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安夙眨了眨眼,脑子里只觉得有炸雷响起,所有声音都被那温润的两片唇畔给睹住,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美脸庞,鼻翼里充斥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浅浅又干净清冽的香气,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双臂圈在怀里,耳边是男人胸膛里传来的如擂鼓的心跳声响,久远又那么熟悉的声响。
男人突然一个动作,让安夙瞪大了眼,半晌竟是未缓过神来。
许是太过震惊,她竟是忘记伸手将人给推开!
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手指拂过她睁大的眼睑羽毛睫,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开了自己的唇,双臂却仍旧圈着她,出声反问:“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拿你在当阿谨的替身么?又或者你以为我会像吻你这样去吻一个男人?”
“阿裳,我承认我很在意他,可他和你不一样,他虽与我无至亲血缘却是我最在意的、亲人。而你,是让我心动的女子,是我想拿一生去珍爱保护,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他的替身。”
男子素雅的声音这刻低沉微带磁性,一字字传入耳畔,就像是历经百年陈酿的美酒,散发着醇厚又醉人心脾的芬芳与诱惑。
安夙警醒回神,却是挥袖将他一把推开,抚着唇瓣,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往何处放,曾经统领三军征战杀场面对千军万马也能面不改色,更是自诩早就听惯了黄段子见惯了男人,丝毫不把男女情事当回事的她,平生第一次,竟是慌乱到有些无措。
而这一切却只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这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她怎么可能就被他给突袭了,还是成功的突袭了,这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可这不可能的事它偏偏居然就真的发生了。
“不是替身就不是替身,需不需要一遍又一遍解释?可你,你,你做什么要突袭我?你下嘴之前有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和许可,你,你……”你了半天她竟然不知该怎如何接口下去。
有些慌乱的她却并未发现,即使她自以为已经变得足够强大,面对任何人她都能保持理智,都能游刃有余,可在这个可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的男人面前?她却似乎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她并未意识到,自也未曾去问过为什么,到底是曾经那个少年在她心底留下太深刻的阴影?还是那段记忆太铭刻入骨?又或是面对他时,她本能的就是信任的依赖的,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本能的卸下防备,不用强撑那份强大,也本能的在他面前露出隐藏在她心中最深处的,那份小女儿家的姿态?
又或是她以为早就被尘封忘记过的心动,实际一直都存在着?存在于她内心的最深处,直到遇到他又被渐渐的唤醒?
不管是什么,此刻的安夙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显然的她更没有心思去分辨。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一个字给吸引了过去。
吻啊!
该死的他居然吻了她?
她居然被他给强吻了?
两个人嘴对嘴应该算是亲嘴,也就是他说的吻了,可那对她来说却是很陌生很陌生,不,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一种感觉,也是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体会。明明他的唇温温凉凉很舒服似的,可一瞬间却又像是炙热燃烧起的滚烫大火,那火苗似乎将她整个人都点燃,烧得人心发慌,脸都在发烫。
她,她居然被个不会武的瞎子给强亲了?
即使与萧烨都不曾有过的如此亲密接触,他一直男装示人为保持威严也总冷肃着脸,想当然尔没有人会,也绝没有人敢对她做出如此举动。
“呵……”
回应她的却是男子溢出的一串轻笑,带着些许微扬的弧度,可以明显听出男子声音里的愉悦:“你明白就好,我若征求你的同意,你也必不会允许,我说的话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如此证明是最快的法子。以你的武功若有心要躲开,我拿你也没有办法,更不可能会突袭成功,不是么?”
“……”安夙默,她只是没想到他也会行此衣冠禽兽之事,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骤然被袭没有防备才会被得逞,又不是不想躲。
“阿裳,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你其实也是心悦于我的?你要不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我?如同我问自己为什么想要亲近你,你也问问你自己为何并不反感,甚至是,喜欢我如此对你的?如果刚刚这样对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萧宁萧烨或是千菩提,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姓萧的与她不共戴天,萧宁,萧烨?她又岂会让那两个人如此对她?千菩提那个男人风流之名在外一张嘴不知亲过多少女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让他那里碰到她这里?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安夙本能的回,话才出口便又顿住,看清男人脸上加深的笑意,眼中却是闪过抹恼怒:“照你所说你对我用强还有理是我没来得及躲过去的过错?身为人师却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还有谁告诉你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莫不是你瞎了眼睛,还有第三只眼可以看?”
“若不喜欢你为何如此羞恼?”
锦笑意更深,他挑了挑眉指了指内室道:“阿裳似乎忘记,就是在那间房里你将我摁在床榻上,解了我的衣衫道是想要成全我。所以,到底谁对谁用强应不需我再说。不过我早年游历时曾听一些长者说,男子与女儿家亲热这种事女儿家都会比较娇羞,所以应是男子主动。”
“虽没有第三只眼,可我依然能感觉到阿裳的反应如此青涩。连被我吻时也都不曾闭眼,所以,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尤其,能听到阿裳亲口对我说出拒绝他们的话,锦今日心甚悦之!唯一可惜的是……”
他话语微顿,右手食指落在女子滚烫的脸颊,声音低沉了一份,带着些许的惋惜和遗憾:“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你此刻娇羞脸红的样子,我想那应该比我看过,最美的朝阳流霞还要美。”
“阿裳,突然间很想很想看看你,看清你的眉眼,看清你的笑颜,看清你眉眼下那粒嫣红的朱砂泪痣,不止想将你装在心里,我还想将你装进我的眼睛里时时刻刻的看到你。阿裳,你,会不会嫌弃我的眼睛,看不见?”
