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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谁弄破的,不忘记又能如何?

嘭——

惊堂木落在桌面的声音响起,站在搭起方台上的青年男子扫了眼下方坐无虚席的空间,徐徐开口:“感谢各位客官来捧我华某人的场,今儿我华扶风要和大家伙儿说的这个人,那可是当真了不得……”

“华先生,能有多了不得,莫不是还能比临江王爷还了不得么?”青年男子话音刚落,看台下立刻有人不以为意的开了腔。

说书男子笑了笑:“这位客官此言差矣,当今天下英雄辈出,五国之中豪杰无数,临江王退大宣,平两郡,固然是其中一位,更是早就名扬五湖四海,广为世人所知,华某亦对其钦佩有加。可今日我们要说的这位正是大楚皇上,昔日的南楚重华太子百里云霄……”

“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用了卑鄙手段夺了我大邺天下的逆贼,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

“这位客官此言再差矣,古往今来这天下皆是有能者居之,咱大邺的天下当初不也是始祖皇帝从前雍皇帝手中夺来的么?所以华某倒是觉得,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姓谁不重要,重要的谁能让咱老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谁能让咱老百姓折日子过得更好。况且,各位听客都不必太过较真儿,那些家国大事咱们小老百姓插不上嘴儿,权当无聊时听个故事便罢……”

“华先生说的倒也有两分道理,如今咱两郡的百姓可也都是提心吊胆,这仗没准什么时候便又得打起来,先是大宣轩辕无极再是逆贼萧烨,这消停日子亦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这话我却是不爱听,咱两郡有纪世子在,还有临江王爷在,北疆还有纪候爷在,别说是那些北漠蛮子,就算是打起来我觉得那也定不会输给南楚人,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初安大将军能将南楚人撵出我大邺国土,今朝临王爷必能继轩辕无极之后,再光复我大邺朝的辉煌……”

“打,你说的倒容易,你以为到时候不用征丁,不用征收粮草?想那逆贼自打占了两郡之后,拉了多少的壮丁入营?这西有西晋,北有北漠,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再加个睡醒的雄狮,咱们可算是掉进了那兽栏里,那还能怎么打?若真的再打起来,到时倒霉的还不是咱小老百姓?”

“行了我说你们别争这些有的没的,那打不打的哪是咱说了算的,就像华先生说的咱就权当听个故事,行个乐子不就结了,这人生在世就得该行乐时且行乐不是?免得就算哪天打起来,如此万一成了那炮灰做了刀下枉死冤,咱也算是不亏了,谁让咱没权没势,华先生,开始吧……”

“这位客官说的没错,这人生在世,可不就得婆娘孩子热炕头,该行乐时且行乐?没得操心那些家国大事累得慌……”

那说书先生一指人群,说完手中惊堂木再次拍向桌面开口:“那今儿客官们可都听好了,若说这重华太子啊,那可也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话说二十五年前重华太子降生之日,整个楚都上空详云漫天,流霞万丈不散。”

“南楚先皇喜得龙子,又得此天降的吉兆,当即若为这位南楚嫡长皇子赐名云霄。并下旨策封其为太子,更是为太子赐了封号重华,故称重华太子。细数沧澜前后上下历史千年,纵观合围五国四海之间,这位重华太子可是第一个降生时被封太子,更是第一个在立为储之时便得了封号的皇族子嗣,更遑论那封号还是重华二字。”

“重华,华,谓文德,言其光文重合于尧,俱圣明。只此二字足见南楚先皇对重华太子寄予多深的厚望,然则本是天之骄子,岂料一朝巨变却是太子沦为别国质子,各位客官想知具体情形,且还得听扶风慢慢道来,这事儿啊还得从十三年前咱王爷的父亲,安大将军平定南楚说起……”

下方人群皆津津有味的听着,角落里却是有人在此时扔下锭碎银在桌上而后提起酒坛迈着步子便下楼离开了酒肆。

深秋已过进入寒冬,陵安郡等沿海之地并未飘雪却依然降了温,走在街道上寒风呼啸而过,仍如锯齿刮过人的脸庞,带来些微的刺痛。

如是天气街道之上行人渐少,加之两郡战事已平,更多人都拥挤在酒楼茶肆里喝着小酒品着茶,再听着说书人说书取暖。

安夙提着酒坛静静的漫无目的的走着,因着饮了太多烈酒,原本苍白的脸颊微微的泛着些许的红晕,眼神也多了丝丝迷离,脚步亦因而有些不稳,脑子里回荡的皆是说书人的话语。

头也有疼,像是要炸开一样,有时越来逃开,越不想去面对,可似乎有些人有些事却总是无处不在,如同她此刻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不想知道那个人的半点消息,可这些日子总会在不同的人口中听到。

