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小神医以致生出这样的事,我听说那北漠狼王素来生性暴虐,凶残狠辣。”
纪少亭满脸担忧的看着纪少阳:“我怕若此次人若真被狼王的人带走我们到时不止救不了人,还会把候府也牵连进去,尤其小神医是大姐姐请回府中,到时候大姐姐必会首当其冲!这会不会是有人想借机对付我们候府,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那小神医说错了什么,我们要不要……”
他说着顿口,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又透着几分狠意,那后面的话显而易见只有四个字:杀人灭口。
“你先去祖母那里,此事先不要告诉裳儿,我会处理。”纪少阳交待了一句正要出去还未跨到门口,便遇上从外而入的安夙。
“大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安夙入内直接开口。
“人自然要救,也只有洗清简小神医身上的嫌疑,才能将此事与永宁候府摘清干净。裳儿放心哥哥并非滥杀无辜之人。”纪少阳也不辟讳的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杀人灭口这个下下之策,简洛若死对候府反而不利。
这些年纪家镇守北疆,纪战纪少阳与纳兰肃早就数次交手,纪家也算得上是狼王的眼中钉,在战场上从来只有敌我之分,没有其它立场可讲。简洛才十五岁且他只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可能与这件事扯上关联,怕也是遭人利用成了对付候府的棋子。
他和少亭一样,怀疑这是有人针对候府。
就像上次。
有人想除掉纪家,这是早就明了的事实,上次事败这次又借狼王入城再施如此诡计想要将纪家也卷入刺杀事件当中,这个可能他认为极大。
安夙摇了摇头:“可我觉得哥哥此时不宜出面,你若此时出面只会更给人遐想空间,也只会让永宁候府牵连更深,到时赫连煦借机生事于永宁候府来说未必是好事。哥哥还是在候府里等消息,等我先去刑部打探消息再说。”
“这绝对不行!!!”
纪少阳想也没想的否认:“裳儿,赫连煦其人,凶残暴虐,你一个女子想要从他手中带人走,没那么简单。我也绝不会让你和他扯上半点关系,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放心我纪家没那么容易倒!”
“大姐姐,大哥说的对,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和大哥去处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想办法解决,那是一国帝王非同儿戏,大姐姐万不能前去冒险。”纪少亭更是担忧的紧,那是北漠狼王,远非刘氏一介女流可比。
“你们也说那是一国帝王,一国帝王却在邺都被刺身受重伤,此事皇上必要给北漠一个交待。不管简洛为何被抓,又为何成为刺客同党,也不管他到底是否是被冤枉,人既已抓,你们该知道这嫌疑便不可能再轻易能洗清。加上赫连煦的人强行参将人带走,其严重后果,哥哥与少亭应该明白!”
纪少阳的确不宜出面,且他出面也无用,除非手中握有确实证据,否则他不可能救得出人来。简洛又被羁押在天牢,他们根本见不到,连事件经过到底如何也不知晓,又要如何寻找证据?
然而,纪家也不可能不出面。
毕竟简洛的确是暂居在纪府,若纪家无人出面就是想要撇清嫌疑,落在外人眼里也就多了作贼心虚,这一趟她必须去,没得选择。
安夙说着看了两人一眼道:“哥哥放心,我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更不会与狼王扯上半点关系,简洛是我带回候府,由我去刑部探望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去趟刑部又不是去行馆。”
“所以,哥哥与少亭不必这么紧张,在刑部里我不会有什么事,好歹我也是永宁候府的大小姐,还挂着个贤王妃的身份,总不至于只是去探个监他们便将我也当成刺客一起抓起来。就算人被赫连煦的人带走,哥哥难不成真以为皇上会任由赫连煦为所欲为?”皇帝还要倚重纪家保卫疆土,至少这个时候他不会任人陷害纪家,也绝不会希望看到,事件最终结果与纪家扯上关联。
别忘记了,纪战人可还在边关!
