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洛羽然那欠揍的话,兰遥不禁替洛羽然接下来几日在容王府的日子感到担忧。若说变着法子折磨人,她想着容安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三皇子想见识容安的武功?”
洛羽然但笑不语,显然是抱定了心思。奈何他们俩在这边“勾心斗角”,这边景瑜的脸却是黑得不行了。想他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杀手暗花阁的阁主,这么被容安和洛羽然视而不见,若是传出去,他这暗花阁的生意怕是没得做了。
“三皇子,可有兴趣跟容安打个赌?”
晃着折扇的手顿了顿。洛羽然望向气定神闲的容安,暗暗在心里盘算容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容安负责解决这十几个剑客,三皇子负责景阁主,如何?”
叶轻辰把沈之扬的脑袋推到一边,明白这边算是没什么麻烦了,于是果断雄纠纠气昂昂地迈着步子走向前面的马车,准备去凑个热闹。而这边,兰遥也坐不住了,掀开帘子便钻了出来。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一个见证天下第一世子的威风的好机会?
“遥儿。”
洛羽然朝着上前来的叶轻辰使了个眼色。兰遥瞪了一眼想要将自己塞回马车的叶轻辰,一副谁敢动我、我就跟谁翻脸的模样。叶轻辰无奈地冲着容安和洛羽然二人耸了耸肩,他可是不敢轻易跟兰遥作对的说。还有,他觉得若是兰遥跟他秋后算账,冲在最前面当枪使的绝对会是容安和洛羽然。
“景阁主觉得安世子的提议如何?”
洛羽然也不多说,转身重又朝着被活生生地无视的景瑜开口。景瑜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想着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对于自己的生死大事没发言权也就算了,连存在都被忽略了,这让他在一干手下面前还如何发号施令?
“景瑜觉得安世子的建议甚好。”
调整好姿势,叶轻辰怎么看都觉得兰遥这个看好戏的表情比容安那个看戏专业户还要专业,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兰遥,你觉得三皇子和景阁主哪个会赢?”
沈之扬跟在叶轻辰的身后,凑了上来。容安那边他们是不担心,暗花阁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虽不是徒有虚名,但是对于容安来说,应该费不了多少力气。要不然,暗花阁也不会有“不接同容王府有牵连的单子”的规矩了。
“怎么?你想打赌?”
沈之扬实在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心比狐狸还要黑的小丫头哪里好,哪里值得天下第一世子和东海三皇子捧在手心里还怕飞了?愤愤地拍了一下兰遥的头,这人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他才不会那么没脑子自讨苦吃呢。
兰遥确实是个武功白痴,她只看到容安那身月牙白在人群中飞舞,宛若天上那高阳,直晃了她的眼。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迷蒙了她的视线。不去理会乱了的长发,玉手抚上胸口,那浮上来的微细疼痛让她的思绪乱得如手心掌纹。虽乱,却又在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
秋风打在那竹叶之上,和着那金铁交击的声音,宛若那一曲笼烟雨,声声动听却又危机四伏。偶尔有两只飞鸟掠过,也是不作片刻停留,转瞬间便消失地没了踪影。
兰遥伸手拉紧了身上的云锦披风,只觉得今年北祁的秋日比往年冷得多。
“遥儿,要不你先进去?”
宝蓝色锦袍,眉间英气逼人,兰遥叹气,这人就算穿上了黄袍也定没个皇帝的模样。试问,有哪个皇帝会坐在马车上吊着二郎腿、一脸谁惹我我就让谁不得好死的嚣张?