楚皇百里云霄。

如她所言,他终于登上了那个皇位,才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便稳定了整个朝堂的局势,西晋内乱夺嫡宫变,宗政瀛谋害楚皇发动夺嫡宫变,却最终被宗政明渊反压诛灭,明渊太子登位后西晋撤兵。想来这场晋宫内乱,怕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如今便只剩下北漠,还有两郡。

呵……

果然是手段非凡,便如说书人所说,不负他重华之名。

自她重生想尽办法想要倾覆大邺,更为此做了诸多,可又哪敌得上他百里云霄只在一朝之间,便做到她花费两年却仍未做到的事?她早就知道,只要他想这世间大概没有他做不到的,十三年前她被他压制的死死的,那些年他是她努力想要超越的目的,十三年后他们再遇,她变成另一个人,他变成了瞎子,她以为她已足够的冷血,也已足够的强大,却仍是未能逃得过。

她,终究仍是败在他的手上!!!

天下!!!

那如画的江山,又有谁不想要?身为男人又有谁不想成为四海霸主,又有谁不想成为千古留载史册的至尊圣贤?

江山与女人,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前者,这点她不是早就清楚明白?赫连煦是如此,轩辕无极如此,五国四海哪个掌权者又不是如此?她怎么就会信了他的话以为他会是例外??

可说到底能怪谁?

只能怪她自己一朝被蛇咬,却仍旧未得教训,竟然那么轻易便信了他,所以落到如今的下场,亦只能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百里云霄,大楚的皇!!

呵……

其实想想这似乎没什么好介意难过的,当初撵他离开时,当初她想要倾覆这大邺天下时,不是本就做此打算的?当初她不是本就打算将这天下送他?如今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势,换成他自己替自己拿到了天下。虽然过程不同可那结果却是相同,所以她又有什么好介意,好难过,好恨的?

介意,难过,恨??

安夙顿下步子,摸着自己的心房,感受着心口里传来的阵阵窒息锐痛,她苍白的唇瓣轻勾起一抹满是嘲弄的笑。

她笑!

她笑她自己,笑自己蠢不可及,笑自己有眼无珠,笑她自己竟一而再栽了同样的跟头,她笑她自己明知不该有情却还放纵自己去相信,她笑她自己明知早就没有资格却还痴心妄想的想要从那深渊里走出来。

可不,这便遭了报应。她合该是这辈子都呆在地狱里的人,又怎么能够去期待去相信有朝一日,她真的能从那地狱深渊里彻底走出来?

安夙提着酒坛站在街角拐角处笑。

笑到眼中凝出了泪花。

那笑满是苍白苦涩,那笑惨然无力,即使明知道自己早该死心,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即使她像个幽魂游荡在黑暗角落里想要避开这个名字,可他却好似无处不在让她根本无法避开,即使她拼了命不想去承认她在意,却仍旧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在介意,的确是在难过,的确是恨他!!

怎么能不介意???

怎能不恨??

她介意被他利用不止,更被利用的如此彻底,她介意他口口声声对她说着唯想今生与她共相伴,却又亲手她推到如此境地,她更介意他竟利用小阿谨来夺取自己的信任,利用小阿谨来达到他的目的。

她恨他亲手毁了她心中那个纯净无暇的少年,她恨他亲手毁了她心中最后的那方净土,她恨他利用她的信任毁了她所有的心血,她最信任最爱的男人竟亲将她再次推进深渊,让她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她恨他,恨他,恨他!!

安夙五指死死的捏着酒坛,捏到尖长的指甲都被抠翻抠断,说什么今生所求唯她一人,倾尽余生只谋她一人?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可她竟然一字不落的全都相信了。她竟信了杀父仇人的儿子,她竟爱上杀父仇人的儿子。

两年了。

这么久以来她做梦都在想着,她何时才能将亲人的尸骨,重新送回原属于他们的地方安葬,让他们得到安息而不是再暴露荒野之地。她更做梦都在想着到那时她或许便能有资格去他们的坟前:祭拜请罪。

她为此利用了那么多的人。

可她的希望却被他毁了。

她又怎能不恨他?

