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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合,牵一发而动全身

百里太后看向男子,众臣百姓亦刷刷移眼过去,几乎是顺着百里太后的视线同时将视线也落在在锦的身上,似乎都也在等着男子做出最后决断。

这两个大楚朝已是和将是的最尊贵的女人之间的对峙,能够插口论断可不就只眼前的九五至尊一人?而这个决断他们也无法不关心,身为臣子,尤其是天子近臣,最基本的本领就是要学会审时度势,和查颜观色。

皇上的选择那就是个风向标。

虽然只一个选择,却是决定了今后整个大楚后宫,这两个至尊至贵的女人到底谁占上风,到底谁在皇帝的心里更有份量,搞清楚这个才能让他们以后行事更加的顺畅。至少,不会再如早朝时触怒君王。

“你们说,皇上会不会怪罪咱平齐大将军……”

“这个,应该不会吧,咱将军不是都已经说了,纪家都还未表降,那哪儿能怪得着将军呢?再说皇上早前儿的确是早就下过圣旨不许欺压百姓,我倒觉得咱将军说的对,皇上是个盛世明君,又怎么可能责怪好人……”

“我也这么觉得,咱皇上和别的皇上那就是不一样,只这么瞧着我就觉得格外亲切,我肯定咱皇上定是个好皇上,你们瞧见皇上身上的那衣衫没有,那素净的料子我一眼就能瞅出来和我身上穿的一样,那都是最粗的绵料,你们谁见过哪个皇上不穿凌罗锦缎,却穿这样粗衣布服的……”

“你这么说我看着还真这么觉得,那那那还不止这样,你们说说这世上哪个皇上能像咱们皇上这么的大度,居然当着咱们这么多小老百姓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过失,竟还亲口道要下诏罪己……”

“如果没有皇上咱帝都不知道还得有多乱,不知还得有多少人家的好儿郎得被抢进宫去,我可是听说这段日子皇上微服人都不在宫里,要不然他们哪敢如此嚣张的到处欺压抢虐,根本不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当人看……”

“我也觉得你们说的对,可我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谁知道将军还没让人射第八箭,哪知这公主就体弱的竟是流血过多,就这么意外的死了,那可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女儿,我怕太后那绝饶不了咱大将军,这下咱皇上夹在中间儿,这可真是风箱里受气的老鼠,难办啊……”

“原来是这样,你说的倒也对,大将军还不是皇后,且就算是皇后,这皇后娘娘再受宠再大,那也绝计大不过太后去,哎,说到底这也不能怪皇上,可这如今公主死了,怕是不能善了,这可真是为难皇上了……”

“就是不知道皇上到底会怎么做……”

众臣都自静候着,那被禁军隔开的百姓更是低低的垂首,更是再无先前的忐忑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且议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那议论的内容更是让安夙听得无语。

她清棱视线落在男子身上的粗帛袍摆上,眸光微微的闪了闪。他亲言下罪己诏定能博百姓好感这是显而易见,可她着实是没想到,原来他身上穿的这身粗衣布袍,竟还有这亲民的作用?

他这是故意没换龙袍就跑出来,是不是就打着这个算盘呢?安夙蹙眉想着却是不知,男子登位以后,亦从未穿过那身龙袍。

不止安夙,众臣亦是听得瞠目结舌。

看着男子身上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顿时都有种想捂脸的冲动,你说皇上穿着粗帛布衣,他们这些臣子却穿着锦缎官服,那可不就是赤裸裸的越过了君王当真是让人汗颜,更是没有脸面见人。

尤其,在场众人估计当真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只不过件衣衫而已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竟是让百姓此刻全都站在了皇上那边儿,竟是替皇上心中委屈起来?还把皇上给喻成了风箱里两头受气的那只可怜小老鼠?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他们那大概是都还没见过皇上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否则这些百姓那绝逼的不会这样说,更不会愚蠢的这么想,就算穿着粗衣布服那皇上照样是皇上,照样还是那是手掌生杀大权的天子,没有人敢忤逆的好不好??

