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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Seven 再见,人鱼镇

将我拥入怀中,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前语

太阳之鸟的光辉还未笼罩大地,出海的渔夫都还未起从床铺上清醒过来,一个戴着完全不合适的草帽,穿着过又大又破烂,不知是从哪个垃圾堆挖出来的衣衫,一头漆黑短发因长时间未清洗因此都脏得凝成一坨的女孩便已经开始在洁白的沙滩“寻宝”了。为了保证不会看漏任何东西,她那双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睛几乎是一寸一寸的从沙滩上扫过,然后忽然又移向了面前波光粼粼的大海——她似乎很喜欢大海,所以总是会看得发呆随后又突然清醒过来。

女孩试图在沙滩上寻找别人遗失的物品或者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如果有被冲上岸的螃蟹小鱼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她一直走到那块形状像极了躺卧的海豹的礁石旁也一无所获,最终只在一块爬满了寄生生物的礁石下捡到一枚粉黄相间的海螺。

也许可以用这个跟村子里的那些讨厌鬼换些面包,不过它好漂亮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海螺。饥肠辘辘的女孩一边这样开心地想着,一边扬起自己脏兮兮的脸将海螺对准阳光观察,然后她忽然听见了似乎有谁在呼唤自己:“喂,喂,那位脏兮兮的小姐,请问你听得见吗?如果听的见的话,你能到礁石后来一下吗?”

“谁啊?”女孩有些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海螺左右看了看,但是她并没有看见周围人影。于是她往远离礁石的方向走了几步,结果在扭头看向礁石时却发现礁石后有一只正向自己摇晃的手臂,而从那只手的形状与肤色来看,她觉得那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

虽然觉得有些害怕,但女孩还是扶着礁石凹凸不平的表面,踩着冰冷的海水走到了礁石朝向海洋的那一面,结果她吃惊地发现礁石上居然有一个足以容纳几人进入的洞口,于是她抱着自己的破靴子在洞口探头探脑:“你好?有人吗?”

洞里没有人回答女孩的问题,只有海浪拍击石壁的声响,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女孩又往闪动内走了几步,借着晨光她看见覆满了藤壶与海藻,被海浪冲刷侵蚀得满是孔洞的石壁以及一个坐在被从水中升起的礁石上的女性。

也许每个看见她的人都会忘记呼吸吧?女孩这样想着的同时看向女人的下身,结果她差一点儿没吃惊地叫出声来——面前这女人的下身居然是一条蓝绿色的鱼尾,而其手肘以下的部分也被泛着绿光的细腻蓝鳞所覆盖。在那同样被细小又坚硬鳞片覆盖的纤细指间能够看见透着虹色的白色蹼膜,以及尖锐的泛红的指尖证明着这双手的危险。

“嘘嘘,别叫,别叫!”因女孩子张嘴动作而摆手等等女人开口发出的声音不可思议的空灵,就像是被放慢的大海潮声和拂面而来的清凉海风一般不禁会让人感觉到平静,女孩听到这声音后甚至还觉得有些飘飘然:“我、我会保持安静的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和人鱼说话!这里的村民都说你们是海神波流赛斯派来的使者!那个,那个,能请您给予我海神的祝福吗!我父亲母亲都为了保护我被血族杀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海神祂已经离去多年了啊,现在留下的不过是曾经属于祂的子民罢了······对了,孩子,能请你把我家的伴生还回来吗?”人鱼在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之后她伸手指了指被女孩攥在手中的贝壳,“在贝壳里的是我幼小的伴生,在我上岸时不慎将它遗失了,多谢你帮我把它找回来。现在,能请你把它还给我吗?”