她恨他恨到想要亲手杀了他,可那日她拿着剑想要刺进他的胸口,明明只要她用上不到一分的力,那剑尖就可以轻易的扎进他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可她握着剑柄,那一剑却是怎么都没能刺得下去。

她,竟然没能刺得下去。

那多可笑!!

曾经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她竟也会手软?面对如此利用她的人她竟然会下不了手?她竟然对杀父仇人的儿子心慈手软?

那又怎能不可笑?

而她也的确笑着,她拼命的笑着,笑到泪水溢出了眼眶,笑到从来挺直坚韧的背脊也弯曲着,笑到连单薄的身体也在寒风中剧烈的晃动着,笑到眼前的视线模糊仿若天眩地转。

直到哐啷一声响。

少年手中的酒坛落在地面碎裂,酒液肆意横流,少年单薄的身体也终是软软的倒在地上,倒在那碎裂的瓦砾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的从身体里面溢了出来,浓浓的绸绸的顺着颈脖流尚而下,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似有声音在耳畔轻唤,似有身影在眼前晃动。

她却无法再看清那身影是谁,又底是在唤些什么,卷跷长睫无力轻眨,那迷蒙天色似乎渐渐暗了下来。亦似她的世界再次缓缓陷入荒芜死寂的黑夜,再不复半点洁白色,亦再也看不到丝毫光亮。

黑与白。

两种不同的颜色,两个极端的代表,永远都不可能融合,当那白色被浓墨氲染以后,最终终也只会变成浓郁的黑色。洗不净,去不掉,注定再也复不了洁白回不了当初,就如同她的世界早就注定不可能会再有无暇的光亮。

那又何必再去期待?

泪珠仍旧不停的落出眼眶,她却是蓦然间唇角勾轻笑,或许当有一天真的习惯了黑暗,她就就再不会去期待,或许当有一天习惯了失去,或许当那习惯入骨她就不会再觉得难过也不会再觉得心痛。

安夙,既然注定得不到,既然注定不可能拥有,那便努力去习惯,习惯改变过去的习惯,习惯忘记阳光的温暖,习惯去适应黑暗的冰冷,习惯忘记那些不该存在所有回忆,也习惯将不该存在你世界里的所有人全都剔除干净。

只要习惯了就能忘记。

只要你能忘记自然也就不会再痛了。

如是想着,安夙只任由自己的眼帘无力的磕合,亦任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就此陷入,最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

安夙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耳畔是阵阵叽叽喳喳的嘈杂吵闹声,头部传来阵阵尖锐刺痛,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碰触动作,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本能的伸手精准的钳住正在她头上动作的手,接着就要反扭。

下一瞬却是及时的醒神顿住动作。

那手太小。

小到让她诧异的在瞬间睁开了眼,那张巴掌大的怔忡小脸和那双圆溜的黑漆漆的双眼,就那样落进安夙眼瞳,让她有瞬间的怔愣。

那张小脸粘满了黑灰泥巴,脏污到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那张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身上的衣服洗到泛白打满补丁,头发泛黄也极凌乱的披散着,小小的身子初略看去应不过八九岁大的孩童正半跪她面前,一手被她制住,一手仍旧拿着破旧的染血的布条。

那手瘦到皮包骨头,却洗的很干净,手上布条的颜色与她衣服上的颜色完全相同,再看她的动作,显然是正在替她包扎头上的伤口,那布条的血色与伤口二字浮上脑海的同时也让她记忆回笼。她这才记起自己好像醉酒昏倒,应该便是那时候磕伤了头。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知不道你都快吓死我们了,你一直不停的流血,二哥和三哥好不容易才替你止血,你都已经睡两天两夜,小五小七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安夙思索的同时,那孩子也回过神来,眼中难掩欣喜,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关心,可听出松了口气的语气。

她旁边看起不过六七岁,同样穿着补丁衣服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儿亦瞪大眼满脸关切道:“大哥哥你还疼么?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要不要小七替你吹吹,小七吹吹大姐姐就不疼了,都怪五姐粗手粗脚的,你的头本来没流血了,可是她替你换药又把你的伤口弄破了。”

“死小七,那是你弄破的好不好?”

“明明就是你弄破的,三哥交待我照顾大哥哥,替大哥哥换药,可五姐你非要和我抢,要不然大哥哥的伤口也不会又被你给弄破开了。”

“我哪有跟你抢?明明就是你和我抢才对!!”

