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灵力愈发磅礴，“喀嚓喀嚓”的声音尤为清晰，不知过了多久，沐菱烟从打坐中睁开双眸，看着灵池上方并未消散多少的浓雾，站起身来。
蛇瞳炼化的灵力依然绵绵不绝地流入体内，汇聚丹田，丹田内的灵气海凝实到一定程度，再无寸变，她调动体内多余的灵力施展造化神功，周身青光大盛，与此同时施展玄蛇疾风体，瞬间到达灵池上方。
“唔！噗——”
纵然料到了蛇瞳转化的灵气不过九牛一毛，但真正切身感受到时才意识到灵池上方的威压究竟多么恐怖！
这方沐菱烟刚一施展玄蛇疾风体到达灵池上方，下一刻巨大的威压临身，直接将她拍入灵池内，情急之下一把将小乌梢扔出去，之后浓郁的灵气霎时包裹全身，她整个身体红肿起来，如同肿胀的气球，附在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的蛇鳞此时片片分明，眉心的“喀嚓喀嚓”声已然消失，她的手鼓胀着，偏偏那威压沉重无比，沐菱烟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下沉，肿胀的脸部被压得扁平。
小乌梢焦急无比，但没有蛇瞳吸走周边的灵气，它细长的身子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灵池内的灵气浓郁无比，这样进去会被撑爆的！”小乌梢喃喃自语，急得泪光闪闪，脑袋却也被压在地上，连抬头都无法做到。
再说灵池内的沐菱烟，只感觉整个意识都在溃散，识海逐渐崩塌，腰间的血云散发着微微的红光似是想要救她，然而却无能为力，身体愈发肿胀，她的双目已经被血色充盈，面前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想要动一下手指却没有任何知觉，痛苦得想要嘶吼一张嘴却被灵池水灌满口腔。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外如是！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不溃散，脑袋迷迷蒙蒙的，依稀听见身体逐渐崩裂的声音。
“嘶嘶嘶！”
沐菱烟已经没有任何直觉，自然感受不到她的眉心竖瞳破裂开来，藏青色的细蛇从其中缓缓游出，看着面前浓郁的灵气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又低下头看着肿胀如球、濒临死境的沐菱烟眼神莫名，半刻后看着满身裂纹的她低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还有救你的那一天，若是你此刻还有意识，就牢牢记住此次的恩情，若是没有，我也定会让你记得。”
说着身体逐渐膨胀，一枚鳞片从身体上掉落下来，接触到沐菱烟的身体后顷刻间软化，变为一层藏青色薄纱将之牢牢卷住，膨胀的身体此时如同漏了气一般逐渐恢复正常。
藏青色的大蛇尾巴轻轻一挑将之扔出灵池，池外的小乌梢只见一个东西飞出来，连忙下意识变大去接住。
“欸？能动了？”接住沐菱烟，小乌梢惊异地晃了晃身子，方才还如巨山般的威压此刻半点儿也无。
“轰轰轰！”灵池处突然传来巨响，小乌梢定睛一看，只见灵池内如地震了一般剧烈晃动，上方原本凝实的白雾此时化为一个巨大的灵气旋，四面八方的灵气被鲸吸而来，甚至隐隐约约能听到碎裂的声音。
外界的三人只感觉天秀阁突然之间天摇地晃，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痴傻盯着沐菱烟消失地方的原狩脸色一阵巨变。
“怎么回事？！”诸承老先生也蓦然现身，细细感受之下浑浊的双目骤然清明。
“走！”诸老先生一声沉喝，破旧的袖袍一挥，四人陡然出现在天秀阁外。
“噼啪咔嚓！”面前的阁楼骤然间坍塌，四周瞬间布满灵气威压，戚洛与莫望星一个不察被压得面色涨红，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戚洛更是几欲跪倒在地，身上乍然腾起黢黑的火焰方才好受了些。
“这是……”
“阿烟！”
三方灵池泛着深青色的光芒，不待戚洛惊叹，原狩身形如电，闪身而去抱住躺在小乌梢的身上不省人事的沐菱烟。
戚洛怔了一下也赶紧跑过去，面色焦急，莫望星看着眼前的一切，掩去眸中的惊骇，看向昏迷不醒的沐菱烟，面色复杂。
诸老先生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目此刻泛出些许亮光。
“虚无之网四灵池之一的灵气竟然被消耗殆尽，那丫头到底带了个什么东西进去，是蛇瞳吗？藏身在蛇瞳中无人能够发觉，玄蛇一族的亡灵吗？借玄蛇疾风体的传承逃生至此，看到如此浓郁的灵气却也按捺不住，想要恢复巅峰，不对，我时刻监看着，是那丫头濒死之际触动的吗？片刻之间便能吸收一整个灵池乃至周围飘荡的所有灵气，是哪位古老的亡灵想要复生？此时却不现身，可见这些灵气不过细雨毛毛，还无法让其恢复。”诸老先生只盯着沐菱烟，口中呢喃，前言不搭后语，目中皆是沉思，“这究竟是荣筠的打算还是别的，玄蛇一族的古老存在暗处究竟还潜存多少，伺机而动吗？处心积虑到如此地步，不愧是……”
