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驿站。
夜半时分,驿战的其中一个厢房还亮着灯火。
“王上,这是大邺官员送来的迎驾官员名单,为王上王后安排的行馆以及明日的所有行程,臣都已过看,请王上过目。”
“非夜既看了,孤就不用再看了,孤信得过你。这些事便由你安排。另外我们在烨城的人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回报?”
“暂时没有。”
灯火下一袭玄色锦袍的赫连煦面色有些阴沉:“没有?那倒是奇怪了。护卫布署的怎么样了?”
“臣都已安排好,王上放心。”江非夜回。
“嗯。”
赫连煦幽深的眸子带着沉思的光,半晌,才抬起头,瞥向坐在他对面的锦衣男人:“孤此行所为何来相信非夜再清楚不过,你定要助孤达成所愿。孤相信你定能为孤办到,我们的时间不多,可这次的事,孤绝不容有失。”
“王上放心,臣定会尽力而为。王上可还有其它安排?”
“暂时没有,你先去休息。”
“臣告退。”
赫连煦挥手,江非夜刚要退下,外面却是突起一阵骚动声,两人同一起起身打开了房门,赫连煦看着外面燃起的火把:“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上,是宵小之徒闯入驿馆行窃。”
“有人前来驿馆行窃?”江非夜蹙眉:“纳兰将军可抓到人,又可曾派人仔细的清点过,随行的物品可有遗失?”
纳兰肃回道:“小贼才露便被发现,东西清点过并无遗失,王上请放心臣已派人去追拿,并已遵照丞相之命加强了驿站各处的防卫。”
“非夜,你去看看,若真无事便早些歇息。”
赫连煦蹙眉吩咐了一句,转身回了屋内,坐在先前坐着的位置,端起茶杯将茶水饮尽,起身的行往内室,看着那琉璃屏风上多出的东西,眼眸微暗,嘴角也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
原是,调虎离山?
还真是有趣,他才下榻居然就有人趁夜入驿站,给他送东西?就不知这人到底是谁,送来的到底是何物,又到底是何用意?
那是个精细的玉质卷轴,就被挂在榻前的镂空琉璃屏风上,卷轴上面缚着根紫色的丝带,还未等男人走近,丝带绑缚的结扣已然滑到最末稍,在几不可见的轻响中断掉,那卷轴便也自动垂下打开,眨眼露出了内里真容。
看清画里内容的瞬间,男人呼吸都是一紧。
“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的绝色美人,佳人绝世倾国倾城,刹那一笑足已覆尽红尘……”低沉到近乎呢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他指腹轻抚着画像震惊又讶异,鲜明的色调,那艳丽如火的红纱,墨色青丝如瀑,瑰玉般的脸庞眉眼五官似如雕如琢,画中的那个女子臻首侧眉,明眸尤似九天皓月,与他清浅淡笑间,邪魅入骨,又铮然睥睨。
尤是那额间一抹火焰印记,让男人狭长深遂的鹰眼里骤起炙热光芒带着无尽的掠夺意味,也似那大火般熊熊的燃烧。
他从未想过竟有人能将人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又神形俱貌,那画上的人儿竟似刹那间变成了真人,就要从那卷轴画帛里走出来一般,画上的女子容颜便用倾国倾城也难以形容,那张脸,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子惊叹。
可惜了,这世上又怎会有如此宛如天人的绝色佳丽?连曾艳名远播五国的大邺第一美女邺长公主萧凌玥都已被他收进了后宫。可即使是萧凌玥,比起她来也远有不如。
如这般的女子,大概真的只存于九霄天阙吧?