“明明就是你,是你说大哥哥是大人,长得这么俊,还穿着锦缎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这种换药的事就该交给你做,那样等大哥哥醒了以后你就可以用救命之恩赖上大哥哥,这样就能让大哥哥把你给收房做个小妾,就算不能收你做个小妾,好歹也能收你做个丫头,这样就可以赖上大哥哥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男孩儿给当众揭开,小丫头一怒之下站了起来,伸手一巴掌便拍在了男孩儿的头上:“死小七你个大嘴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就算我是想要赖上他可那又怎么了?我们救了他,难道他不用报答?”

“哎呦,你又打我!”

“哎呦你个头啊哎哟,还不赶紧去把药给端过来。那可是二哥三哥讨了三天才讨来十五个铜板给他买来的药,你可千万别给我弄撒了打翻了,否则的话你看我不把你给卖了。”

“知道了。”

男孩儿捂着脑袋瘪着嘴去了外面。

“这个笨蛋,笨蛋,真是笨死了,怎么打都不开窍,那种事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儿来说,说了我还怎么讨要这救命恩情???小丫头仍旧叉着腰,转头便见安夙睁着双清棱的凤眸正看着她。

那脏污的小脸顿时微微泛红,眼中也多了些懊恼:“那,那个,那个,你不会全都听到了?”

“你觉得我受伤的是耳朵?又或者你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耳背?”安夙说着点了点头,他们争的那么大声,她能听不到?趁着两人争执,她自然也早就看过自己处身的环境。

这是间荒废的山神庙,早就没了什么香火,庙里的山神像早就残缺,四周墙壁和庙宇屋顶到处都是破洞,可打扫的却是很干净,许多地方都铺着干草,她现在便坐在堆干草堆上。

小丫头明显被咽了下,顿时不满的黑了脸恼道:“听到就听到,那现在你都知道是我们救了你,都说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我二哥三哥带你回来,怕是你早就流血流尽死翘翘了,所以就算我们要你的报答那也是天经地义,你报答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是天经地义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们?若是收你做小妾的话就算了,我不能收你。不过你可以提别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安夙再次点头问,她本身就是个女子,自不能收个小丫头做妾。

不管如何他们帮了她是事实,向她索要回报如她所说自也是理所当然,看他们都很年幼,处境也并不好,两郡经历几次战事,城中乞儿自然很多。

若无意外这两个孩子便应该是,为了生存在下去挟恩以报,她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换作任何人面临他们的境地都会这样做,或者还有许多人应该会趁火打劫,直接抢走她身上的财物。

若是再遇上心狠一些的人,说不得趁火打劫时还会趁机给她一刀,可她看过她身上的财物全都还在,便连替她买药也未用他的银两,反而是拿他们自己乞讨来的银钱。

想着安夙深深蹙眉,到底是她大意了,不管发生什么,她怎能让自己喝醉过去将自己置于险境?如今她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又怎么可以就这拍拍屁股躲得远远的,反给将烂摊子给所有人?她又怎能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

“那你便给我一千两银子吧,只要你能给我一千两银子,就算你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要银子不够的话也没关系,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到时候你把银子给我就好。”

“带你回家拿?”

安夙微微愣住,脑中本能回想起当初她自己打劫时,逼着他带她回他家时的情景,那是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次打劫别人,原是想要借此探他的老底却不想因此而暴露了自己。

“怎么,你不会是不肯给吧?”

“不是,只是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不在这里……”

安夙回神将那张脸强行驱逐出脑海看向小丫头:“看来你早就数过,知道我根本没有一千两,不过我有多少我会全部给你,我想这些银子应该已经足够你们生活一段时日……”

说着她掏出银袋子也未数,直接全都递了过去,小丫头看着那钱袋子却并未伸手去接反咬唇摇头道:“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一千两银子,可我数过这里面只有四百一十七两零八钱,你腰间那块玉佩应该也值不少银子的。”

“若是你实在凑不出来的话,那便将它也一起给我,我会拿去典当,你放心我只拿够一千两,到时若是当得有多的话,我会把多余的全部还给你,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当铺。”

安夙垂头看向自己腰间。

她伸手轻轻将腰间的玉佩握在手中,凝脂般的玉佩触手温润,即使并不是很懂玉可她也知道这玉乃是暖玉,色泽莹润剔透,应是块极品暖玉雕琢而成,上面雕琢着繁复的花饰,玉的背面还雕着字。

那是个谨字。

玉佩上的花,层层叠叠的花辨妖娆的绽开,很是漂亮也很奇特,到底是什么花她从未见过自也并不识得,可那字的确是谨字,正因此当初绣给他的那个荷包内忖里她也绣了字,她用丝线绣了个锦字给他。

只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你不愿意么?”