诸老先生叹了口气，又恢复成先前所见的破衣烂衫的垂老之人，阖上双目消失在原地，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三座灵气四溢的灵池。
“放心吧，洛洛，我检查过了，菱烟只是大量灵气入体，如今陷入了昏迷，而且丹田中的灵丹已经快要凝成了。”小乌梢重又变回原样，想回去缠绕在沐菱烟腰上，却被原狩狠狠一瞪，只好委屈地缠上戚洛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道。
闻言戚洛松了口气，无事便好。
“如今这情况，该是算她通过了还是未通过？”莫望星施施然走过来，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自然算通过了！”戚洛知晓沐菱烟无事，后听到二师兄如此说，抬头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原狩抱着沐菱烟一声不吭。
莫望星伸手点了点额头问道：“这也非是她自己通过的，应该是玄蛇疾风体附了什么东西，恰好帮了她。”
“那自然也算，那可是菱烟自己修炼的功法，不管是以何种方式从虚无之网中出来，总之她出来了，自然算是成功通过的。”戚洛一脸不容置疑，看得莫望星自己都噎了一下。
“天秀阁倒塌，虚无之网被毁，你们这几个在此地做了什么？”不待二人继续争论，长剑横空，率先察觉的尹妙人站在上空问道。
看着这残垣断壁，灵识细细探查之下发现虚无之网竟已不复存在，尹妙人站在长剑上的身影差点不稳，看到下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戚洛眨了眨眼睛，看向徐徐走下来的尹妙人，和莫望星对视了一眼，看见对方目中皆是戏谑的笑意，暗自咬了咬牙。
“妙人长老。”戚洛道，“您不是在监管最终考试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光我会来，过一会儿只怕连院长都会过来探查一二。”尹妙人斜了她一眼，紧锁着眉头，“不是那个菱烟丫头来进行虚无之网的测试吗？如今这情形是……”
垂眸看了一眼原狩怀里的沐菱烟，一个想法渐渐清晰，只是目中却满是惊骇。
“你莫要告诉我，是那个丫头干的！”尹妙人暗暗抽气，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但却难以置信。
“嘿嘿……”戚洛尴尬地笑了两声，默认了尹妙人的想法，不过马上道，“妙人长老，虽说这过程颇为……惨烈，但菱烟确实靠着自身的实力通过了虚无之网，虽然方法有些……粗暴！”
有些粗暴？这叫有些粗暴？！尹妙人差点怒吼出声，深深吸了口气，敛去眸中的惊骇，看了看昏迷的沐菱烟。
“先带去疗伤吧，戚洛，你跟我来。”尹妙人语气恢复平静摆摆手说道。
莫望星拜别，带着原狩和沐菱烟走远，戚洛呆在原地，栢缂菱纱泛出璀璨的光泽，微风吹过，衣摆轻轻扬起。
“跟我去院长那里说清楚吧。”尹妙人挥手召来灵剑，叫过戚洛飞向易草苑，院长所在的地方。
“洛洛！”小乌梢待尹妙人一出现就钻进了戚洛的怀中，此时小声叫道。
“别躲了，一条乌梢蛇我又不会吃了你。”尹妙人回头挑着眉道。
过了半晌，小乌梢从戚洛怀中露出头，戚洛捏捏它示意安心，这才钻出来重又缠到了脖子上。
“这跟承林阁旧址的传承可有关系？”尹妙人冷不丁回头问道。
戚洛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跟你和施安华的，完全不同。”尹妙人皱着眉头，细细思索，“可是荣姑姑呆在那里这么多年等的那个功法？”
不等戚洛点头，尹妙人舒开眉心，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道：“此子，或许我错估了她的潜力！”
……
“叶瑾宸，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知相隔几重山海之外的华贵高阁中，青丝纱帐内的男子眸光阴沉，看着腰间的蛇纹翠玉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气息一个不稳霎时狂风乍起，纱帐被高高掀起，前方的天星绮玉桌顷刻间四分五裂，之后寸寸化作齑粉。
“是你当初保下了他们吗？为了不被我察觉还放在她的身边，你做的一切事情当真以为……”话到最后，男子蓦地停下了呢语，修长的玉指划过腰间的蛇纹翠玉，目中溢出深沉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