“哎?哎?好的,还给你!”听到人鱼的话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的女孩毫不犹豫地将拳头在对方面前展开等她取走那枚海螺,而人鱼在捂嘴轻笑了几声后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凑近女孩在她的额头上留下冰凉的一吻:“祝福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善良的孩子都应该得到回报。”

人鱼在这样说完后便忽然前倾倒入了海水中,之后她像是最矫健的海豚一样在礁石外从海面下跃出落下,溅起王冠状的水花,最终她的身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的少女看向自己的手,三颗无论是色泽还是弧度都无可挑剔的珍珠在她的手掌中滚动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因为见到了人鱼,所以打算不再离开的女孩用人鱼给自己的珍珠与从镇外来的珠宝商做交易,结果得到了一笔足以支撑她生活好几个月的钱财。于是她开始在小镇上工作并很快用攒的钱买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房子,而她在闲暇期间经常去到海边与那条曾经帮助她的人鱼见面,逐渐地两个不同种族的女性成为了友人,就像过去勇者与魔王时代那样。

“我说啊,人鱼为什么要在那么贴近人类的地方生活呢?这不是很危险吗?万一人类哪一天起了坏心思怎么办?”长到十七岁,容颜开始像鲜花那般绽放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眨着自己浅棕色的眼睛,而和她一起注视着从海洋捕鱼归来,在海边晾晒渔网的渔人的美丽人鱼只是浅笑着不回答她的问题。当充满海腥味的海风吹来时,海蓝色与黑色的长发便一起随风飞散,就像是两匹上好的丝绸随风飞扬。

过了许久之后,人鱼才按着自己的发丝缓缓开口道:“因为有你这样温柔的人存在啊,我想人类一定还是善良的人居多吧?就算不是这样,起码还有你。”

“拉莉莱斯,我求求你,赶紧走吧!不然的话,你会被杀掉的······”

“我、我的宝物啊,明明只是眨眼之间,你都已经三十五岁了,然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如果时间能再长一点儿就好了,我好想,好想继续陪着你······但是看着你老去对、对我而言太痛苦了,为什么神会那么残忍夺走你们的时间呢?”侧腹插着一柄匕首的人鱼在开口说话的同时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抚摸面前已经显出老态的女人有些松弛的脸颊,之后她很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吃了我吧!把我的肉,我的心脏都吃掉,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远一直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了。”

“可、可是这样的话,你不就······人鱼不是必须把自己带的身体沉入深海才能够去往归去之所吗?”根本没想到拉莉莱斯会说出这番话的女人露出了困惑与迟疑的表情,之后她忽然听见了原本远去的人声似乎又在向这边靠近了——也许那些人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那群用丑陋的动物头颅的面具遮蔽自己的面容,毫不愧疚地为了自己的自私想法而残杀他人的罪恶之人,他们就是因为听说吃了人鱼肉可以得到永生,才对拉莉莱斯······

“我恨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明明你们没有任何过错。”泪水不断涌出的女人握紧拉莉莱斯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然后她咬牙用怨毒的声音说道。这时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与怨恨,如果她有力量的话,她就可以保护拉莉莱斯了吧?

“不要怨恨······仇恨与愤怒永远无法解决任何事情,之后让人陷入无尽的痛苦无法自拔······而且如果是你来吃掉的话,我真的心甘情愿。”拉莉莱斯在眯眼微笑的同时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但是这滴泪水并未像往常一样变成一颗珍珠,而是下落砸碎在冰冷的地面上。之后她吃力且缓慢地抬起头,在女人紧抿的唇上留下冰冷的一吻,“你知道吗?其实我深爱着你啊,因为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纯净,就像是我们的海一样,那片在勇者诞生之前没有被任何人污染过的海······”

“找到了!在这里!”由于觉得血迹突然消失很奇怪,所以走入海中发现礁石上有洞穴的青年发出了发出了惊喜的呼喊打破了长久的宁静,而村民们立刻就朝着那块礁石聚拢,生怕放跑了那条眼看就要到手的人鱼。在火光中人们看见那个曾经被誉为“最美的珍珠”的女人正从礁石后踏水走出,他们也很清楚地看见她被染成红色的长裙和滴血的手。当她抬起头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迹后,在场所有的男性都觉得那一瞬间她充满了妖艳和诡异的美。

“居然是你!你不会一个人把人鱼吃掉了吧?可恶,那可是我们大家的猎物!”

“就是就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一个人得到永生吗!”

“人鱼呢?它的肉还剩下多少?够我们分吗!”