“既是无心之失,朕当然不会怪罪,百里芷蓉欺压百姓按律本就当斩,人虽已死可此案朕仍会命人查清公告天下。你们带人护送太后回宫,将公主的尸体也带回安葬,苏长卿,南宫逸,百里芷蓉的案子和这里都交给你二人协同处理。另外给朕传旨,再有人肆意欺压百姓,便如纪将军所言,抄满门,诛九族。还有你们安排好三日后的大婚事宜。”

男子对众人关注的视线恍然未见,身形骤闪修长大掌落在少女腰间,话未落地他已强揽少女入怀,脚尖轻点身化流星,动作快到让人不及眨,只转瞬间便带着少女双双消失在众人眼前。

樱洛回神便想纵身去追,然则雪雾太大那人又眨眼消失,她提脚却竟是不知该往何处去追,最终只能一脚狠狠跺在那雪地上:“该死的混蛋,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虏走我家小姐!!!”

女子低咒,声音难掩浓浓怒气。

幽冥与擎苍亦是难掩心中惊诧:“主子身边有人绝对不会有事,我想他也不会让主子有任何意外,我们还是先回候府,将这里的事禀报给候爷。”那人展露的轻身功夫可谓是神鬼莫测,比之主子的功夫怕也不会差,仅凭他们几个那根本就没得追。

可主子身边还有雪鹰,雪鹰绝不会让主子出事,反而候爷只派了纪骅来询问与世子人却并未来,这些事他们自要早些禀明,且杜海沐竹也要去候府与候爷有要事相商。

“只能先这样。”

樱洛点头心中担忧微松,如果那百里太后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男人倒还算是有点良心,如此他定会好好保护小姐才是,她追不上不如先回候府和候爷确认下这个消息。那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隐忧,如今却是不存在了么?

这同样让她难以置信。

正在此时有阴和冷骤然袭来,樱洛本能的转身,却只见原地满朝文武,黑压压的人群皆是面面相觑,文武百官包括许多的百姓都凝着女子和男子消失的方向久久的都尚未回过神来。

她眼神在众人的身上一一的扫过,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凤撵旁的那位百里太后身上,百里太后同样和众人一般还未离开,此刻她已移步百里芷蓉尸体旁,俯身蹲地,涂着红红丹蔻的手指落在百里芷蓉的脸上,她的视线也一直落在百里芷蓉的身上,脸庞之上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并未抬起头他望,亦并未看她这方。

且她身在她斜对面,所以那抹阴冷的感觉不可能是出自她。可那自背后骤起的阴冷视线,又到底会是谁呢?那个暗中窥视她的人到底是谁???

那阴冷的感觉太强烈!!

让人仿佛被条毒蛇盯上,连脊背头皮都在瞬间生凉,然则那股阴冷感却是转瞬间消逝,快到让人无法捕捉,武者的敏锐观感告诉她那并非她的错觉,那样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怎么了樱洛?”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来的人好像还挺多的。”

幽冥警觉樱洛的面色,有些担忧的问,在人群里继续搜了圈儿,仍旧没什么发现,今天来人的确是很多,几乎大半个皇城的人都赶来看热闹,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出一束目光,那显然和大海捞针一样的难,樱洛搜寻无果摇了摇头只得将那疑惑暂时先压进了心底。

樱洛和幽冥等人离开,百姓也在苏长卿南宫逸安抚中逐渐散去,文武百官亦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百里太后重回凤撵被欧阳旭带人护送回宫,百里芷蓉的尸体也被连同带回,而万俟珊的尸体则被万俟诚着人领回了明国公府。明国公只凝了眼万俟珊的惨状便移开了视线,从始至终未有多悲痛的表情,从始至终更是未曾发一言,连公主都白死,更何况是他女儿?

这场风波在男子开口下令时结束,男子令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最欢喜的自然是帝都中的百姓,愁的那自然是朝堂之上的某此官员。

百里芷蓉的死似乎就这样结束,可这却似乎又只是另一个开始。这场风中将带来的余波,已是显而易见,短短半日内接连发生的几件事,在帝都中再次掀起涛天风浪,几乎可说是帝都所有人都口口相传。

而这场风波将会带来的后续影响,注定了必会让本就不平静的帝都,更加的风云迭起,暗潮汹涌。更注定会让整个原本就波澜不平的大楚朝堂,再次陷入更深的波诡云谲之中。

……

街边酒楼,,包厢里的红木圆桌上此刻早摆上美酒佳肴,桌边五六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正襟危坐正在品着酒,能看到的是满面沉肃的脸色并不太好。

“你们如今都亲眼看到了,纪家人那是蛮横又跋扈,那个女人那更是嚣张又霸道,皇上更是摆明了偏帮他们,连太后娘娘都拿他们没辙,这三日后就是封后大典了,若是当真让那个女人入了后宫当了这皇后?”

