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截住她的人安夙打量了一眼,那是个男人,面相很年轻长得也很是俊逸,年约二十二三岁左右,玉簪束发,穿着身黑色劲装,手中并未拿武器可不代表他身上没有武器,光听其呼吸也知他武功极高尤擅匿息隐藏。
因为她也是走得极近才发现他的存在。
可她并没有见过他。
至少在此前,她命人调查的所有人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怎么,想拦路劫道?那你应该知道你挑错了下手目标。只凭你一人远不是我的对手。”见男人只盯着她和她脸上的面具,眼中有打量也有审视却并不说话安夙微微挑了挑眉当先开口。
男子却是抱拳施了一礼:“在下皇甫瑜,字子宴,奉我家主子之命专程在此恭候安元帅大驾,还请安元帅能随在下移步。”
“皇甫瑜?”
安夙掀唇念了念这个名字,的确是很陌生并未听过:“你说你家主子想要见我那是否该先报上你家主子的名号?即使你专程在此恭候,可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你主子,与你主子既无交情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见的,你觉得呢?还有你不介意我多问一句的话可否再告诉我,你家主子怎知能在此截住我?”
她瞥向皇甫瑜,别告诉他是她想的那样。
“我家主子姓肖,单名一个锦字。”
皇甫瑜闻言开口,倒也并未隐瞒直言道:“主子说如果今夜慎刑司官府等有有所动作,若果如传言安元帅真的还活着,那元帅必然会出现。主子早有交待不许属下等前去凑热闹,只命属下等人分别守住回城各个大小必经要道,主子说若元帅出现如此便一定可等到元帅大驾。另外,想见元帅的乃元帅的故交并非我家主子,还请您不吝前往。”
派人守住回城的大小各个必经要道?这是拉网撒鱼守株待免,帝都共四个城门回都的路那绝不是一两条,可以说是很多,守是可以守却也能预见那肯定需要派出大量人手。
这个办法有时候虽看起来挺笨但显然的很有用。
可不是么,今夜那些人全都被萧烨耍了,可萧烨却被她耍了。可他们谁也不是那只黄雀,真正的黄雀还在她府里。除了那个男人怕是没人能这么冷静也没人会像他这样做。这个皇甫子宴是他的人,那个想见她的故交义兄是谁至此也已不用再问。
安夙却仍是开了口:“故交,你指谁?”
皇甫瑜道:“是寒剑山庄的寒庄主,我家主子乃寒庄主义兄,此次受了寒庄主之托帮忙寻找元帅,寒庄主想请您前去一见以叙旧情,此刻已前往离此不远的碧风亭里等候。元帅请!”男子说着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想你弄错了,我并非你口中的安元帅,所以你也不必如此称呼我,我与你主子并无交情与寒庄主更素未谋面。如果你主子想帮别人寻人那自去寻可我没有时间奉陪。”果然是近墨者黑,他和他主子一样倒是挺会耍心眼儿的,口口声声安元帅,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套她的话试探她罢了。
安夙移步却是朝着与男子相请的反方向而行,脚步才抬却就被皇甫瑜伸手再次拦住了去路:“不管如何,还请尊驾勉为其难移步一见。”
“你想与我动手?”
手字落安夙已素手轻抬将男子挡在她面前的手臂拍开,皇甫瑜却脚步一移又拦了上来,两人不停交手脚下却是分毫未动:“主子命子宴以礼相请,子宴并不想与您动手可子宴也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所以还请您移步。”
安夙未语与他又交手二十余招这才突的一掌反拍其胸口,撤回手站在原地看了看对面身形不稳却是依旧未打算让开的男人道:“回去转告寒舟,十日后碧风亭我只见他一人。”
话落人已消失原地。
皇甫瑜并未在追,只望着那方叹了口气,主子说的果然不假,他居然真的出现了,他也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若非他手下留情只怕他现在已受内伤。比起受点轻伤来说,能够见其本尊也不算什么。
总比白桦欧阳等人注定空守来的要好。
他既答应十日后见面那想必不会失约,如此他也算是可以和主子交差复命自然不用再去追,追上去显然也是吃力不可能讨得了好。
……
安夙回到永宁候府时已近天明,樱洛未睡一直都在房中焦急等候,直到安夙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内,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我已经命珍珠和青璇二人准备好浴水,小姐今夜劳累还是先去沐浴洗洗吧。”樱洛上前仔细的在安夙身上打量许久,确定安夙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即使很急很想知道情形如何,她却强忍着未问。
安夙只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同样等在屋里的男子,先去了浴室里清洗换下了一身的衣物,将面具连同衣物全都收起放进了暗阁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身长裙这才出了浴室坐回了软榻。
“小姐,这里面装的是弑天么?”樱洛这才上前倒了杯茶递给安夙,转向面无表情的男子有些不满的问,确切的说看着是他怀抱的长形红木匣子。这人就像个木头抱着东西站在那儿问他什么不说,东西也不肯给她看。
把她完全当小偷一样防着。
安夙轻啜了口清茶点头:“雪鹰将东西交给曦月收起来。”
“是,主子。”
雪鹰上前恭敬的将东西将给了樱洛,樱洛紧紧抱着匣子转身进了内室,小姐虽未说可她知道一定是的,小姐出手又怎么可能会夺不回弑天?弑天是小姐的那些人又怎配拥有?
安夙这才看向雪鹰:“回来时可有受阻?”
