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挂在天幕似将那片天都烧得通红,火红的霞光映着那片葱翠碧绿的绿林格在外的幽静而美丽。
林间山石铺就的小道尽头处不知何时出现道纤细而瘦弱的身影,女子一袭冰蓝色拽地长裙,她手中撑着把素色油纸伞静静行在山石铺就的崎岖小路,刚拐地转角道路两旁的树丛中便闪出两道身影直接持剑架在了少女的颈间。
“纪小姐,我们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属于男人低沉而又阴冷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我已经来了,人呢?”
安夙看了看对面两个陌生男人,垂头又望了望搁在自己脖间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才不过短短十来天的时间而已,她却是已经两次被人颈脖架剑?女人与男人之间的区别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大,换上这一身衣裙她是不是现在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弱?弱到是个人都以为她随意可欺?
“人就在里面,只要纪小姐见到我们主子,我们主子自然会放人。”男人说着手腕微动剑刃朝里移了几分,安夙未再言语举步跟随两人进了树林,林中气温比之外面微冷几分也更潮湿了几分。
没走多远林中出现几道人影,穿锦衣华服的男人正襟而立站在棵海碗粗的大树旁,男人面部轮廓如刀削而成五官立体分明,深遂的眼眸注视着缓缓行来的人眉宇微挑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威严霸气。
“华,华裳……”
女子震惊的呢喃声响起,男人旁边的树杆上还绑着个人,正是失踪两天两夜毫无消息的丁凝,看到安夙孤身一人被架着长剑出现在林中,丁凝原本就惨白的小脸血气更是尽褪。
她愤怒的看向男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将华裳也虏来?我警告你快放了她否则的话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纪候爷和纪世子也不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放了她,你有什么便冲着我来,否则,我父亲不会放过你还有纪世子纪候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威胁,只是透着她此时的情景还有那柔弱的样子那些话实在没有任何的威摄力。
“我道是谁居然这么想见我,原来竟是摄政王殿下?”安夙却只凝了眼丁凝便看向正睨着她的男人,唇畔轻掀浅笑道:“我还未找上你,却不想王爷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先找上了我。就不知摄政王爷如此请我二人前来所谓何事?对付两个区区弱女子王爷不觉得这阵仗义似乎太大了些?”
眼前的男人她自是认得。
竟是:轩辕无极。
她本觉得劫走丁凝的人会是萧烨或夏候雪瑶的可能性最大却原来是他,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她数次坏了他的计划,先是阮家被灭他被迫离开阮家,后来她又坏了他对付候府的打算。
永宁候府里她的异己他所有的暗桩经过此次也全都被她清除干净,这意味着他的计划彻底的失败,再有他活着的消息被传出,他会怀疑候府中人所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居然也会做出如此行径?
看来真是被此次的事气得不轻??
“纪大小姐好胆量!!!”
轩辕无极看着少女却是忽尔咧唇笑了,只那笑容透着几分阴森:“本王更没想到你竟能开口便道出本王的身份。看来如本王所料,本王还活着的消息的确是你传出来的?”知道他还活着的人曲指可数,便是在大宣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都是他的亲信,换言之消息不可能从本国泄露。
而在邺都唯二知道他身份的人,其中之一便是那夜跟踪他的人,也就是在那个戴着修罗鬼面在他沐浴时偷窥他的人,只是后来那个人却是突然的消失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看到他的脸所以无法确定那夜在山谷中出现的人到底是不是当夜出现过的人。
其二便只剩下永宁候府的人,或者是那几人当中有人吐了口,又或是他们顺腾摸瓜因此而查到了什么,这些都有可能。否则他那么周详的计划的话他的计划不会一再的失败。当然此次的最终失败与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不无关联,若非那些白痴蠢货居然连真假都分不清便行事,永宁候府又怎能逃过此劫?
可很明显的是那夜他派出的人是为了解决刘氏,可当夜出现的人却太多不止有人替他们动了手还有人跟踪他的人以致他的身份被发现,可到底是谁泄露他的身份此时已是不言而喻。
至少他暂时想不出无双修罗泄露他的身份到底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反而最有可能的便是永宁候府的人,而眼前这位纪大小姐他观察了许久,她绝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草包。
此刻她的开口显然已确定了他的猜测,他倒是没想到他所有的计划竟都会因为这个女子而宣告失败,这在他看来那是绝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同样这也是对他平生最大的讽刺和耻辱!!!
“王爷何以这么奇怪?”
看男人低沉压抑着怒气的脸,安夙反是轻笑出声:“如同摄政王爷你竟然千里迢迢来到邺城,更隐在背后处心积虑的害想要整垮我永宁候府也着实是远远出乎我意料之外。”
“轩辕无极,且不说你想要对付永宁候府我岂能让你得逞,如今该死的人虽然都已经死了,可你才是罪魁祸首。事实真相如何该问的该了解的我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你我之间还有杀母之仇你不会忘记了?”安夙声音微冷,看着轩辕无极的眼神也多了份阴沉。
“杀母之仇?所以呢?你现在是想杀了本王替你母亲报仇?”轩辕无极有瞬间微愕转瞬却是挑眉反问:“且不说你在不在意她的死活,本王倒是真的很奇怪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口出妄言?”