“若料想不错贤王必会在场,就算他不在,他的人也一定会在,你觉得他们会否任由外邦使臣,欺负我这个未来贤王妃?更何况,哥哥忘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至于具体如何做,便等我见过简洛回府后我们再行商量。哥哥安心等我回来,若是再不走我怕会来不及了。”
“丫头……”
“大姐姐……”
安夙说完直接转身出了厅门,纪少亭看向纪少阳:“大哥,真的让大姐姐去刑部么,大姐姐她真的会没事么?大哥,不如我陪大姐姐一起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裳儿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她说的对,贤王妃的身份此时于她的确是最好的保护!我早让人守在刑部外,若她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知晓,你随我去祖母那里,为防万一先做好接下来的安排。”
纪少阳沉声开口,负在背后的双手早就纂紧发青。即使告诉自己丫头绝对不会有事,可心还是揪起来的心疼,这或许就是决定放手让她去成长后,他必须要忍受的入骨煎熬。
而她说的的确不错,他此时的确不宜出面,他若出面只会给北漠给赫连煦借题发挥的机会。可他不会让丫头孤身犯险,绝对不会。
……
刑部大牢。
牢房里血气森森,刑架上吊着两个人,两个男人,确切的说是应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男人目测三十多,身形一般,长相一般,不胖不瘦也无特别出众的地方,唯一让人恍眼的就是浑身被刑后的伤。
少年十五六岁,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只是双手被绑,又被迫听了一夜刑具落在人身上的声音,看了大半夜这些人刑求人的画面,连眼睛也不许他闭,实在是耳朵疲劳,眼睛疲劳,最重要的是他的肚子真的好饿。
“喂,你们能不能来个人打个商量,就算你们要刑我也好,囚我也好,能不能也先把我眼睛上的东西给我取下来,然后,再给我送点儿吃的过来?我都说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黑坨坨的人,更加不可能和他是一伙儿的,你们打他就打嘛非让我看着干嘛?”
“有没有人听到我的话,有的话吱个声啊,我好困,我好饿,你们这些官差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有啊……”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饿死了啊……”
两个男人才迈下阴暗台阶,就听到牢里传来的声音,阵阵的鞭笞刑求声中夹着少年有气无力的叫唤。
“怎么样了?”萧烨当先步下台阶问。
“回王爷,这个人嘴很硬,刑了一夜手段用了不少,人都只剩一口气却半个字没说,我正打算换那个小子来试试。”
邵锋站起身拱手回着指了指被绑的少年,脸色也是异常阴沉,北漠王驾出事他做为右卫军副督统自是责无旁贷的要承担失职之责,若非王爷将此事罪责全揽在自身,只怕他今次不丢官也定会降职。
“喂,你们想干什么,我都已经说过一万次了,我真不是刺客,我又没穿和他一样的衣衫,又没有拿武器,又不会武功,怎么就成了刺客了?你们见过长得像我这么可爱的刺客么?”简洛闻言顿时急了,心中更是怒气腾腾,要不是师父再三警告严令他不许在帝都惹事,他会那么轻易被他们抓住?
给他们一把毒药他早跑了。
现在倒好,听了师父言才是吃亏在眼前。
邵锋看了眼江非夜,转头怒喝:“闭嘴,若不想受苦那就老实招,你说你不是刺客,可你却和刺客在一起,若不是刺客同党,你又为什么要给他治伤?难道他身上涂的药不是你的?”这小子精神头太好,鬼哭狼嚎的叫了这么久他也不觉得口干舌躁。
要不是为等王爷回来请示王爷,他早给他上刑了。哪知道这位北漠的丞相大人居然也跟着王爷一起来了刑部。
这下怕是有些麻烦了。
“那药写了我名儿啊还是打了记号?就不许我出门儿时刚好身上也揣了和他擦的一样的药?再说那药本就是我自己做的,卖了那么多出去,都卖给谁我都不知道,我好好的神医我不做,却偏偏跑去当刺客,你脑子进水了吧?”
是你脑子进水了吧?
囚室里的其它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着白痴,还真就没见过都被当成刺客抓进来的人还能这么嚣张的,那差点死掉的可是北漠的皇帝。若叫唤几声就能够走出去,这些刑具岂不是都成了摆设?这天牢也成了摆设?
便连江非夜听得俊逸脸庞都不禁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他的眼神在简洛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只嘴角弧度在火光之下似乎透着几分的寒凉。他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又有趣的,刺客同党!!!