“回主子,是有遇到人拦路,虽有些麻烦不过还是被属下甩掉了,进了城便有属下事先安排好的人接应换了装以后又在城中绕了几圈才回到候府。”
雪鹰忙上前恭敬的回道:“属下知道此事有多重要,主子请放心属下保证没有任何人跟踪属下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东西在候府,包括候府中人。”任何人三个字咬重,他知道东西有多重要,若有人发现只会给主子带来危险和麻烦,又怎能不小心谨慎行事?
“如此就好。”
安夙点头,有她分开众人的注意力雪鹰行事受到的阻力自会小许多,只是遇到锦安排的人拦路她才有此一问,顿了顿她又道:“那个被萧烨抓到的人呢你安排的人可有传讯回来,是否已将人带了回去?”
雪鹰脸色微变:“主子恕罪,那个人未能拿到。”
“哦,为何?”
安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可是还有人夺人?以你安排的人手对付萧烨的人措措有余。”也正因此她并没有派雪鹰去。
因为雪鹰要盯着萧烨等人而她在此前自是去了萧烨的别院替他准备那份厚礼抓了那个毒王来审问。抓毒王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否则萧烨有了警觉必会重新部署甚至是因此而改变整个计划。
雪鹰回道:“回主子并非有人夺人,是属下错估那人的武功,蓝羽派人传信过来我们的人原本已杀了萧烨的人可却反被那人重伤,属下怀疑那个人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甚至连他被抓或许也是故意,他们的目的若是属下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为了引主子出现。”
雪鹰声音微沉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确切的说应该是为了引临江王出现才对,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对主子的身份他很清楚,主子她就是永宁候府的大小姐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今夜所发生的所有事却是颠覆了他这个认知,至少他可以确定主子的身份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可尽管心中疑惑他却并未开口问,因为不需要,对他来说不管主子到底是谁又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主子就是主子,是他早就认定的主子,也是他早就发誓要拿命效忠追随的人,他只要认定这一点便已足够。
其它的对他来说半点也不重要。
安夙未有言语,却将雪鹰表情尽收眼底,看着雪鹰眼中疑惑消散,直到眸光变得坚定才道:“最近来回奔波也足够辛苦,暂时要你做的已做完,接下来想必会有很多人盯着第九渊,你暂时休整一段时间也正好处理第九渊的事,找个机会我会去趟第九渊见见他们。”
“是,主子。”
雪鹰应声离开了无双阁。
安夙品着茶水坐在榻前垂头看着几上棋盘静静的思索,赫连煦,千菩提,潜进阮家的人,还有最后才现身的锦的人,算起来今夜山谷中先后一共现身了四路人马,确切的说应该是五路人马。
这五路人中有四路她都已清楚了身份,可还有两路人马还隐在暗处。其一便是此次凶案事件的幕后黑手那个一心想引她出现的人,也是真正自皇陵中盗走弑天的人。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路人至今只出现了一次,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第五路人自然就是被萧烨抓到的那个。
如雪鹰所说,他们的目的是想引她出现,包括赫连煦与江非夜如此关注这件事甚至今夜江非夜今晚竟现身山谷,如果她没有猜错她一直疑惑的他们前来邺都的真正目的怕是也和她有关。
第五路人能进皇陵盗宝?
那自然别人也能。
那个冒她之名以弑天搅动风云的人,那个敢坏她计划的人,那个在暗中隐藏着的人,她是注定是要将他抓出来的。若非如此她的计划早就顺利实施,她想看到的画面也早就看到,又怎么会因此将计划搁置走了这许多弯路???
想到此安夙眸底氤氲着浓烈的戾气和杀意!!!
……
漆黑的密闭空间点着一盏红烛,微弱的光亮打在暗青色厚厚岩石堆砌而成的石室里,只印出一片乌蒙空放,整个石室建在地底,里面什么也未放置只正中央有块近两米左右的青石龙形雕台,四方龙头雕的栩栩如生。
雕台的中央还置着精巧的匣子,匣子周身依由石刻巧匠雕精雕琢的繁复逼真的龙纹,做工同样精致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绝非俗物。
轰隆一阵石门开启的声响。
有脚步声从外走了进来,在这空寂的空间里也便显得格外的明显,身材高大的男人才走进石室,抬眼便看到正在雕台处,垂首望着那精致木匣子静立不语的男子。
因光线太过微弱,且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他玉簪束起发丝,着袭锦袍腰间束着玉带,脚蹬玄纹云靴,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只静静的站立不言不语,然则那一身的睥睨之气却仍是丝丝缕缕流泻而出。
“主子,属下都已办妥一切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男人上前摘下脸上的修罗面具这才上前恭敬垂首微弯腰身细细回禀:“如今我们已顺利的将他引了出来可光凭这些还不能十成十的的确定他的身份,今夜他失了踪迹我们想要再找他出来也不易。”
“主子想要他心甘情愿随主子回去怕也不易,反而若主子在此长期逗留身份难免被人发现,到时主子处境会很被动,尤其从今夜来看邺帝与萧烨竟是妄想除掉那些人以期平衡五国局势保大邺一时安危。”
“属下怕邺帝到时会对主子不利,主子乃国之储君未来君王,又怎能如此以身犯险?若皇上那边知道属下怕……
男人说着微顿跪地道:“卓翼知主子所想,可卓翼请主子先返回,卓翼发誓定会为主子将他找出来并完整的替主子把他带回去,主……”
“你以为凭你就能找到他说服他或是以你武力能强行将他制服?”男子开口低低的嗓音寒凉冷戾至极:“卓翼你最清楚本殿,所以本殿以后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半个质疑本殿的字,此事本殿自有主张,给本殿退下。”
离开?没找到他想找的,没找到他想要的,没达到他的目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离开?不管怎么样他都绝对不会离开也绝对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