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候府大门前站着不少人,台阶上约摸七八个男人,全都穿着劲装手中还提着佩刀,几人中间还护着几个女子。
府门门槛处珍珠桑琪领着雅蓉流苏两人,还带了好几个的丫头亦全都手里提着武器堵在那里,流苏手里更是拿着根擀面杖,几个丫头更都是横眉瞪目怒气腾腾的样子,管家纪诚站在一旁命侍卫守着大门。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你们难不成还想要强闯不成?你们以为我们候府是什么地方,我警告你们,若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桑琪手中握着的佩剑往前一横怒叱出声。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看门狗,居然敢让我们小姐滚?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小姐到底是谁?我们小姐送上拜贴前来候府客客气气的上门拜会,可你们拦着门不让我们进去还对我们棍棒相加,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永宁候府的待客之道?”
“不得无礼!”
就在此时,有人柔柔的轻叱出声:“几位姑娘,还请你们再去通报,我很确定我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我并不想与几位姑娘起冲突,我千里迢迢来到此地若见不到我要找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雅蓉瘪了瘪嘴:“看你这姑娘长得挺端庄漂亮,却是当真好不知羞,居然跑到别府找男人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当真想男人想疯了!!!”
“就是,谁说你递了拜贴就得让你们进?你又以为我们候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如此强闯?都说了我们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可你们却还恬不知耻的赖在这里不走,我劝你们现在就离开,否则便让人将你们全都丢出去!!!”
“你们……”
穿着华服锦裙的女子脸色微有泛白,旁边的婢女打扮的女子闻言却是顿时叉腰怒道“大胆贱民,居然如此侮辱我们小姐,你敢丢来试试看,我告诉你们识相的最好现在全都给我闪开。”
“我们来时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我们要找的人就在你们永宁候府。今日这永宁候府我们还真就非进不可,若是我家小姐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告诉你不止你们定让你们主子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看我们敢不敢丢!!!!”
脾气有些火爆的桑琪被威胁顿时大怒:“找男人找到别人府里来,还敢在这里大放撅词要我们候府吃不了兜着走,敢情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棵菜,当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给我动手,他们不走那就把他们全都给我扔出去。”
桑琪怒喝了声手腕微抖,手中长剑便刺了出去,女子身旁的侍卫也举剑迎了上来,整个候府大门前顿时刀剑相撞一片混乱。
有侍卫持刀砍向流苏,流苏手中擀面杖咔嚓一声被砍成两截,眼看那刀就在砍在流苏身上,流苏脸色顿时惨白吓得忘记躲也忘记使用暗器,整个人如同块石头般僵立在那里。
纪诚看得脸色大变,伸手就去拽她的手臂想将人带开,却是有道身影比他更快将人一揽带离原地。那人一刀砍空,还未及伸回,便又有只手落在他手臂反手狠狠一折。
又是道咔嚓脆响!
那人整个臂骨被整个折断,凄厉的惨叫了一声,身体被用力一甩整个人倒飞出三米远,直直坠地栽在马车前,随即若被只绣鞋踩住了胸口。
凄厉的惨叫声让混乱的打斗停了下来,看着府门前停着的马车和正站在台阶处的三道身影,碧琪等人收起武器忙上前见礼。
“奴婢等见过小姐,都是属下的错,惊扰了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们会很快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人驱离。”碧琪脸上满是愧色,今儿本是小姐生辰,大好的日子却是偏有那不识相的人来候府给小姐捣乱添堵。
“原来是你们?”
微带讶异的声音响起,有人又朝安夙走了过来,视线先是落在青璇与幽冥的身上,继而又落在安夙的身上,带着些打量与审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还真是好巧,你,也是女扮男装的?你们忘记了,我们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就在大街上……”
“小姐,是那位差点被幽冥撞到的公子。”青璇禀了句,的确是那人,不过原本女扮男装的‘公子’此刻已换回女装,一身锦裙华裳,满头青丝高挽梳着流仙髻,也便更显娇俏艳丽。
难怪看着竟是极为的面熟,当然让她最为印象深刻的,还是她身边那个看似护主,实则总是越俎代庖,又以嚣张跋扈的婢女。
“你们打上候府所为何事?”