“呵呵呵······永生?什么永生?这不过只是那个小丑的戏言罢了!你们真的愚蠢的让人想笑!”在将拉莉莱斯的肉和心脏吃下后,女人开始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的肌肉与血管都在因为涌入身体的怪异力量而鼓胀,而还有撕裂般的疼痛从大脑伸出蔓延到指尖,身体内的一切都在蠕动扭曲甚至生长,刺激得她胃部翻滚,但她在抬起自己慢慢浮现出繁复而古老的花纹的手的时候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既然你们那么想得到永生的话,那就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在我的血肉里一直到世界终焉迎来永久的死亡吧!”

“······梅西尔,到底是什么东西来了?”梅西尔的一番话让白莲楠感受到了她背负的事情的沉重,同时她也敏锐察觉到了某个会让人不安的存在正在自己暂时看不见的地方不安分地蠕动生长,并向着这边涌来。

“也许你该回报它了,修斯曼特神父,它应该不想在这里死去。”梅西尔抬起了她那双瑰丽的酒红色眼睛说道,之前那被她破坏的是由血肉与脐带组成的“摇篮”发生了异变,被肉质覆盖的地面范围在扩大,也许很快这里就会被这种恶心的肉质填满了。

“咕噜,咕噜,咕噜······”这是肉质在生长时才会发出的奇怪声响,原本平整的地面诡异膨胀起来,原本光滑的肉壁不断地涌出肿囊一般且大小不同且数量巨大的畸形肉团,同时粗细不一的肉芽也从肉团中生长出来。这团让人作呕的肉质侵占整个洞穴,它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几乎所有的岩石,甚至将还处在震惊与惊愕中的修斯曼特吞噬了进去。

“啊啊啊啊!!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靠近过来了!!梅西尔,快逃啊!”白莲楠抓着梅西尔的手臂惊慌失措的对她叫喊道,在她的脚边脚边的白荒低伏下身体耸起颈部的毛发,凶恶地龇着牙对着从他们面前快速涌来的肉团发出了低吼。然而出乎白莲楠预料的是,梅西亚却是平静地注视着那些异质,她身边的罗曼夫则表情悠闲地张开了手掌,而里芬柯刻昂起了头颅,隐隐有火焰从他微张开的嘴的利齿间涌出。

“啊啊啊啊啊!!”当狂暴的肉团即将冲到面前的时候,惊恐至极的白莲楠死死地抓住了梅西尔的手臂并且闭上的眼睛,但是过了很久,她也没有感觉到被肉质包裹的感觉。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吃惊地发现那些恶心的肉团居然诡异的避开了他们所站立的这一小块区域,然后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而在梅西尔面前则有一条在层层蠕动的肉团中开辟出来的焦黑道路。不过很快,新的肉便重新生长了出来,肉芽与肉团相互蠕动生长和融合,那条道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你们几个保护白莲楠。罗曼夫,你跟我来。”梅西尔在对众恶魔吩咐完后便慢步走入了那条道路之中,而有些不太情愿的罗曼夫将手插在口袋中,跟随在她的身后。在白莲楠开口劝阻之前,那条道路就已经重新合拢了。

“白莲楠小姐,您不必担心,小姐她不会有事的。”马戈德里什在不动声色地挪移到紧张得直咬嘴唇的白莲楠身后的同时,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如此安慰她。这时,玛丽和里芬柯刻也改变了各自站立的位置,三个恶魔呈三角状将白莲楠和白荒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感激不尽,可是为什么梅西尔要以身涉险呢?明明那么危险,可能下一刻就会死掉······”白莲楠在听了马戈德里什的话之后,她本来就紧皱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

“因为小姐必须这么做,这是她为了赎罪而不得不做的事情。”马戈德里什一边平静地说道,一边用手狠狠地拧断了试图越过他朝白莲楠伸过去的肉质触手,漆黑粘稠的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玛丽和里芬柯刻也在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他们要依照梅西尔的命令保护白莲楠和白荒,直到梅西尔驱除那个恶魔为止。

