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管叶轻辰这个武状元是否名副其实,在所有北祁百姓的心里,叶轻辰都是武功最高的那一个。若今日跟洛羽然比试的真的是叶轻辰,被容安判了个平手,难保百姓心里会对叶轻辰有所看法。更为麻烦的是,皇上可能也会借此发挥,撤掉叶轻辰的头衔,甚至可能还会怪罪于整个将军府。
相比之下,选择沈之扬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将军府要保家卫国,捍守国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沈家不一样,沈家作为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其中的底蕴就算是皇帝想要弄个一清二楚也不是件易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沈家不可能不明白,所以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相反,将军府为誓言所累,为愚忠所困,没半点选择的余地。
“还有最重要的是,本小姐可是清楚地记得沈二公子是如何在七皇子面前将本小姐一军的。”
沈之扬倒抽一口冷气。他那日不过是逞了些口舌之能,兰遥便让他活活地吐了口血出来。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惹火了兰遥,岂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切!照你这么说,容安也是一个上上之选,你为何不让容安跟洛羽然比武?北祁安世子,东海三皇子,肯定会让很多人加大赌注的。”
兰遥愣住,她没有想到沈之扬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的确,在考量选谁适合跟洛羽然比试的时候,她的大脑便自动地容安给过滤掉了。下意识地看向容安,思考了半天却是连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之扬,你觉得,若是本世子和三皇子比试,是该赢、该输还是该打个平手?”
重新将信件装进信封之中,唇齿轻启,温润的声音直入每个人的心脾。
“自然是平手了。”
叶轻辰脱口而出。
“平手?你觉得百姓会认为那只是个平手吗?”
叶轻辰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若是今日和洛羽然比试的真的是容安,那么容安便只能赢。输,自然是不可以;平手,和输又有什么不同?可是,容安却不能赢。皇上不会让容安赢,因为那样只会让容王府的风头更胜;容安不可以赢,因为对手是同样受万人拥戴的洛羽然。
“还有,你觉得是你将军府更加战功显赫还是我容王府更加用兵如神?宫里的那位是更加提防沈家还是更小心容王?”
沈之扬和叶轻辰具是被容安这简短的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也许将军府会功高盖主,也许沈家会一手遮天,但在皇上心里恐怕就算是这两家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容王府。北祁建国以来,每一位容王都有着仙人之资、天人之才,到了容安这则是更胜一筹。
而北祁百姓对容王府推崇百倍当然不仅仅是败倒在历代容王的个人风采之下,更是因为容王府掌管的那支百年来从未吃过败仗、保卫着北祁每一寸土地、令周边蛮夷小国闻风丧胆的容家军。这也是为什么百年来北祁坊间会一直流传这么一句话,北祁有容王,国泰民安。北祁有了容王,才会有容家军,才会有北祁苍生之福祉。
“小丫头,你这颗小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啊?”叶轻辰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兰遥那直接面向着他的脑门。兰遥抬手,重重的一巴掌直接反手打在了叶轻辰的手心之上。沈之扬拍手大笑,毕竟看着叶轻辰吃亏也是他的人生乐趣之一。
“我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你要拆开来看看么?”白了沈之扬一眼,兰遥把手中的银两悉数塞到了浅云的怀里,走到床边,把正闭目养神的洛羽然往里面推了推。洛羽然一边大喊着男女授受不亲,另一边却在兰遥那写满威胁的目光的注视下、一脸委屈地让出了半张床来。
“如歌,我前些日子让你买的银月茶带过来没有?”容安起身,朝着身边站着的如歌问出了声。洛羽然不自觉地便又心下一凛,他隐隐约约记得,他曾说过一句兰遥喜饮茶,几乎每一日都要饮上三两壶茶。果然,容安的话不过刚落地,兰遥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连鞋子也不曾穿好,直接一个箭步便窜到了容安的面前。
这十几年,兰遥过着的虽说是像与世隔绝的日子,但偶尔也会听风儿和浅云说起外面的一两件新鲜事,她也会问起眼下北祁什么最美味、哪家饭馆生意最好等等之类的问题。她爱饮茶,自记事起喝的便是王府的香片茶;她也曾听过风儿提起世间最好喝的茶是碎雪山产的,名为银月茶。
如今听容安提起,她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她没有直接扑到容安身上已经算是颇为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边得到解脱的洛羽然重又舒舒坦坦的安置好自己的冰蚕枕,看着容安弯下腰,替着兰遥穿好了鞋。一时间,思绪飘忽,到了九天之外,让他忘记了容安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银月茶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