安夙眸光也落在女子身上,眼前的人她自然是认得的,只是她没想到才在大街上遇到,此刻居然又在自己家门口见到,风尘仆仆的来邺城,未找客栈打尖歇息却是直接来了永宁候府,不止召出暗卫还和她的人大打出手。
“你别误会,我本不欲与姑娘的人动手,我前来候府只为寻人,只是我送上拜贴府中之人却不肯为我通传,婢女心直口快,我一时未来得及阻止,才会与姑娘令府的人起了冲突以至于,我先向姑娘赔罪,还请姑娘不要介怀,既然在此与姑娘巧遇我们也算是有缘,可否请姑娘带我进府?”女子说得温婉有礼,眼里带着几分恳求。
“你想进府找谁?”
安夙眼帘轻眨,闻女子言语只眸底闪过丝冷笑,婢女心直口快?未来得及阻止才会起了冲突?呵,这倒真是好笑,什么样的婢女敢做她的主?若无她这个主子的命令,莫不是只个婢女便能召出这些暗卫?
“他姓肖,我知道他暂居贵府之中,还请姑娘让我进去与他一见,我找了他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有他的下落,所以才,我只是有些话想与他说,还请姑娘能够帮我这个忙,或者你帮我将这个给他,他定会出来见我的。”
女子话落整个候府门前所有人身体都在瞬间崩紧,原本奉命出府办事刚巧救下流苏的皇甫瑜闻言也是一怔,随之更是郎眉紧蹙的看了过去。
姓肖?暂居候府之中?
整个候府之中姓肖的人便只有他家主子一人,所以眼前的女人与人大打出手是为了找他家主子?
女子却是浑无所觉众人的异样,说完自己袖笼里掏出一物,犹豫半晌递给了安夙,安夙接过看了眼,那是枚暖玉玉佩,质地上乘,玉佩上雕着朵栩栩如生的赤色云霞。
皇甫瑜瞟眼一见玉佩只觉呼吸都是一窒,更是本能将目光投向安夙,本就紧蹙眉宇的脸庞,更是因着女子面色未变看不清喜怒,而多了些紧张之色。
他怎么能不紧张?
夫人的生辰,却有女人拿着主子的玉佩找上候府,这个女人怎么会有主子的随身玉佩他并不知道,可这下事情可真是大条了!!!
“你说你找了他很久很久?”
安夙捏着玉佩看了看抬头:“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是不知?可你说你们早就打听得很清楚,还如此确定他居我候府之中,那你也早就应该知道,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如此你还确定你要见他?”
“就算你确定要见,可你当着我的面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你又觉得我会不会让你见?我不知道他的玉佩为何会在你手中,但既然是他的东西,那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安夙声音并无多少起伏,说完反掌将玉佩收起来迈步就要进府,脚步才抬还未跨上台阶却是被女子拦住了脚步。
女子脸色微微泛白,咬唇道:“你不能走,那块玉佩是他给我的,那是我们的订情信物,你没有权利拿走,你将它还给我。”
“夫人,您可千万别误会,那的确是主子的玉佩不假,可绝不会是什么订情信物,主子绝不会将这玉佩随意给人,或者只是主子不小心遗……”那订情信物四个字一出,皇甫瑜额头都沁出层细细汗珠。
女子赠男子荷包,男子赠女子玉佩,这在世人眼中,那可不就是妥妥的男女订情的象征?可主子怎么可能会将这枚玉佩给个女子呢?且别说主子喜欢的人是夫人,那枚玉佩更是主子出自云海之颠的身份象征。
主子绝不可能会随意给别人,眼前这个女人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些年他更是从未听白桦提起过主子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所以什么订情信物之言,那肯定都是鬼扯的话,根本不可信!
可这些他知道夫人却不知道,若夫人当真因此而对主子生出误会,误会主子早与这女人有染?他都不敢想那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皇甫瑜急声解释,然则他那遗失二字还未出口,便被那女子截过了话头。
“那的确是他亲手给我的订情信物,我们早就互许终生,你说的话我不相信我今日一定要亲口问他……”女子娇俏艳丽的脸庞因着那声夫人,因着那声未婚夫而瞬间惨白了脸色,仰头眼里却是带着些绝决。
女子说着伸手想要揪安夙衣袖将那玉佩强行抢回去,安夙却只轻轻一拂袖便将她的手拂开。
“订情信物?”