“我说梅西尔,你打算怎么找啊?这个恶魔的体型可不是闹着玩的哦!”罗曼夫在对着梅西尔发出疑问的同时轻轻地转动手腕,原本平缓流动的空气瞬间变得凌厉和狂暴起来,成为了甚至可以割裂金属的狂风。

只是瞬间,那块表面上覆盖着薄薄肉膜的岩石被狂风给重新清理出来。梅西尔撑着罗曼夫的另外一只手登上这块岩石,然后她侧脸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抬起的手臂往下流淌,有些血滴在了那些搏动的肉团上,结果引起了相当可怕的反应。而随着梅西尔手腕伤口涌出的血液增多,周围的肉质开始疯狂起来,大片的肉质触手从肉壁上生长而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向了梅西尔。罗曼夫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竭尽全力防御,但却逐渐感到吃力并忍不住嚷嚷起来:“喂喂,你这个疯女人!你这样做的话,说不定我会忙不过来的!”

“提赫,出箱。”梅西尔的话音才刚落下,穿着灰色破烂斗篷的人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随后,提赫的斗篷突然自行掀起,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斗篷下空无一物。无形但是无比锋利的剑刃无声地割裂了空气,然后将那些密集探来的触手斩断,他机械地反复攻击着,漆黑的血液很快便把他的灰色斗篷变成了黑色。

“我还以为你忘了他呢!不过说个实话,这个家伙的确很容易被遗忘掉来着。”罗曼夫斜着眼睛赞叹性地吹了一声口哨,他都差点儿这个经常负责做脏活累活的家伙了,有他在的话,自己也就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呼······”梅西尔这时已经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面前可以说是顶天立地的肉墙上了,她缓慢地向前伸长了手臂,然后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我可是‘贤者’之子,血液应该很美味才对?难道你就不想尝一尝吗?”

“噗咕!咕噜咕噜······”本来只是像在呼吸一般微微鼓动的肉墙上在梅西尔话音落下后出现了一阵不自然的蠕动,看来梅西尔的血的确对这个恶魔有相当大的吸引力。而很快,像是肥大蠕虫一样身体上长满了金色眼瞳的形体从肉墙中钻出,它应该还算是头部的地方长满了长短不一的看上去相当光滑的墨黑色触手,这些触手此时正蠕动着向梅西尔受伤的手臂缠去。

“噗呲!”与此同时,梅西尔闪电般地探出了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她毫不犹豫地把手直接插入了面前这个恶魔柔软腻滑,仿佛半凝固的液体一般的身体内。而恶魔则在颤抖了一阵之后,开始从梅西尔插入自己身体的那只手开始吞噬,同时空灵忧伤的歌声从它身体下方的那张嘴巴里面飘出。

这首歌让梅西尔陷入了短暂但是致命的幻境之中。

幻境中,梅西尔看见了在床上病逝但是却如同沉睡的母亲和趴在床边失声痛哭的自己,恶魔以艾拉的形象出现在床的对面,用与她外表并不相符的充满诱惑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你就不想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吗,背负着沉重罪孽的荆棘女孩?我可以帮你哦,帮你把你的母亲再现在你的面前······”

“的确很诱惑人啊,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都是。但是,我知道的,已经离去的灵魂,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的!”眉头紧皱的梅西尔一边厉声对恶魔说道,一边缓缓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于是她眼前地幻境轰然碎裂,在现实中,梅西尔已经抓住了这个恶魔的心脏,所有的肉质在她握住心脏的瞬间,像烧化的蜡烛一样瞬间融化了。

“扑嗵!扑嗵!”