他垂头望着少女,他们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明显灼热的呼吸,他眼前却仍是漆黑一片,可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恼怒又娇嗔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女子身上感觉到那种女儿家娇羞到语不成句的无措窘态,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可以清晰感觉到她如玉般细腻的脸颊好烫好烫,滚烫的就是像燃烧的火一样,那样的温度似乎也将他整个人都点燃都融化,她唇瓣的滋味美好的,让他无比留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心仪的女子亲近的感觉竟是这样美好。
美好到,让他竟不想要离开。
可惜,他怕若他亲得太久,待她真的回过神来恼了他,怕是当真会甩他一掌吧?是一掌,不是一巴掌,前后者武力值绝对的天渊之别。
“给我闭嘴!!!”
男人字字句句温软的情话,刺激着安夙身体紧绷的每根弦,她突然出声打断伸手拍开男子的手指,随后五指并掌落下,看着男人含笑却又有些恍然失落的脸庞,那掌势停在男人头顶一寸许久,却终是没能落得下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明明暑九寒冬,可她崩着张冷脸,却又偏偏好像置身在火炉之中:“你别以为我当真不会狠下心来用强赶人,我警告你,以后最好给我悠着点儿,若你再敢对我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管你夫子师父先生也休怪我将你主仆二人即时扫地出门。”恨恨瞪了一眼男人,她转身打开房门一路下了阁楼,任寒风扑面,驱除那让她不解又莫名生出的热意。
“你对我,终究还是不忍的,而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利用,能让我走进你心里的方法,阿裳,阿裳……”
他想试一试,她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这场夺心之战到了此刻为止他已经输了,从意识到她对他有多重要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明白这点。
他,输了。
可也只输了一半。
因为她对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至少她对他是不同于别人的,甚至有时让他觉得她也是对他心动的,可偏偏她却又意志坚决的抗拒着他的接近。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抗拒?
锦无声在心中呢喃着那个名字,回头听着女子脚步声远离,唇角却仍是轻勾起一抹笑意,那脚步声并无平素的沉稳节奏,显得有些慌乱,就如同他此时胸腔里不停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食指轻抚着自己的唇瓣,脸上竟也布上层浅浅的红晕,因着苍白的脸色那红晕也便分外明显,竟隐隐的一路漫延到了耳后根。
可惜的是,恼羞成怒已离开的安夙却没能看见。
“纪,纪小姐……”
守在阁楼下的白桦看女子一阵风一样走了下来,嗫嗫想发问,哪知女子脚步未停,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他有些懵的摸了摸后脑勺,怎么看起来公子好像又把她给气着了。
好像还气得不轻,气得都在冒火。
白桦未多想返身回阁楼,看着同样红脸,正以己指覆唇,怔怔站在屋内发呆的男子犹豫出声:“公,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小姐她,她没事吧,是不是属下又做错了?请公子恕罪,属下以后再也不敢找,再也不敢找纪小姐替属下求情了,公子……”
“无事,你做的很好。”
“很,很好?”
白桦眉毛绞在一起,怎么公子竟都未责怪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锦醒神,却只收回手指,淡淡的回了他七个字,感受到白桦话中的疑惑和视线里的探究,也未说到底什么很好,显然的更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完转身也杵着竹杖出了屋子。
只是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未褪去。
回到风华阁里,简洛正在屋子里,一个人拖着伤,在屋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的绕圈子,时不时的还挠挠脑袋,嘴里哀声叹气,一副显得有些焦灼,又苦恼的样子。那脚步声,叹气声,想让人忽视都难。
直到坐下都还能听到那声音,锦不解的发问:“阿洛,你怎么了?”
“锦大哥,你可回来了!”听到男人的声音,简洛回头眸光一亮,忙冲上去拽住了男人的衣襟道:“我正要找你想和你打听个事儿。我听说那个什么王丞相死了弑天银枪重现江湖,有人说是临江王回来复仇了是吧?”
“是,怎么,你也很关心这件事?”
锦敛了笑,声音带着些警告:“该不会你又看上了弑天?阿洛,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已有秋水剑,若再得一件神兵,我怕到时候江湖武林中人都得盯着你了,况且弑天并非你能拥有的东西,那是块烫手山芋,如今更被列为凶器,你最好打消觊觎弑天的心思。”
简洛对神兵格外钟爱。
如今秋水剑拿到手还不满足,竟又盯上了弑天?
“你放心吧,我打它主意干嘛?我不过是好奇,所以随口问问而已。我不会乱来的,就算我想我也不敢出去,那匹恶狼不还盯着我了么?”
简洛被警告,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真是完蛋完的玩意儿,他人都还没找到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要让师父知道还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