万俟诚冷哼了声,重重掷下酒杯道:“若真让那个女人当了皇后,这大楚朝堂上还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位置?本国公只怕这大楚的天下,那都真是要改成纪姓了……”

“明国公,事已成定局,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帝后大婚,且态度如此坚决根本就不听众臣劝说阻拦,此事如今绝无转寰,我们就算再不甘心又如何?前车之鉴尤在,莫不是明国公当想让我们做下一个司马候?”

有人摇头叹息着出声满目惆然忧愁:“本以为南楚入主大邺,是我等一展抱负的大好机会,可哪知皇上却是重用那些亡国奴,更是偏帮着大邺人,不止立个大邺女子为后要让其宠冠六宫,还任由这些大邺卑微贱民来踩我南楚臣民,如今逼得太后都不得不咽下这口怨气,这事儿当真是让人想想都是觉得寒心!!”

男人声音里事实着浓浓的不忿之色,这天下本该是南楚的天下,可皇上却是改国号为楚,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两国各占一半,那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大邺人来当,皇上却偏偏的用了大邺丞相苏长卿。

六部之中更有一近一半也是原大邺官员,畏国大将军南宫逸,从现在来看那摆明就是皇上的人,更不会帮着他们这些南楚官员说话,如今更是要立个大邺女子为后,还如此的宠冠后宫,朝堂上此时的情形是皇上器重大邺人,反而背典忘祖忘记自己的姓氏,轻视他们这些南楚臣民。当真让人想想都觉得有怨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既然直竦皇上不听,那我们自可再想其它办法就是,本国公却是不信就当真没有其它办法,总而言之,我们绝不能让皇上立那个女人为后,更不能让皇上独宠那个女人,任由那个女人媚惑君王,只不知敬召兄,你可有什么高见?”

万俟诚铁青着脸沉声看向镇国公凌敬召,肃穆道:“不若我们一起去求见瑞亲王,本国公相信瑞亲王绝不会置此事于不管不顾,那个女人如此的贱踏南楚皇室尊严,更完全不将皇家放在眼里,瑞亲王他……”

“王爷的态度你们也早都亲眼所见。”

镇国公握着酒杯沉沉的出声打断了万俟诚,扫了一眼其它几人微微沉吟片刻这才道:“若王爷有心要管,朝堂之上便会问明,城门口便不会一言不发。诚如章大人所言,这件事已无转寰之地,皇上的态度你们都已经亲眼所见,本国公觉得诸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敬召兄的意思,莫不是我们要眼看着纪家人坐大,看着纪家人把持朝政却什么都不做?如今我们还可想其它办法,可若真让那个女人入了宫,到时本国公怕我们再想做什么都难了!!!”

万俟诚眉宇蹙紧,声音也冷了许多:“今日她能如此的欺压太后,更何况只是我们这些朝庭命官?敬召兄不会忘记了,皇上可不止封她为后,更是保留了她大将军的封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敬召兄不会不知……”

他当然知道,皇上人这是给了皇后可以参政的权利。凌国公脑子里浮上那张圣旨的内容,狭长的鹰眼中眸光微闪。

他抬起手臂将手中的玉杯放在唇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道沉沉的吐出几个字,字字沉如雷力道极重:“可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动她,动了她的后果我们这里没人能承担得起!!!”

“敬召兄这是何意?”

屋中众人皆是神情一震,紧接着却是满脸的不赞同,若明国公所言,纪家现在已是参天大树,若等纪家再作大,那他们便更没有机会了。若非如此他们又岂会坐在这里?可没想到,原本希望镇国公能和他们一起想办法,这位镇国公却是出人意料的如此警告他们。

“敬召兄,不妨言明,虽然皇上对这个女人的确是有情意,可到底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天下女子多的是,没了她还有别人……”男人声音里氤氲着几分的阴冷森寒的戾气,那言下之意更是再明显不过是准备暗下杀手,其余人听得呼吸微微一滞,半晌之后却是并未有人出声反对。

凌国公握着空杯盏的手就那么微微一顿,眼神落在万俟诚脸上声音也更加的低沉了几分:“本国公劝明国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今日所有一切你们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们还未发现不对?”