风声突然变得紧促。容安看着那倒在地上右手陡地飞出什么暗物的剑客,心底不禁一紧,想要抽身过去,却被缠上来的另一名剑客制住了步子。那边洛羽然虽是在和景瑜打斗,但还没到了拼死拼活的地步,同样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暗器夹着风声,呼啸着朝兰遥的方向而来。
“遥儿。”
“遥儿。”
前一秒兰遥还在想着容安和洛羽然不好好打架叫她做什么,下一秒便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不待细想,洛羽然立时加大了手中剑的力度,将景瑜逼得退了几步,飞身到了兰遥的边上。离兰遥最近的叶轻辰和沈之扬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待反应过来时,兰遥胸前的衣衫已染得鲜红。
这边剩下的六七个剑客只觉得容安的剑风一下子凛冽起来,只一眨眼,便失去了知觉,踏上了那开满妖艳的曼珠沙华的黄泉路。景瑜跟着也停了下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会向兰遥下手。饶是他心脏强大,也还是被面前这几个人的惨状恶心到了。
兰遥靠在容安怀里,看着洛羽然小心地将那菱形暗器拔出来,抓着容安衣袖的手紧了又紧。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汩汩而流的血红。她,晕血。
“景瑜,你最好祈祷,这伤并无大碍。若是遥儿出了半点差错,本世子定会让你暗花阁从此消失在人间。”
景瑜迈向前的步子滞了下来。第一次听容安如此连名带姓的叫他,还有那语气里同碎雪山上千年寒冰无异的冰凉,让他第一次为暗花阁的命运担忧起来。
“景瑜,你我相识多年,如今,本皇子只能说,自求多福。”
景瑜看向洛羽然,那语气里的淡漠让他不自觉地身形一震。他明白,今日自己的手下是犯了大忌了。
浅云仔细地为兰遥包扎好伤口,默默地站到一边去。
屋子里燃起的安神香,那味道一闻便知是上好的檀香和白芷混在一起的。赵萱和张子言均是一脸地担忧,坐在床前,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兰遥。
“如歌,我吩咐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北祁第一世子,东海三皇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刺客的袭击。
“回世子,已传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传遍整个皇城。”
洛羽然抬眸,瞥见立在一边的景瑜,暗暗地叹了口气。
“安世子,其实这一次,是我叫暗花阁来的。”
白玉杯晶莹剔透,茶水温热,映着洛羽然那张绝世容颜。素手轻挥,一封信飘向容安的手中。
“我知道。”
低眉,轻轻拆开那信笺。
洛羽然哑然。景瑜抬头,看着容安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容安。”
品了一口那香气沁入心脾的银月茶。玄青色锦袍,书满了落寞,落尽了繁花,飘乱了飞鸟。修长手指骨节分明,一下一下扣在木桌之上。
“三皇子,你我之事稍后再谈。”
容安将信笺扔回给洛羽然,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景瑜。
“景瑜,你可想好了?”
握紧的手指舒展开来,长长地吸了口气。他没想到,暗花阁有一天会毁在他的手里。
“安世子,暗花阁愿归容王府调用。只是,景瑜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安世子可以答应。”没待容安回应,景瑜便又接着出声。“暗花阁手下四大长老,怕是不能为容王府所用。”
众人皆是望向他,等着他给出一个好的理由。
“暗花阁四长老,只听从八大世家兰氏族长的命令。”
世人皆知,八大世家大隐隐于市,不问凡事,却不知他们早已在世间安插了眼线,而天下第一杀手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
景瑜看向座上悠然自在的容安,显然是不明白容安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应允了。
“那,景瑜便先退下了。”
容安点头。
洛羽然放下手中的玉杯,看着景瑜的身影消失地一干二净。
“安世子,你这个便宜捡得可还满意?”
叶轻辰不解。景瑜手下的人伤了兰遥,容安没一怒之下除了暗花阁便已是大大的仁慈了,何来地占便宜?
“那三皇子呢?觉得本世子的处理可还到位?”
沈之扬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早晚有一天会耗费地一干二净。为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谈些什么?
“当然到位。只是不知遥儿醒了以后会不会把我们二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若是兰遥知道他在谋划些什么,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她断然是不会放过你的,关本世子何事。”
容安当真是将一手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练得炉火纯青。
“自然是不关安世子的事。安世子只不过是一时疏忽,让暗花阁的人凑巧摸进了安世子的地界而已。”
洛羽然才不会傻到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来,临死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呀。
“本世子没有一时疏忽,只不过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让景阁主进来的。”
洛羽然想拉容安一起,容安才不会轻易地就如了他的愿。
“是么?那安世子可否看在本皇子的面子上,将暗花阁交予本皇子处理?”
听到这,叶轻辰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洛羽然设计骗来了景瑜,而容安顺着将计就计,轻而易举地收了暗花阁。难怪容安会这么“大方”地就放过了暗花阁。想必今日,不管是谁受伤了,暗花阁都逃不了被容王府收入麾下的命运。至于洛羽然费尽心思安排这场戏为了什么,却是想不出了。
“三皇子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了。还是想想遥儿醒了之后该怎么解释吧。”
兰遥会被他安插到暗花阁的人伤到确实是他没算到的。不过这也怪他疏忽了,只说不出人命即可,却忘了吩咐不得伤了兰遥那个武功盲人了。
梅林之内,青烟袅袅。应是青姨在准备午膳了。叶轻辰推开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知是何时涌上来的雾气,迷漫了所有人的视线。
赵萱和张子言一直守在兰遥的床边,容安等人纷纷去了王府前厅。听说是宫里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