被梅西尔紧紧地握在手中的是一个外壳很柔软但是也很坚韧,像是装着一片璀璨星河下的平静海洋的物体。一团发出了清晰而稳健的心跳声,如同未成形的婴儿一样地灰白色生物蜷缩在其中——这颗心脏如同孕育生命的子宫。

“嘿,下一步应该就是毁掉它了吧?这种事情不如······”稍微喘过起来的罗曼夫从梅西尔后面走过来看到这颗心脏后,他忽然饶有兴致地建议道。毕竟对于一个恶魔而言,同类的心脏可是不可多得的增强力量的道具,要是被浪费了可就太可惜了。

“不,让提赫把它送回死人之国吧。即使是恶魔,也有活下去和赎罪的机会。”梅西尔的决定让原本都准备伸手把心脏拿过来的罗曼夫微愣了一下,随后他颇为无奈地抓着头发,迎着正向这边走来的马戈德里什他们走过去:“之前就说过了,无论你要怎么做,我们都是支持你的······但是这样一个家伙,它可见识过这个美丽的世界了。你说甜的东西吃多了,还有谁愿意吃苦的呢?”

“梅西尔,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见梅西尔没事的白莲楠兴奋不已地扑到她的面前,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完,就被梅西尔的几个恶魔们挤到了一边。最先靠近的玛丽一把将梅西尔紧紧地抱在怀里,而里芬柯刻则在梅西尔的身边转来转去,并用自己的两颗头去拱她垂在身侧的手,哼哼唧唧的要梅西尔抚摸他。

“梅西尔,我也要抱你······玛丽姐姐,让我也······”

“哈哈,玛丽才不会随便让别人拥抱梅西尔呢!”抱着手在旁边看着的罗曼夫笑出了声。

“哎,过分!”白莲楠跺脚。

“哎呀,既然你那么想要拥抱,我就勉为其难的把自己宽广的胸怀借给你吧!哎呀,臭狗,你居然敢咬我?!”

“吼······汪汪汪!”

事情似乎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所有人包括马戈德里什都已经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抱着恶魔另外一颗心脏,在粘稠肉浆中蠕动前进的某个人——这个人是修斯曼特。

修斯曼特并没有被恶魔吞噬掉,因为他和恶魔签订了契约,在遇到危险时,他和恶魔会互相帮助。

只要有这颗心脏,恶魔就可以继续履行契约。他这不是在袒护恶魔,而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跑起来,前面就是洞穴的另外一个出口!通过那里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小镇,带着女儿在其他地方继续生活!

然而,有罪之人是不可能逃过制裁的。

铁色魁梧的人影从空气中闪现出来后,突兀地出现在了以极速奔逃的修斯曼特面前,然后这个人用绝对的暴力抓住了修斯曼特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向了坚硬的岩石地面。岩石的碎裂声是如此清晰,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修斯曼特的头颅成了什么样子。

“咔咔咔······”

诡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家伙活动了一下戴着指甲尖锐的手甲的手,之后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梅西尔。

“咔······咔······咔······”

等这个人走近后白莲楠才清楚地看见这个身形魁梧而轮廓狰狞的人的真面目:这个人其实是因为穿着造型看上去无比沉重而庄严的甲胄,所以才看上去很高大恐怖。这一整套不知道用何种材料打造的甲胄整体都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安的暗灰色,其表面以蚀刻的手法刻着精美而繁复的花纹,这些花纹既像是某种花卉,又像是狂舞的群蛇,盯着那些花纹看总会让人觉得脑袋深处有什么在骚动,并且花纹和甲胄肩膀部位都用暗蓝色和殷红色的颜料细细的描涂过。而这套甲胄最让人感到可怖的,应该是那个有着狰狞兽角,完全是以某种兽类头骨为原型打造出来的头盔——这个头盔远看简直就是凶兽的头颅。

不过,这套甲胄在胸甲、腿甲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上有一些不同于其他甲胄的特征,似乎是在特意突显穿戴者的身形。而且仔细观察,会发现原本应该光滑的甲胄表面刀痕斑驳,似乎是很早就被人穿戴使用了。

“梅西尔,你可真是太大意了。”

“龙特娜安,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地方。”

“因为老师要我来找你啊。哦,对了,这个给你。”穿着这样狰狞的甲胄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她的声音高雅而且自信高亢,如同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骑士。她随手将手中另外一半心脏抛给梅西尔,然后侧过身对着马戈德里什微微颔首:“是很重要的事情,老师需要你们的帮助。”