“国公爷是指……”

“你们就没觉得今日东城门城楼处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国公爷,少了什么?”

“少的自然是人!”

几人都将怔然又迟疑的看向镇国公凌敬召,都是一头雾水满目不解,什么叫做少了人,那东城门今日聚集的人还少?上至九王帝五,太后娘娘,下至那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有满帝都的百姓,那可谓是人挤人。是不差的就是人了,还能少什么人?

“还请国公爷替我等解惑。”

有人回神拿起酒壶替镇国公的空酒杯里重新斟上了酒,直至那明亮剔透的酒液再次入喉一路烧灼,镇国公方才徐徐开口:“少的自然是纪家人,我们回宫早就听闻,纪战纪少阳拂袖怒去,可东城门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两个人却是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个面儿都未露过,你们又可想过这是为什么?这又到底代表着什么?”

“……”

“这代表着今日东城门公主被吊杀之事,那并非皇后一人所为,这也代表着这件事是得到纪战与纪少阳首肯,换言之,这是纪家的决定。这也的确是如皇后所说,那是纪战的决定。”

“可那又如何?”

镇国公话音落地,明国公愣了下却是吡笑着道:“这里可不是两郡,更不是北疆,他纪家人如今都在帝都,只要到时将纪家的人通通都拿下再用纪少阳纪华裳来威逼,拿他满府的人来威逼,本国公就不相信,他纪战当真会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不顾自己的死活,死也不肯交出虎符!!!”

略显低沉的声音难掩煞气,尤想到早朝时的被耍,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也被当众射杀,男人心头就怒气熊熊难掩。难不成那有什么不对么?大邺早就没了她那个前朝大将军却是在他大楚帝都行事如此的张狂?

她肆意的虐杀皇室公主与重臣之女,这都还没入宫呢,要等真入了宫那岂不还得飞上天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只怕脑袋随时都有落地的可能,那若有个不如她意者,她手里掌着兵马,想要捏死他们岂不就像捏死蚂蚁?

这根本就是本末倒质!!!

他南楚臣民入主大邺自该高人一等,如今却是颠倒了黑白,他们反而成了被欺压被贱踏被虐杀的一方,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呵,呵呵……”

镇国公闻言却只沉沉低笑出声,那笑让人看得几分莫名,更是让万俟诚面色微变,正要开口对面凌敬召却已然再开口:“拿下,威逼?你们觉得如此当真就可以逼着他们将虎符交出来了?这里的确是帝都,可你们就没想过,为何此时纪家人会在帝都?你们又可有想过为何纪战,纪少阳,纪华裳,这三个纪家最具话语权的人全都会出现在帝都,还是如此高调的随君还朝?”

“还是你们当真以为纪家的人会是任人拿捏之人?还是你们以为纪战当真是个只知打战的莽夫?还是你们忘记早朝时纪战放下的豪言壮语?又或者你们当真会以为那些话,不过是纪战一时气怒之言?”

“你们又以为他们如此嚣张公然的吊杀皇室公主外加一个国公小姐,只是两者之间的恩怨,只是那位平齐将军的嚣张之举,还是你们认为他们所倚仗的真就只是那皇宠?更甚者,你们以为这招降之事已无可更改,还是你们竟如此天真的以为纪家人身在帝都便已然处了下风,可以任人宰杀肆虐,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拿下他们以命相逼,他们就再莫可奈何了?”

男人沉声发出连串的反问,屋中众皆自默然无语,男人却只是端起自己手中酒杯又饮下了一杯酒,沉眉肃敬目,自问亦自答:“如果你们真这么认为,那本国公只能说,那是你们太过天真!!”

“敬召兄是说,纪家人还留有后招?”半晌后,万俟诚冷静了下来,亦肃了神色发问,那些的确是太过反常,身在官场浸淫多年,他们不可能都半点没有意识到,只是有了朝上发生的那些事,皇上对纪华裳的盛宠,让他们本能的转开了关注的焦点。

镇国公只沉声反问:“如果换作是明国公你,你会不会替自己留下退路?或者我该这么问,如果换作你是纪战,你的手中握有那么多的兵权,还会不会接受皇上的招降?”

万俟诚沉默,开玩笑手中有那么多兵权,还占着两郡地理优势,更是把持着北疆,那还受什么降?自成一国,自立为帝随便怎么做都行。纪家人为何会降这是个让人想不通的事,皇上到底如何说服纪家人,那更没有人知道。可就算是真的受了降,不管是谁又怎么可能会没替自己留后路?