小丫头见安夙盯着玉佩怔怔的发呆,有些焦急的开口:“若是你舍不得的话我们可心当成活契,到时你有了银子便可以去当铺赎回来就是,我看你应该不会是缺银子的人才对。”

“……”

安夙闻言未语亦未有抬头,摸着掌中的玉佩脑海浮现的却是男子给她挂上玉佩时的情景,他系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翼翼,他道这是他给她的订情信物,要她绝不可以弄丢了,她答应过他会好好保管绝不会把它弄丢。

这的确,是他们的订情信物。

看着这玉佩她本能的便想起他们之间过去的点点滴滴,是他们之间的从初见到再遇,是他随她回候府他们之间彼此的较量和试探,是他得知阿谨死讯时的吐血昏迷和抱着她时无声的泪水。是他们在别庄里遭遇刺杀他为护她受伤,是他因她被夏候雪瑶用千年玄铁笼囚禁时生怒当着少亭的面杀了纪语微,是他和她摊牌时的以命相逼,是他为娶她不惜答应入赘候府。

是他在她昏迷时弹了三天三夜的琴只为将她唤醒,为还她清白他拉着简洛当众作了那出点朱还清白的戏,是他在凤城时处处的精心照顾,是他在明镜崖畔替她掌下的那击,是他替她找到的踏雪,最后的最后是两郡平叛的这一路上发生过的所有事……

许许多多的画面不停在脑子里闪现,伴承着男子温润倾绝的笑脸,还有那素雅淡然的声音,和那温柔纵宠的眼眸,让安夙本就泛白的脸色,更是苍白到有些透明,原就刺痛的脑袋更是因此而疼到像是要爆开。

这么多的过去,直到离开幽洲,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一点一滴渗透她的生活,占满她整个世界,说要忘记可哪有那么容易?

可不忘记她又能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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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横幅一直挂在那里:大量招收男女工,薪多粮准!宽红布,大白字,如火如荼的感叹号。工厂过去和现在都需要人,而工人并非生来就是工人,在某段时间,工人是被邀请到工厂来的。和传统大厂不同,在珠三角,密集的小楼里拥挤着各类小厂,重复而相像。当镜头展示其内部时,总竭力表现出信息的完整性没有受到损害,然而,遮蔽和裁剪,总令工人的身影模糊不清。 从新疆迁居珠三角后,每当我对某些场景提出疑问——人们为何走路吃盒饭,厢式货车为何横冲直撞,邮局提款机前为何排长队,皆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所打发:工厂多啊。那条通往镇中心的道路,正午时分,行人稀疏,但在清晨或黄昏,车轮滚滚,人流澎湃,米粉店、小卖部、菜场或水果摊前,到处是穿工装的人。
  • 流离的萤火爱情

    流离的萤火爱情

    抬头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孤傲的眼睛,散发着无数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那张脸简直无懈可击,与哥哥相比似乎更胜一筹,但是他满脸的高傲和不屑,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个冰山男依旧惜字如金,没有表情,我开始有些怀疑,老哥是不是认错人啦?呼呼,不理他们啦,走咯“答应我一个要求!”说得这么爽快?是早有预谋吗?可是不应该,总不至于他是策划者吧“要求?行,但是你不可以说…”委屈啊,莫名其妙地要答应冰山男一个要求。“不管如何,你都要信我!”那是你对我的乞求吗?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误会,他们之间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可爱善良的韩雪柔能够等到幸福钟声响起吗?面对昔日的男友、今时的未婚夫,她该如何抉择?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嘻嘻,我会再接再厉的~~~推荐——http://m.pgsk.com/a/450433/《邪魅总裁:女人,乖乖躺着!》推荐新作温馨治愈系列:听说,爱情回来过。http://m.pgsk.com/a/702512/
  • 白月轻歌

    白月轻歌

    万里长空,白月轻歌。凉风过溪,草折叶浅。
  • The Naturalist on the River Amazons

    The Naturalist on the River Amaz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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