安夙闻言笑了:“卿赠荷包,君回玉佩,说是订情信物倒也说得过去,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和我的未婚夫早就互许终生,而这枚玉佩便是证明?你今日拿着玉佩来我府上与我的人大打出手,就是想要和我抢人???”
“我只是要想要见他,我……”女子蠕唇。
安夙开口淡淡打断:“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不管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现在我就告诉你,你所谓的互许终生,还有这枚所谓订情信物,在我眼里都代表不了什么。他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的人,你现在明白了?”
“可他占了我的身子,我也早就有了他的孩子!!!”
女子尖锐的声音在永宁候府府门外响起,却仿佛是道惊炸响,只一句话落地却让原本喧闹的府门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台阶处的锦裙女子瞬间变成石化的雕塑。
“孩,孩子,这,这……”
流苏张大眼睛,震惊到直接呢喃出声。
皇甫瑜因着那声音骤然回神,抬脚转身身形一闪便折回消失在府门处,眼看这天都快塌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出府去办什么事?就算再紧急的事,那也没有眼前的事来得重要。
主子占了别的女子的身子,还有了孩子?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比之飙风海啸,地震冰雹还要让人觉得恐怖,他已经可以预见候府中今日会掀起的滔天风浪,怕是当真有可能将所有的船和小舟全都得被击沉。
皇甫消失的极快,根本无人察觉,众人都处在震惊中哪会有人去看他?候府中人此时都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看着那锦裙女子,最后都将目光落在安夙的身上,尤其无双阁那些丫头更是眼里难掩忧。
然则安夙脸上表情却仍旧平静如初,几乎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波澜,她双眼定定的落在女子身上,眸光平静的让人难以不心生忐忑。
女子脸色发白,眼中盈泪满是委屈之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是真的和他早有肌肤之亲,我也是真有了他的孩子,我受些委屈没关系,可孩子不能没有爹,你就让我见见他,我,我……”
“你说他占了你的身子,你还有了他的孩子,那你不妨仔细的说说这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事?那个孩子现在又在何处?你既是来给孩子找爹,又为何不把孩子带来?”安夙沉沉开口,浑身气息都似在瞬间更冷了几分。
女子未语,只撇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中年妇人抱着个孩子走了出来,那孩子只几个月,怕连一岁都不到,是个男孩儿,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甚是可爱。
女子伸手将孩子抱过去,垂头年着孩子满脸凄楚不停的抹着泪。
轰——
众人只觉得脑子一蒙。
青璇犹豫了片刻,忙上前低声劝道:“小姐,您先别急,依奴婢看还是等问过锦公子再说,这只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可信,奴婢觉得锦公子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小姐,青璇说的对,奴婢们不久前在街上遇到她们的时候,可根本没看到他们有带孩子,这会儿突然钻出个孩子来,谁知道这是她和谁的孩子?”
珍珠回神看着那孩子再看自家小姐阴沉的脸色开口道:“依奴婢瞧没准儿这是她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可那野男人跑了,所以她就想赖在锦公子头上,又或者没准这孩子根本就是他们……”
“什么叫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大胆贱婢竟敢如此侮辱我家小姐,这就是我们小姐和肖公子的亲生孩子,若然不信你们自可将人叫出来,与我们小姐当场对质滴血认亲,方才我们遇到你们没看到小公子,那是因为小公子在客栈里休息由奶娘照顾,小姐带奴婢们出来只是为打探肖公子的消息。”
女子身边婢女怒目瞪着珍珠:“若非他夺了我家小姐身子,你们以为我们小姐会来这里寻他?若非为了小公子我家小姐又岂会如此委屈求全?岂知他竟如此背信弃义,以为攀上了高枝,便见异思迁想弃我家小姐另娶,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都是事实,有种你们将人叫出来,让他自己说说看我们小姐到底有没有冤枉他,赖上他!!!”女子只抱着孩子不停流泪,那婢女见状红了眼眶,一边伸手扶着女子一边朝珍珠怒吼。
众人看着这幕只觉心都沉进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