见兰遥已经上了马车,不待容安吩咐,便目不斜视地赶起了车。
一旁的沈之扬看到如歌那副匆忙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想来这几日容安的低气压已经成功地让众人夹起了尾巴做人。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刚刚没来得及问,就是一向爱凑热闹的叶轻辰哪里去了?招呼着赵萱她们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跟在容安后面,一行人就这么朝着天云寺而去。
这一路上,容安一直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兰遥也像是在赌气一般,紧紧地抱着暖炉,偶尔睁开眼睛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都不肯开口,这让外面赶着车的如歌半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如坐针毡。
“世子,天云寺到了。”
兰遥曾经预想过无数个在天云寺会和谁相遇的情景,却从没想到会才一下马车便遇到南宫曜、遇到南宫离。跟着赵萱和张子言乖乖地行了礼,兰遥拼命地想要远离身边的这群人,只可惜,偏有人似在与她作对一般,硬是要把她从人群之中拉出来“抛头露面”。
“遥儿妹妹,为何只是几日不见,你便瘦成了这样?”南宫曜笑着开口,语气里的熟稔让南宫离仔细地歪过头去打量与她有着一面之缘的兰遥。兰遥抬头,下意识地朝着容安、沈之扬的身边靠了靠。
“回七殿下,遥儿自幼体弱多病,近日又受了凉,看起来才这般病怏怏。”
听到南宫曜朝着兰遥发问,赵萱还在担心兰遥会不会应付不来,想要上前,奈何南宫离就站在边上,这便活生生地把她想说的话全都逼了回去。毕竟,三公主那难缠的脾性可是和叶轻辰有的一拼的。
“是么?若是身体不适,遥儿妹妹应当多多呆在王府休息才是,怎地今日还到了这天云寺?”南宫曜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被外人听到,指不定以为当今七皇子和兰王府四小姐关系多么亲密呢,只可惜,在场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南宫曜真的关心兰遥,应当仔细问清楚兰遥是如何受了凉,并叫人立刻把兰遥送回兰王府。只可惜,南宫曜不是真情,兰遥自然也不会回与实意。她明白,南宫曜只不过是想知道为何她会来这天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