“哎呀,看来契约是不可能再继续履行下去了嘛,好可惜哦!”在龙特娜安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与此同时某个恶魔妖娆曼妙的身影由水珠汇集并凝聚起来:那如白玉一般泛着莹润光芒的身体曲线曼妙且凹凸有致,只是极致丰满的胸口上没有哺育生命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瞳孔巨大的眼睛。其光洁纤长的大腿膝盖以下相当自然的覆盖上一层银蓝色泛着银光的鱼鳞,原本小巧的足指拉长且变得粗大尖锐,指间连接着便于踏水的蹼膜并且同样呈现出银蓝色。无鳞但有灰色斑点的长尾光滑得像是某种特殊的胶体,而她的头两侧鱼一样的鳍生长了出来,从脊背延展至尾部与腰侧的珍珠白色绸带一样的鳍在波动着。

“我和大家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代表‘暴食’的贝露赛布(Beelzebub),拉莉莱斯其实是假名哦?”自称贝露赛布的恶魔在向面前的人与恶魔打招呼的同时有些滑稽地将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最终她的手停在自己光滑且像是鲸鱼那样有着整齐而奇异的纹路的腹前:“很荣幸认识您,唯一的贤者之子哦,您的身体还好吗?”

“被人鱼所诅咒的有罪之人······”梅西尔看着面前行礼的恶魔,她突然低声说道。

“这次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哦!特别是那边那个带着野兽臭味的红发小姐。”微微眯起那双五个瞳孔密集聚合组成了花的形状的眼睛的贝露赛布在对着梅西尔抛了一个飞吻后,她那由水凝聚起来的身体瞬间像被戳爆的水泡一样“啪”的一声就消失在了空气中,之后一个小小的海螺从半空中落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一枚粉黄相间,非常漂亮的海螺,不过似乎由于年代久远因此满是裂痕。

“梅西尔,那是?”龙特娜安沉声问道。

“初始的七罪恶魔之一,我还以为他们没有从死人之国离开。”梅西尔此时露出了极为凝重的表情,她原本以为那些代表七原罪的恶魔没有到这边来······但目前的情况比她想的更加复杂。

她的罪永不可被饶恕吗?

“我命令你们,秘密寻找‘太阳之国’的所在地。”

当被修女带到殿堂的时候,德丽蕾娜还以为是自己偷拿日记的事情被发现了。然而在进入那华丽而肃穆的殿堂后,她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在那里等待着——包括那个让她抛弃了一切,发誓成为修女的男人。

他是现任的教皇,是自己不可触碰的人。

“圣座,关于‘太阳之国’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是仅凭传闻就让您派人去寻找了吗?”对于教皇的命令,他们这些教皇的忠犬本来应该是绝对执行的,但是身为鹰犬团主成员一员的碧德莉特却提出了她的疑问。

碧德莉特虽然是教皇麾下的鹰犬团的一员,拥有魔术师所赋予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她却与鹰犬团其他被教会收养或者买来之后特别选拔出来的孩子不同,她是通过极为严格的考验后,才成为鹰犬团主要成员之一的。

她是一个半精灵。她拥有着和成熟稻穗一样颜色相同的稻金色微卷的长发,翡翠色容易让人想起林中树林的细长眼瞳,精致如同名家雕琢的面容以及不同于普通人的尖耳,这些特征无时无刻都在向周围的人彰显她那精灵的血统。

“这可不是传闻哦,碧德莉特亲。”呈现出阳光一般的金色,足有一个正常成年人手臂的羽毛在魔术师的手中左右晃动着,这片羽毛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感觉到不太真实,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那片羽毛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应该还没有人能够制作出这种逼真的羽毛来的。

“这是某个信徒带回来的,不过他本人在将这片羽毛带回来后不久就失踪了。”阿奇帕德将这片来之不易的羽毛放回到了旁边专门为它所准备的丝绸软垫上,然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托着下巴,做出了思考的动作:“哎呀呀,他可能是去了那个没有忧愁,没有痛苦的神之国度了。”

“神之国度只能有我们创造,其他任何可以被称为‘神国’的地方都是荒谬的!”教皇的话语似乎已经为那个神秘的国度决定了它的未来,或者说是末路——所有的人都应该明白这样一个地方是不该存在的,而且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堪比天国的地方的话,它必将被教皇国的铁蹄踏得粉碎!