轩辕无极几乎被气笑,这个女人倒也是个异类,坏了他的计划杀光他的人不说此刻他有人质在手,反而是她刀剑架颈,可她居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和她谈杀母之仇?
安夙眸底的光芒却是更加冷戾冷了几分,这些身在上位的掌权者似乎所有人都有个通病,是不是真的高高在上太久习惯了没有人敢忤逆他们。
所以,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又唯我独尊。
不止邺帝赫连煦,还有眼前的轩辕无极也是一样,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好似为了他们的大计不论做出什么,不论牺牲谁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不会有半点的顾忌,更不会有半点的在意,更不会去想那些所做所为到底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和痛苦。
正如现在轩辕无极计划失败以后便利用丁凝引她出来想要报复她,可他似乎同样没有想过,知道所有事实以后永宁候府的人又会否放过他?
“这么说来摄政王今日让我来,就是为了报复我坏了你的计划?王爷是想在这里杀了我?王爷该不会真的以为拿住她,就能够威胁到我了?”安夙唇角突的勾起抹笑意,话未落右手忽而一探眨眼间扣住架剑侍卫的命脉。
少女反手一折,那柄本握在那男人手中架在安夙脖间的长剑,便自从安夙颈间反移向其自己的颈间,随之安夙袖摆轻拂间手臂一推一拉。
哧啦——
那长剑在股力道的作用下,强行在那人颈间割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中安夙骤然撤手,那魁梧的男人嘭的一声倒地,安夙动作却是未停身形骤然一闪如流星般疾射向轩辕无极,眨眼间人已到了轩辕无极身前,宽大的袖摆中冰蓝色的光芒闪现,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时那天蚕丝已缠上轩辕无极身体。
而后她双指一扣直直探向轩辕无极颈间。
微风拂过少女满头轻丝随风轻舞,她眸光幽冷直直落在男人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眼中的震惊,看着他疾疾后退挥袖阻挡的动作,少女唇角轻勾起一抹弧度,寒凉中又透着丝丝的森冷诡异。
男人刹那的震惊,却已让先机尽失。
就在那瞬间安夙双指已稳稳落在轩辕无极咽喉处,而后伸手一指将他强行的拽向了自己,少女如凝胭般的修长双指却恍如那地上染血的长剑,在这刻变成了夺命利器催命之符。
“王爷……”
幽静的树林里响起惊呼声,所有事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没人想到少女竟会突袭出手,更没有人想到她出手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快到让他们竟未能看清她的动作王爷便已被她擒住。
而此时林中情形已是瞬变。
轩辕无极的手下见轩辕无极被拿脸色大变,回神也第一时间将手中长剑架在丁凝的颈间脖间:“你这个女人当真是好卑鄙居然敢偷袭王爷,我警告你最好现在放了王爷若是你敢伤我们王爷分毫,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呵……”
安夙闻言微愣却是再次轻笑出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林子里清脆悦耳至极,然则落在其它人耳中却又刺耳至极:“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你们自可以睁大眼睛看看我会不会在乎她的性命?”
“你们杀了她,我自可杀了你们王爷替她报仇就是,有堂堂的摄政王爷陪葬我想她便是死了也会瞑目也会觉得的很值得。当然,你们也可以想其它的法子来折磨她,可同样的不管你们对她做什么,又或者伤了她多少,我呢都会再加十倍的回报在你们王爷身上,所以,不想你们王爷有任何的损伤或是现在身上就多几个口子几个洞的话,那就给我放了她。”
好卑鄙的偷袭?
这话不是太可笑了?她们虏走丁凝的时候莫不是还和丁凝打过了招呼事先征得了她的同意?他们主子潜入大邺暗中对永宁候府出手,莫不是所用的手段就很光明正大很高尚了?
身为杀神的手下莫不是连兵不厌诈这四个字都未曾听过?那不止是笑话还是天大的笑话,这是不是就叫只许摄政王放火却不许她安夙点灯?他们又凭的什么不行???
高手过招讲究的是时机。
他们有丁凝这个人质在手,她自然选择偷袭,若非如此又哪能趁他失神的刹那出手就将他拿下?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在外人面前一直费尽心思隐瞒她会武的事实?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是个人总会有一些底牌,将自己的底牌全都昭告天下那不是太愚蠢???
“你先放了我们王爷,我们就放了她。”轩辕无极剩下的六个手下皆对安夙怒目而视,看着女子落在男人颈间的手指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这两个女人的命加起来那也抵不过他们王爷一根手指头重要,几人本就心有顾忌再听安夙的话又怎敢有动作?
可要他们先放人?
若是他们放了人她却不放王爷怎么办?
“轩辕无极,看来你的手下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你的生死,那我也就只能对不起了,你都看到了你又觉得我现在能否杀了你?”
安夙只撇向眸光紧锁着她的轩辕无极,拿住男人颈脖的双指蓦然一松,手臂在半空轻绕了几圈,原本缠在女子腕间的天蚕丝一圈圈缠上男人脖子,而后再突的用力收紧,男人颈部被勒出道红线顿时有血珠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