他思索了半晌深蹙眉头有些不解:“可纪家人都在帝都,他们还能替自己留什么退路?纪家人若是都死了纪家军也就成了一盘散沙,这个本国公也有仔细的想过,可他们回都那便是先机已失……”

“为何不能是掌了先机?”

镇国公反问:“按理说就算纪家接受招降,那少不得也得留下人在两郡或是北疆边关才是。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纪家不止没留人在两郡,就连北疆边关赫连煦仍旧还未退兵,纪家竟更是未有人留在边关镇守以防犯万一。反而这一家子父、子、女三人全都回来了。这未免也太反常,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只能证明纪战早朝放言却是所言不虚。”

“他定然早就暗中作了准备,给自己留了后手,纪战看似鲁莽张狂,却不是真的莽夫,反而此人极为精明。不止是他换是你我或是在坐诸位,相信也都定会这么做。手中握着那么多兵马,却还上赶着回来送给,任由我们抓和杀?那不是纪战,那是白痴中的白痴,傻子中的傻子。这有准备那是必然的,可到底那准备是什么……”

这暂时却是没有人知道,更是没有人能够猜到,毕竟北疆边关与两郡都离帝都离得太远,那两地如今完全都在纪家人的掌控之中,想要打探到这其中之秘自然是有难度且时间也太短,这也根本让人没法儿猜得准。

他蹙眉沉思片刻道:“具体的我暂时亦不知,不过纪战征战多年,手下必有不少良将,或是他手底下当真有那既得他信任又能助他稳定局势的人,且今日之事诸位都亲眼所见,穿云弓已惊现帝都,可那柄传说中,与龙鳞剑列十大神兵排行榜第一的弑天银枪却是始终未见。”

“皇陵中尸体是假已确定,都说弑天银枪另认纪华裳为主,纪华裳与他更是同门师兄妹,可那人生死始终成谜,无法不引人关注,尤其在两郡之是那人现身再战的传言漫天飞,消息彼时传进帝都亦是让帝都再掀涛天风浪。实际不止帝都我等身在南楚,亦是有所耳闻。”

“可弑天银枪今日未现,昨日入城之时,亦未有人见到,所以谁也无法保证这到底是否纪家使的一手障眼法,或是那个人真的还活着,那后果你们现在都该知道了……”

男人说着顿了口,弑天的确是未见,他们派的人在昨日皇上与纪家人入都时打探到的消息,也没有人见过弑天,随行的物品中也不似有装着弑天银枪,毕竟长枪这样的武器最是好认,就算用东西包裹,或是用盒子装盛,长枪的长度在那里怎么都能做出些判断。

这也不得不让他怀疑,那人是不是其实真的还活着,且此时人有可能就在边关替纪家的人镇守着边关?想想这也不是没可能,人家可是师出同门,有着这层关系在,难怪纪家会会和那人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帮着纪家?

如果真是如此难怪纪家人会如此的嚣张到毫无顾忌了。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是那个人,可看看人家师门个个都出高徒,大师兄菩提山庄的庄主千菩提,二师兄世人景仰的神医寒舟,三师兄那更是大邺堂堂的战神,那其它的同门之中难保就不会再有更胜这几人的惊世之才不是?

总而言之,这没确定之前不能妄动。

因为纪家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硬骨头,否则绝不敢将这话挑明说,他们若再当真将纪家人给怎么着了,北疆与两郡那两方必然都会有所动作,那随之而来的便是北漠与西晋……

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对大楚皇朝来说,纪家人那只能是友,只能拉笼,至少此时此刻且不论皇上的对纪华裳是否当真那般情深意重,光从大局来说,皇上都绝对不可能会允许有人破坏两郡招安,皇上更不可能允许有人将纪家推到敌方阵营,皇上更更绝不可能会允许,北疆与两郡此时再燃战火,让纪家五十万兵马调转头来对付大楚皇室。

那只会让大楚受三面夹击,如是大楚才夺了这天下,没准儿这天下却就会再次易主,南楚最终说不定也会被撵回本土。这大概才是纪家人最大的依仗,是他们能如此嚣张到连公主也敢毫无顾忌诛杀的最终原因。