“碧德莉特小姐。”

“你好啊,德丽蕾娜。”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碧德莉特友善地向朝她走过来的德丽蕾娜打招呼,而这时德丽蕾娜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拿着一丛还带着清晨露水的白玫瑰——对方似乎是要去某个地方祭奠某人的样子。

“正好,能请你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谈一谈。”碧德莉特忽然的请求让德丽蕾娜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在犹豫了一下后点头答应了。

德丽蕾娜从来没有想到过常年歌舞升平的教皇国会有这样一片安静的地方,因为就算是教堂后的墓园,她也总是能够听到嘈杂的人声和乐曲声从远方飘来,但这里却完全远离了教皇国的喧嚣繁华。据碧德莉特说,这块土地是无数贫民和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大多数房屋古老而破旧,像是被遗弃多年的废墟。不过透过破烂的木门和窗户德丽蕾娜还能看见不时闪动的人影——这证明这里还是有人居住的。

碧德莉特和德丽蕾娜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泥泞肮脏的道路上,空气压抑沉闷且有一股古怪的臭味,而她们头顶的天空看上去一片灰暗,没有一丝生气。

“因为瘟疫爆发,所以这里的居民一般都不会出门。他们相当害怕染上瘟疫,毕竟染上瘟疫的话,他们是没钱去寻求救助的。”

“这里的人······教会不管吗?”

“这里是教皇国的阴暗面,神的光辉不会照耀在这些如同畜牲一样的人身上。对教会来说,这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不值得救赎。”碧德莉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德丽蕾娜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否和那些人一样。”

终于,两个人穿过废墟一般密集的房屋,来到了一条河水污浊的河的河畔。这条河流在上游就已经受到了污染,所以等它流到这个地方时,甚至已经不能饮用了。然而这里的居民却只能饮用这条河里的水,即使它浸泡着被强盗或者其他什么人丢弃的尸体和其他一些肮脏的垃圾。

“我的父亲被埋葬在这里,但尸体的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楚了。”碧德莉特伸手抚摸自己亲手立在这里的大理石墓碑,然后她缓缓地半跪下来,将玫瑰花束放在墓碑前。在这时,她的眼中流露出了痛苦和悲伤,而明白了什么的德丽蕾娜垂着双手静静站在旁边等待着。

“我去参加教会的选拔就是因为我想得到那笔丰厚的奖金给我父亲治病。当年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过世了,而因为我的外貌,所以很多人都说我是说受到诅咒的孩子,会给别人带来不幸,要把我丢进河里,但是父亲却坚持要把我抚养长大······你应该可以想象一个男人带着我这样的孩子,生活是有多么的艰难。如果不是我的父亲的坚持的话,我们是不会相遇的······说不定有些事情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碧德莉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呆呆站立在旁边的德丽蕾娜,然后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觉得我的故事很悲伤吗,德丽蕾娜?”

“什么?我······”德丽蕾娜有些茫然地举起双手,然后她注意到有一点儿温度的水滴落在了张开的手掌上——她居然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流出了眼泪。

“别像那些人一样成为了披着人皮的怪物,牢记你心里的东西,它们不会让你迷失方向。”碧德莉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语重心长地对流泪的德丽蕾娜说道,“我有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罪,但是他们包括我在内都不敢去承认自己的罪行······德丽蕾娜,你心中所拥有的东西是什么?”

