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忙脚乱救人的人们,夜久眸中的忧郁逐渐隐去转为冰冷,总有一天她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给丞相府一个清白,除去大哥和爹爹身上的污名!
上天既然又让她重来了这皇宫一趟,她就不能白来。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拿到赤血晶石,她要看看,这块传说能动荡天下,让季瑶儿不惜害她夜家满门的石头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
恒欣因为闹了这落水的一出,被恒然叫去训诫了半天,弄得她满腹委屈,也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湖里了,幸亏莫离召集所有人在龙啸殿门口等候,她才得以脱身。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在殿口,夜久在队伍最后,最不显眼的地方。
莫离只是朝她这里扫了一眼,便吩咐起来,直到交代完所有事情,大家依次走进龙啸殿时,莫离才叫住了夜久。
“为何乔装打扮?”莫离看着她,疑惑不解。
夜久咬了下唇,说道:“有不得已的原因。”神医的名头果然不是吹的,一眼就看出了她脸上是画的。
“你好歹是我莫离的徒弟,身后是整个药师公会,不应也不需惧怕谁。”
夜久一怔,他不追究?
在夜久愣神之际,莫离已经离开,夜久心中竟有些温暖,他明明看出自己不想说,不但没有追问,还说出这番话,也是在间接告诉她药师公会是她的靠山。
她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莫离收她为徒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了非语的存在,所以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不过是莫离把她看管在身边的噱头,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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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殿,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殿内传来,听见这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夜久心中猛然揪痛,指尖发麻,她每一迈步都去深呼吸,时隔一个春秋,再次见到这个从孩童时期就陪着她的人,已然什么都变了。
对她来说,季瑶儿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这个她曾视作一切的男人,亲手把她推向了深渊,一切的根源都源自于他对夜家的猜忌!夜久不知道自己脑中现在想着些什么,木然的走近蓝萧,内力不断的涌出来,蓄势待发。
当她更进一步时,突然一道轻声的斥责传来:“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回来!”
夜久恍然回神,低头退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床上蓝萧虚弱的咳嗽着,往日神采不再,他心中有感应似的朝着夜久看来。
陆明方身为这里唯一的男药师,立刻就要上前把脉,蓝萧却注意到刚刚蒙着面纱的女子,于是伸手制止了陆明方,他只好退下。
接着蓝萧修长的手指向夜久:“你来。”
夜久仍旧低着头,却缓缓迈着步子走了过去,隔着一块帕子手搭在蓝萧腕上,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蓝萧眼神略带疑惑的偏向夜久,不知为什么这女子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种躁动不安的感觉。
“你为何遮挡面容?”
“脸生了毒疮,怕惊扰了圣上。”夜久沉声,同时把脉的手指力度加大了些。
蓝萧朝她的手看去,皱起了眉,这双手上疤痕累累,又粗糙,他身边的人都经过层层筛选,手指青葱柔滑,这熟悉感看来是错觉。
果然,蓝萧不再问夜久,抽开自己的手让她下去了。夜久知道他素来不喜丑陋的东西,看见这双手心中定然膈应,便顺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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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的住所处。
夜久想到为蓝萧把脉时的状况,问道:“师父,我有个疑惑。”
“你是想问皇上的病情么?”见夜久来,莫离就猜到了她的来意,说到:“皇上已无大碍。”
夜久更加不理解,她感受到蓝萧的脉象深层似乎很平静,表面却十分杂乱虚浮,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脉象。
“来皇宫的第三天,为师就医好了皇上,但是应了皇上的请求,用了些法子,让他看起来还是重病的样子。”
“难道他并非生病!”夜久语气一惊,心里猜想是谁能躲过层层检查给蓝萧下毒。
果然,莫离点头印证了夜久心中所想:“是中毒。”
“所以他是准备将计就计,将那人引出来。”这么就说的通了,怪不得师父这么久都没回公会,她还奇怪蓝萧得了什么病,连师父都束手无策。
“此毒必须长期使用才能慢慢显现,所以下毒的人定是久居宫中,并且能轻易接触到皇上的人。”莫离说道:“皇上身边的人都严密调查过。最后剩下的只有皇上身边的喜公公和瑶妃。”
夜久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不可能是小喜子,小喜子家世清白,从小就跟在蓝萧身边,对蓝萧忠心不二。
反倒是季瑶儿,她入宫的目的不纯,会用毒,会武功,会傀儡术,还知道赤血晶石!这一件件事都说明她隐藏的身份绝不简单!
夜幕起……
一个纤瘦矫捷的黑影从皇宫一个角落掠过,飞身上了一处围墙,俯下身在黑夜中静静观察着,片刻,两名巡逻护卫走过,待他们走远后那身影飞跃而下,脚尖点地如踏了疾风飞速消失在黑暗中,四周平静如常,没有惊扰一花一草。
丞相府四周一片死寂,此时大门前赫然立着一道身影,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纤长,夜久拽下脸上蒙面的黑布,眼中的水雾被冷厉的眼神逼回了眼眶,抬脚大步迈向大门。
朱红宽敞的大门中间被贴上了灰白封条,夜久仅仅看了一眼就转过头,闪身从围墙翻了过去,她怕自己再停一刻就会忍不住把那封条撕毁,那样的话无异于告诉别人有人来过。
夜久点燃一支灯烛走在黑漆漆的丞相府,若有人看到定会吓的半死,丞相府已经一年多没人住了,大半夜活脱脱像个鬼屋,可于夜久来说这里的冤魂都是她的亲人,她的命本就是多余的,丞相府,仅剩她一人。
府中有个五层高的亭台,是皇宫以外最高的庭楼,观赏风景用的,最高一层亭中央有个圆白玉桌,夜久在桌案底部上摸索着,很久,终于摸到一个小的不起眼的小孔,她掏出银针向孔中一刺,‘啪嗒’一声清脆的声音,桌柱侧面弹开一个暗格,其中放着一个漆黑的盒子。
夜久迅速拿出盒子,把一切恢复原样,踏空几个飞跃出了丞相府,不动声色的避开巡逻侍卫回了皇宫。
确定没人看见,夜久小心翼翼的关上屋门,拿出黑盒子,凭着记忆中打开盒子的方法,在表面画了个繁琐的手势,啪嗒,黑盒打开,其中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石。
她将这赤血晶石捏在手中仔细端详,红色的暗芒间缠绕着一缕缕黑气。耳边响起夜擎宇在牢中曾说过的话:“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着一样东西,赤血晶石,就在摘星阁楼的石桌中,此物关系到天下动荡,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务必,守护好它!”
“那是什么?”竟能牵动天下!
回答她的,是夜擎宇的摇头与沉默,他只知道,那不是凡物,并非他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