想想司马益的死,皇上出手毫不留情,那早就表明皇上的态度,彼时那两道圣诏下,谁都只会觉得皇上被这个女人给迷惑,可因着那两道圣旨很多人似乎却都忽略了这其中的根本。

若朝上继续奏表再持意见反对皇上?他毫不犹豫的相信,皇上怕是当真会将他们全都一个个的抓出来给杀了。皇上大概是对纪华裳有情意,可他始终不认为皇上会是个为了女人便葬送天下的人。

今日这位准皇后娘娘那可谓是占足上风,这只因为皇后娘娘动不得,这其中的牵扯太深,若是当真是动了未来皇后,那眼前暂时平静的时局,怕是也必会因为她一人而再次彻底的宣告打破。

镇国公想着叹了口气,纪家人还当真是块硬骨头难啃,尤其不止纪战纪少阳连同他们这位皇后那也不是个蠢人,那可是相当的聪明,怕是皇后娘娘早就看清形势,所以今日才会如此的毫无顾忌。

“如此说来这人还当真动不得,可我们总不能只这么忍着?”万俟诚脸色有些难看,“纪家人行事太过,说杀就杀,不止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她居然还敢当众刁难皇上,这,我们总不能一直忍着让那女人就这么霸着六宫,受些委屈且不说了,我只怕那个女人下手不留情,没准儿到时寻个我们的错处,会将我们这些眼中钉全都给……”

男人说着脸色越铁青,依着凌敬召所言,这人他们当真还杀不得,可就算不能除掉她,可任由着她入主后宫,以后欺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仍旧让人只是想想都觉得完全的无法忍受,想想今儿个太后,皇上还有他们这些文武百官全都被个女人耍弄。

那个女人的眼睛,那当真长在头顶,完全不把他们所有人放在眼中,甚至那个女人她居然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那倒也不至于,你们可还记得那最后一道圣诏上所言?”屋中众人一时间都沉思着未有言语,直至镇国公凌敬召再次开口。

“国公是指?”

“皇上下旨人纪家兵权仍归纪家,可据圣旨上所言,北疆的三十多万兵权仍归纪战调遣不假,可那两郡的兵权却在平齐将军纪家大小姐的手中。换言之那两郡的兵权并不归纪战与纪少阳。”

凌国公说着间低低轻笑出声:“若本国公没听错,皇上不止下诏罪己,且已命礼部筹倍立后大典,皇上不是说了三日后便是帝后大婚,届时那位平齐将军纪家大小姐,便要嫁给皇上入主后宫了,所以本国公倒是认为,咱们皇上那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今日之事到底谁占了上风,未必眼见就为实……”

因为有时眼睛看到的未必就只是全部。

至少纪华裳一旦成为皇后必定是要入宫,且注定是要留在后宫。既然如此她就不可能再返回两郡,那人都留在了皇上身边,握在纪华裳手中的那整整二十二万的兵权,自也相当于留在了皇上身边。且不难看出纪家人对纪华裳的疼爱那显而易见,有纪华裳在禁宫,怎么也能牵制纪家。

今日皇上亲言下诏罪己,看似一再的退让,被未来皇后刁难,甚至有些下不来台,可显见的在大邺那些百姓的心中,皇上却是因此而赚尽了圣贤之名,所以有时看似退,未必便是退,以退为进者那比比皆是。皇上这招以退为进那用得可当真是半点不着痕迹,看似落在下乘,却是稳占了上风?

就连太皇娘娘彼时何尝不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可惜的是太后娘娘终究还是棋差了一着,输给了精明的未来皇后。

女人精明那是好事,可有时太过精明,又太过要强那对个女子来说,可能就未必是件幸事了,被个女人处处压在男人头上?他想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更何况还是一国帝王?