吱嘎。
开门声起,有侍女端着铜盆进来。
“王上,啊……”
惊叫声中,原本看着画轴的男人放下画纸,忽地上前便将那侍女直接拦腰抱起扔上了床榻,健硕魁梧的身体覆下。
他伸手便粗鲁的撕开了身下女子身上所有的衣物,丝毫不顾女子叫疼的惊呼声和痛苦的求饶声,肆意的在那具身体里攻城掠地,也借此舒缓着他体内因画像而骤起到有些难受的欲(和谐)望。
男人不停的摆动腰身,直到身下的女子被折腾到气息奄奄,浑身布满青紫印痕像具尸体躺在那里,才从榻上站起,随即有人进来替男人更衣,还有人拿来布单将那女子包裹着抬了出去。
麻利的收拾完毕,侍从鱼贯退下,从头到尾无人出声。
屋子里仍飘浮着浓浓的欢好后的情(和谐)欲气息,穿回衣物的男人方才重新走到画像前,深遂的眸光紧紧凝着画上女子,手指亦重新落在女子嫣红的唇瓣来回的摩挲而过。
“美人儿,若你真的存于这世间,孤便是寻遍天下也必定不会放过,孤必要将你收进孤的后宫,与你夜夜缠绵,千般疼宠。”眼神带着无尽痴迷,与见到猎物时志在必得的虏掠欲(和谐)望与近乎狼般凶残暴虐的气息。
可她,真的存在么?
又是谁,专程来此,却只为给他送上这一幅画象?
……
翌日清晨,永宁候府之中,安夙与纪少阳还未出发,珍珠就来回禀道,有两位娇客上门。
“无双,怎么样,惊不惊喜,今天我和凝儿可是特意来找你的,不愧是永宁候府,你们家可真大。”红萝人未到而声先至,看着已换好妆的安夙,脸上绽着灿笑,身边跟着丁凝。
丁凝看到她抿唇笑了笑:“华裳,没有先送拜贴便上门叨扰,希望你不会怪我们,今日北漠王上王后的行驾队伍入城,我和红萝姐姐是想去看热闹,不知你可能和我们一起去?红萝姐姐已在酒楼提前订好了位置。”
女子婉约中带着丝小心翼翼。
红萝看了看她,朝安夙道:“凝儿可还是第一次主动约我,我先前还着实有些诧异,她可不像如此爱凑热闹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啊这是想借着约我来约你,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怎么样我们酒楼都订好了,你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红萝姐姐……”
丁凝有些尴尬,尤其还有男子在,她脸色微红道:“华裳,你别听红萝姐姐胡说,我只是想感谢你上次的帮忙,所以……不过如果你不想去也无妨,我和红萝姐姐自己去也可……”
“妹妹,难得丁姑娘与红萝姑娘登邀你,反正我们都要去,不若就干脆一起吧?人多也更热闹,你说呢?”纪少阳开口替丁凝解围,丁凝为何上门他自然知道,对自个儿妹妹和丁凝红萝来往,他并不反对,相反很赞成。
这两人在帝都名声都极好,虽然之前丁凝名声受损,可也足见这是个至性至性的女子,丁老亲自教导出的曾孙女儿那自是错了的。
谁又没几个朋友。
他自也希望自己妹妹能多上几个闺中密友,看着现在女子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他实在有些不习惯,虽已决定放手让她自己去成长,可他还是希望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些无忧无虑的笑容。
哪怕是偶尔也好。
“是啊大姐姐,大哥说的对人多才更热闹,红萝姑娘与丁姑娘难得上门可真正是稀客,可惜的是简小神医说锦大哥昨夜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否则叫上锦大哥一起就更热闹了。”纪少亭说着脸上满是失望。
“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何时说过不去了?既如此我们便走吧。”安夙沉默片刻笑,像是没听到纪少亭的话,无奈看向纪少阳,又凝了眼丁凝,是她应该谢谢她才对,若非有她樱洛就算逃得过沧澜江水,也逃不过那夜的杀机。
这是她欠她的,这个人情她只能记下。
想着她不禁有些恍然,有些人似乎越想避却越避不开,就如她不想将丁凝牵扯进来,可临时起意逛个街也能遇到。
丁凝如此,那个男人呢?
她真能避开他?
路过风华阁时,风华阁的厢房门依旧紧闭着,白桦不见踪影,院子里简洛正拿着剑挥舞,那一套剑法耍下来,实在看得人有够晃眼。
因为耍得实在是:太烂。
可想想论医毒之术,他小小年纪能有此造诣已足称是非凡,又岂能事事都那么拔尖?那不是成了妖孽了。况且,凭他的轻功毒术已足可自保,只是没想到他武功不高偏爱宝剑。
“咦,你们来了,等等我,我马上就好。”将剑入鞘收别在腰间,他匆匆出了院门看清那群人满脸讶异:“纪少亭你不是说就你们三兄妹去,怎么会多出两个人来,还是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叫简洛,江湖人称简大神医。两位姑娘你们好,敢问两位姑娘贵姓芳名?”