“······碧德莉特。”德丽蕾娜在擦干眼泪后说道,“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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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绝宠娇妻:总裁老公难招架

    绝宠娇妻:总裁老公难招架

    “我和他睡了。”婚礼上,妹妹抢走未婚夫,要她当众丢人!“我来娶她!”全球第一总裁从天而降,将她绑去结婚!还拿出结婚证,宣布他们三年前就是夫妻!What?总裁你没搞错吧?她什么时候结过婚?抗拒无用,直接被丢在床上。“女人,这辈子你别想再逃离我手心!”--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农女有田超给力

    农女有田超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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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落

    云落

    一朝醒来,成了丈夫不疼,婆婆不爱的任云落。时空转换,带着孩子,任云落在这个时空,也会活得很好!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青天轶事

    青天轶事

    天地虽大,浮世间,何法得逍遥?风雪中,十六岁的少年走向遥远的未来,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他的路途,直通天际;而他背后的脚印,将化为不朽的繁星,永远闪烁。
  • 驻颜太后之不老女神

    驻颜太后之不老女神

    她的身份至上尊贵,地位超然,世人皆知她年已六十却貌美如少女。显德年间,出生便成为皇上养女,册封福仙公主,当朝最受宠爱公主。永乐元年,二八妙龄入主中宫,与青梅竹马皇上相敬如宾,四十余载荣宠不衰。大兴元年,扶持养子登基为皇,尊号渊穆太后。永驻的容颜、纯净的心泉、轻灵的举止,无不彰显着她的神奇和与众不同。百姓们敬尊她为神,受尽天下景仰。然而,她究竟是谁?来自何处?天闵王朝,无人不知她的传奇。退敌军、固国本、震敌国不敢侵犯、安守后宫、不问朝政。功劳卓著、历经三朝。享尽世间最尊荣华最深敬仰的她,却只向往垒垒高墙外的未知世界。迟来的爱情同样热烈、缱绻、牵动心扉。她以为他们不过初相识,殊不知这个他早已出现在她身边,只是她不知,亦不识。他隐忍等待着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这一日,这一日等的太久太辛苦,却始终甘之如饴。你以为这是一个闺阁女子深陷后宫,过五关斩六将,升级斗妃,拥子为皇,成为一国太后的后宫励志宫斗戏?否也!这是一个向往自由,逍遥闯荡江湖,终究逃不过权力斗争的痴恋故事。【花絮小剧场】“我喜欢你。”他挂在悬崖边向她表白。她拒绝,“我们不合适,我已经嫁人了。”“那你相公呢,带我去看看。不然就是你故意编借口拒绝我。”她回答,“我相公死了。”他一脸得意,“那就可以再嫁。”“可我有孩子。”他一脸无所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定会对他视如己出,用心抚养。”她心中无奈腹诽,她的孩子和他一般大。他心中畅然窃喜,她的孩子是谁他岂会不知?别想用这些借口逃开。你至始至终都只属于我。PS.本文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互宠。推荐本人完结旧文《掌上谋之女家主》喜欢的小仙女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喔,不喜者勿喷。
  • The Trial for Murder 杀人犯的审判(英文版)

    The Trial for Murder 杀人犯的审判(英文版)

    The Trial For Murder, written in 1865, is a short story by Charles Dickens. It is one of Dickens' ghost stories, and is perhaps the best known outside of "A Christmas Carol." In the tale, a certain murder was committed in England, which attracted great attention. As described in the article, when the Murderer was asked by the Judge whether he had anything to say before sentence of Death should be passed upon him, he complain that he had not had a fair trial, because the Foreman of the Jury was prepossessed against him. The remarkable declaration that he really made was this: "My Lord, I knew I was a doomed man, when the Foreman of my jury came into the box. My Lord, I knew he would never let me off, because, before I was taken, he somehow got to my bedside in the night, woke me, and put a rope round my neck."
  • 神秘的鳏夫

    神秘的鳏夫

    人们对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杀死了他的妻子,第二件事就是他还不到四十岁就捞到了一大笔家产,第三件事就是他要以一百万英镑的高价出卖克拉蒙德城堡,以便移居到加勒比海的一个小岛上,在那里驾驶着自己的私人喷气机与女秘书们、情妇们无忧无虑地生活。“亲爱的,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些鬼话。”乡村医生的妻子凯蒂·克莱德说:“查理不过是个32岁的鳏夫,一心想在佛罗里达买一块土地罢了。”“但他确实有很大的家业啊!”我反驳道,因为大家都把他说成是一个十足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