萧烨转头看向他:“你是神医?”
“是啊,我是神医,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简洛就是我,我看你这人长相俊美不凡,眉间英气勃发,那一看也知道肯定不是个普通人,你肯定能看出来我说的不是假话,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真不是刺客,不信你去问纪华裳去,我是受她之邀来给纪老太君看病的,那纪老太君的毒是我解的,她的身体一直也都是我在调理,我也一直都住在永宁候府。”
简洛看着男人眼光一亮:“你要不信可以把她叫来问,我真是永宁候府的贵客贵客知道吧。今儿个我可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出府的,可人多我们走散了,我恰巧碰到这个人倒在地上,我什么眼神啊,那我一看他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好人,没准儿就是你们要抓的刺客。”
“我这不正打算将他捆了给你们送来,也好立个功受个赏,哪知道他们却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也给抓了起来,你看,你看他们居然还这样对我,你说我是不是比那六月飞雪还要冤,你看我这个样子长得哪点儿像是刺客了?有我这么可爱的刺客么?我要有刺客那身手我还会被你们抓吗我?”
神医简洛,怎么可能会是他?
萧烨蹙眉撇了眼少年被官差用两根细棍强撑起的眼皮,和那满脸不满委屈的表情,以及他圆圆大眼里满满的控诉。
因他赫连煦伤得势极重,他一直守在行馆里等着太医给他拔箭诊治,虽知道抓到两个刺客,却不知,这其中一人居然和那个女人有关。这个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的确是治好纪老太君的人。
“派人去纪府报个信,让纪家的的人来一趟仔细的询问清楚。”
“王爷莫非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不过本相却是不信,不管如何他既是王爷抓到的人,便请王爷一并交给本相带回。王爷可放心,不管是本相还是王上都不会冤了好人,若审出他真是无辜,本相自会将他送回。”
王上?该不会是那个北漠狼王?
“不,不行,那个王爷,你不会真的把我交给他吧?那我不是会被他们给折磨死么?别啊,我真的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若到了他们那边,他们肯定会对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那我到时受刑不过,随意招个人岂不是会害了别人?我可是大邺的百姓,一等一的良民,大大的好人,从来都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怎么能,你怎么能将我交给别人……”
江非夜笑:“你放心,本相不会背着王爷对你用刑,来人,将人带走!”
“王爷,这……”
看江非夜只挥了挥手,他身后手下立刻上前解开绳索,将简洛给强行的押了下来,带了人就要离开,邵锋狠狠的蹙眉,这怎么能让江非夜将人给带走?那不是赤裸裸是在说他们无能连个口供都问不出来?
况且这根本就不合规矩,既然是在帝都发生的事,自然该交由东道主的邺帝派人来主理,他们强行带人走也是藐视大邺,藐视皇上。
王爷怎会允许?
萧烨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管是本王,又或是江丞相我们的目标相同都是想要抓到凶手,既如此在哪里审理犯人都是一样,不过是换个地方你不必大惊小怪,先派个人去纪家,再安排好人手送江丞相回行馆,也助丞相早日将实情问出。记住,这两人都是重犯,给本王多派些人手寸步不离的守好了,绝不能出任何意外,刚刚父皇宣本王进宫,本王先进宫一会儿便回行馆。”
邵锋:“是,王爷。”
他自然不可能真将人犯交给江非夜,不过是为了暂时安抚赫连煦,行馆也在大邺国土,还是他大邺的地方,逼问审理时他和他的人会十二个时辰在场,他自然不会给江非夜做些什么的机会?
这样也好,人他们抓到了,他们想逼问那也随他们,不止可借此消了赫连煦心中那口气,如此若真审不出口供,又或是在刑讯中出了什么事,也是他赫连煦的无能,自然再与大邺无关。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简洛此时却是有些慌了手脚,那什么狗屁黑心黑肺的丞相,狗嘴吐不出牙说的什么话鬼话,不会背着别人对他用刑,那意思不还是要对他用刑,还让这么多人看着他受刑?
简直就是混蛋。
听说那匹北漠来的狼差点死了,若真被这些北蛮子给带走,那他还能落得了半个好?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故意陷害他引他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