且她今日之举看似占了上风,却为自己竖敌太多,如此做对她来说却可谓是弊大于利,他是不知道她为何要将此事闹得这么大,可就从今日这点来看,传言中骁勇善战的平齐将军,聪明则聪明,却未免显得有些刚愎自用,纪家对其的过于宠爱,那其实也不过是自暴其短。

终上所述,所以暂时他并不认为皇上是真的被这个女人迷惑的神魂颠倒彻底的变成了昏溃君王,可显见的皇上对其有情那也是个事实,所以此时他们根本不宜有任何的动作,以静制动对他们来说,那才是最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在此其间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那就是在静观其变的同时,试探出皇上对她容忍的底线,还有试探出这位平齐将军真正的深浅。如此他们才能找到机会改变这个现状,如此也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镇国公如是想着,将那酒喝完起了身,朝众人告辞:“府里还有些要事我要赶回去,今日的酒就先与几位喝到这里。”

魁梧的中年男人说着不待几人言语便径自转身推开房门离开,屋子里几人对视半晌无声,亦都在心里思量着镇国公之言,脸上神情也是变幻莫测,凭心而论他说的未偿没有道理,若真是如此他们自也乐见。

可再想想男子拥着少女离开的那幕,众人心里却仍是有几分没底,然则只在这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解决的好办法来,这杀杀不得,找瑞亲王劝解皇上,看来也是行不通的。这让起初就提议要下狠手的明国公万俟诚再次的黑沉下了脸,他端起酒杯一连喝了不下七八杯,而后狠狠将手中那杯子给掷在桌子上就要开口。

哪知就在此时屋中却是巨变突生,凌厉的箭矢穿透以闭的窗阁,穿透那六开的屏风疾射而至,便自那般在众人眼中射进旁边长形几案边缘,而后箭矢矢头的尖端狠狠的没进了木头里。

若那射中的是他们哪个一个人?

后果可想而知。

屋中几人脸色大变,直至看清那箭矢上绑着的东西却都是面面相觑,沉吟半晌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将那枝箭拔了下来,那箭矢上却还绑着张布帛,隐约可见白色的布帛上隐有红色透出,那红色入眼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是封信,国公爷您看,信上的人说,可以帮我们,可是这,这法子真的能行得通么,先别说那个人,若是被镇国公知道,怕是……”

那人打开布帛看清楚却是微有诧异,那的确是封写在锦帛上的信,信上的字迹却是非寻常的黑色墨迹,而是艳丽的血红之色,落在那雪白的锦帛上可谓是无比的醒目,更是透着几分的妖冶和诡异。

几人怔怔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先是一怔。

万俟诚拿过锦帛看完,却是转身便打开厢房门查看,然则,四处的走廊通道里此时却都空无一人,这整层的酒楼早就被他们包了下来,没有人会来那才是正常的,可这箭矢又是谁射来的?竟然会知道他们此时在此,更是知道他们此刻在谈论什么,还特地的送来了这封信来,以助他们一解燃眉之急?

尤其这个人,竟然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

这太让人不可思议。

可即使这人是在帮他们,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仍旧让人喜欢不起来,那只会让人觉得,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万俟诚阴沉着脸,回到屋内又走出楼畔四望,整个帝都街道嘈杂而拥挤包括对面的精致阁楼茶肆里,远远可看到不少的人聚集正在听说书先生说书。他仔细的寻了一圈又一圈儿却都未能找到半个可疑的人。

最终只能捏着锦帛沉脸回到厢房,然则男人却是未看到,就在他关上了阁楼处的雕门与窗阁后,大街对面的一栋精致楼宇,最高处的一扇窗格后,亦然步出道人影,那人的手中正握着把做工极精细的小巧弯弓,只原本搭在弓弦处的箭矢却早就在在。

看着对面空空的雕栏楼畔,和被锦衣华服的男人重新紧闭的房门,那人收起弯弓嘴角勾出抹深深的弧度:“就让我来帮你们一次,不过,希望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替我将这份大礼,好好的送出去才好。”

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微扬的弧度,似乎在预示着此时的好心情,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满是浓烈笑意,忽尔那幽幽视线转落在苍穹九霄间的那密实的洁白雪帘骤然绽出几分耀眼的光。

“战贴已下,第一个回合,现在已经开始,安夙,你可准备好了?”艳丽如血的红唇轻轻的勾起,那低低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却又透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蔑视和戏谑,那声音眨眼便消散在浓烈的寒风之中。

阁楼眨眼空空,好似那只是人的错觉,那人根本从未出现过,精致的弯弓却仍旧被置在兵器架子上,架子旁原本空空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却是被挂上了一幅画像。

洁白如雪的纸张,墨色的线条跃然其上,一笔一笔的墨色线条勾勒出的是那漫天飞雪之间,那道沐雪而站的素雅无双的修长身影。墨香冉冉别外醉人,仔细凝眼去看,不止那画像还未裱,宣纸之上的墨渍竟然也还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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