他右手一撩额边的头发,看着两个女子问。
那模样看得人极为无语,就不信刚刚珍珠带人经过时他没看到,纪少阳与纪少亭都无奈摇头,这位神医还真是太过,别具一格。
年纪不大,他却挺好美色。
“噗嗤,无双,你确定他真的是你口中那个神医。而不是个登徒子?”红萝笑出声,撇向简洛开口半点不客气:“简大-神医,你毛长齐了么,就想学人家调戏漂亮姑娘?啧啧,看你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可惜年纪太小,还是乖乖叫我们声姐姐来听得好。”大字拉得极长,女子好听的声音里满是调侃,双手抱胸看着简洛的眼神,完全像在看个小屁孩儿。
可爱?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可爱了?
他调戏姑娘又怎么了,男人调戏漂亮姑娘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不调戏漂亮姑娘的那才全都不是男人,这和他毛长毛短,有一丢丢的关系?
简洛听得满头黑线:“我毛长没长齐要不要给你看看?还姐姐?看你样子也没比我大几岁,长得挺好看可也忒没礼貌,别人请教姓名不答还挖苦人家,更如此自恋说自己是漂亮姑娘,我还是觉得这位姑娘比你漂亮,看起来比你更加知礼也更加可爱,姑娘,敢问你贵姓芳名啊?”
简洛果断地转移了目标,这红衣裳的姑娘真是太不讨喜,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了,长着娃娃脸又不是他的错。
那是天生天养的好吗?
“……”
看着热情无比的简洛,丁凝有些犹豫的道:“我姓丁,叫丁凝,你就是华裳请来给老太君治病的那位神医?”
“当然,我就是神医简洛。”简洛双肩微抖,满脸得意之色傲骄无比,显然对丁凝那声神医很是受用。
看安夙未否认,丁凝转头福身问:“敢问神医,那位姑娘她可无事?我听华裳说要请神医治病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我想知道,请神医替那位姑娘治病神医您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我……”
这也是她来的另一个原因,想看看那个女子到底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她怕那个之前未曾见过的神医,会为难安夙。
“那位姑娘?”
简洛一愣回神:“你说她啊,放心吧有我在她死不了的,至于报酬呢,不如这样,我对帝都不太熟悉,你就陪我四处逛逛吃吃喝喝,游览游览,当然你放心好了对美人儿,我向来都很大方的。”
“……”
众人全都静默,丁凝更是满脸尴尬,从小谨受礼仪教导熏陶的她突然遇到个满身江湖气息还口没遮拦又色痞痞的野小子,还真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安夙撇了眼简洛:“你若不想已经到手的东西再被人全都拿回去,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狮子大开口。”这混小子,呆了两年他会对帝都不熟?满口胡话,死性不改,不止爱玩爱财爱宝贝更爱调戏人家姑娘。
“什么什么东西,我又没拿你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再让人拿回去?”开玩笑先前是东西没到手,所以他不得不受她威胁,这到手的东西都能再丢了,那他还要不要混了?
安夙只挑眉笑了笑:“我听说令师就要来帝都,不知道徒弟孝顺师父这个理由够不够?到时是否简神医在令师面前也要如此否认?你可想好了,这可是欺师灭祖,不知到时令师会否将你逐出师门!还是你要我将付了报酬的人,带到令师面前亲自作个详细的说明?”
“你……”
居然拿他师父来威胁他?
简洛瞪着安夙眼里都在冒火:“你,你这个女人又来威胁我,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学人告状,那东西又不是你给我的,就算拿回去也不能给你,你干嘛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你管天管地还管起我调戏别人,我又没调戏你,你至于这么对付我?”
“卑鄙不卑鄙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威胁到你。”
安夙拦住脸色铁青的纪少阳:“人是我带给你的,不管报酬由谁给,都是用来医治她的,既然如此自是与我有关。你想调戏人家姑娘我是管不着,可在我候府就得守我的规矩。否则我不介意在令师面前多说几句。寒庄主侠名在外,我想他会有很多时间好好教导你做人的道理。”
他不会以为东西拿到手就可以安枕无忧,她就真拿他没有办法了?她能治他的招儿多的很,不过,她想他肯定不会愿意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