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到底是谁该注意场合！”这警员义愤填膺，恨不得把脸上的怒火喷出来，焚掉沈健。
沈健摆手认怂，低声道，“我走，有事咱们葬礼之后再说。”
“走。”沈健不由分说，转身就走。
我扫了一眼闹事的警员，在一双双愤怒的眼眸中，带队离开。
走出陵墓，杨乐天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尴尬道，“沈队，这样不合适吧？”
“闹起来更不合适。”
沈健一脚两三个台阶，低头摆弄着电话，他没回头直接问道，“靳言，咱们查李庄得师出有名，还有，你觉得突破口放在那几个老家伙身上，能有效果么？”
我想到一件事，上前拽住沈健。
他已经在给蔡乐打电话。
我夺下手机挂断电话之后，尝试推断道，“威胁局长的人，强调了李庄不能出事。”
“李庄出事后，抢劫银行、狙杀局长会不会是为了李庄打掩护？”
沈健手机嗡嗡响起来，是蔡乐。
他没接，垂头深思片刻，“很有可能，李庄案件细细想来，了结的很突然。”
“李云嫣后续的举动也很突兀，好像是听天由命，但一个潜心谋算多年的女人可能轻言放弃么？”
“当时，指向性线索并不多。”
沈健说到这儿，李倩走了上来，她回忆道，“在李云嫣办公室发现的线索具有指向性，但从李庄地下室入口的作案痕迹来看，他们一直很缜密，办公室没有清理是谜。”
我点了下头，边走边说道，“说到地下室，古董是什么时间彻底完成掉包的？”
“要是在林晓晓姐妹盗取古董之前，潜入地下室的动机就值得推敲了。”
沈健脚步越发匆匆，到了车门前猛拍了一下，“居然着了道儿，一定是‘鬼’传递了什么消息，这些甘愿背锅！”
我不敢苟同，没有拿到足够下断言的线索。
李庄疑点有三。
李云秀，那群老人还有账册。
李云秀曾说，父母死之前，他绝不会说任何话。
那群老人也有类似的恐惧。
我脑中回荡着那一日的对话。
人老了就念旧，当初谁对咱们好，咱们就得报恩。
糊涂不是罪，可糊涂造孽。
我念叨着‘人心难测’四个字跟上了车，低声道，“跟错了主儿，主子是谁呢？”
沈健有点暴躁，捶打着方向盘道，“甭管是谁，你没让我打电话是为了搞突袭吧？”
“我看也是，警局里的事越多李庄那边越松懈，说不定那边已经有行动了。”
车速陡然提高，在公路上疾驰不断。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陷入了黑网之中，而且越走越深。
李庄很热闹。
坍塌的别墅正在抢修，工人时不时发出一声吆喝，搬运着别墅的废墟，看情况已经收拾了几天，地下室果露出大坑，地下室的‘珍藏’露了出来。
几个小丫头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喝茶，赏草。
李云秀没半点找不到爹的忧伤，正带着几个小姑娘放风筝，笑的爽快无比。
看见我们，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线板递给旁边的姑娘，李云秀口气不善的走上来，“又来干什么，找到我父亲了？”
“看你也不是多着急。”我冲李倩使了个眼色，走到李云秀身边道，“别墅打算重新盖起来么？”
“嗯。”
“公司怎么样，没了李云嫣怕是会乱吧？”
李云秀眼皮耷拉下来，席地而坐顺势躺了下去，“这年头什么都缺，就不是不缺人。”
“年薪一百五十万聘个职业经理人，不比李云嫣差多少。”
我不知道李云秀藏着什么。
他是早知道些什么还是后来受到威胁，是担心李家二代的安危还是担心其他什么。
带着疑虑，我试探道，“扛起这么一大家子挺不容易的，有什么打算。”
李云秀不耐烦的神色毫不掩饰，侧头看我，“警官，你是来找我聊天的么，有什么事直说。”
“警民合作我义不容辞，但有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您甭找我。”
我笑了出来，很假的笑。
蹲在李云秀脸侧，我指着别墅道，“有些东西找不到，谁都紧张。”
我是想套出些话，没想到李云秀真变了脸色。
他蹭一下坐起来又躺了回去，背对着我躺在草皮上，一言不发。
王月拍了一下我。
术业有专攻，我点头示意，起身走向废墟。
李倩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徘徊在别墅里搬出来的东西周围，观察，打量。
沈健蹲在一件件赝品古董前，不知想着什么。
我走了过去，顺手抄起一个清代双尾莲纹瓷器，低声道，“李云秀可能是在找账本，威胁，应该到了李庄。”
“看出来了，瞧那边。”沈健冲工人们努嘴。
这些人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对李家的每一件儿破烂都格外小心。
“像不像警方保护现场，能俩人搬的东西四个人抬，生怕碰坏了一点儿。”沈健说着话站起来，瞥了眼喝茶的几个姑娘。
“灰尘这么大，这景儿值得欣赏么？”
我进门就看出不对劲儿，所以说她们是在赏草，只是，我不明白这几个姑娘在这儿的用意。
我好奇的问沈健，“你看出这几个人的目的了？”
“混淆视听吧。”沈健抬手指了下依旧飞在半空的风筝，皮笑肉不笑道，“要是李庄沸沸扬扬的找，早传到咱们耳朵里了。”
我陡生一计，趁着没人注意拿出了裹好的便利贴。
便利贴四四方方，丝绢裹着挺像个玩意儿。
我悄悄藏进一个花瓶里，把花瓶举在半空观察，稍等片刻，我喊了一声，“李大少该不会喜欢这些赝品吧，送我两个？”
“你想要随便儿。”李云秀不耐烦的声音一出口，只听啪嚓一声。
我装作手滑，手里的花瓶炸开。
便利贴掉出来的一瞬间，沈健蹭一下弯腰捡了起来。
李云秀站起来了。
我会心一笑，故意和沈健倒手把东西拿回来，一脸歉疚道，“真不好意思，多少钱我赔。”
兵不厌诈，何况是与贼攻心。
只要李庄真是为了账册忙叨，一定会有人找上我。
李云秀脸色有些焦急，伸手走了过来，“给我。”
我笑着拉住他的手，将他一把拥入怀中，肩膀贴着肩膀道，“东西在我这儿，李庄才安全，你是聪明人。”
“唉！”我说完声调扬了起来，指着地上的花瓶道，“要不，这几个直接送我得了。”
李云秀眸色阴晴不定，沉吟半响道，“好，你要是敢接，我肯定送。”
“白送肯定不行，我得给钱。”我正要去捡花瓶碎片，沈健扯下衬衫给花瓶直接盖住了。
他一脸责怪道，“不怕扎手啊，给钱，咱们也该撤了。”
我不知道沈健弄的哪一出。
戏演完了撤是必然，只是，已经够份量了么？
我不确定，带着一分埋怨走出了李庄，车门前，我刚要质问，只看沈健激动的钻进后车厢，衬衫往车中间的空档上散开。
汝白色的瓷片上印了一个‘楚’字。
沈健正是看见了这个字，他捏上一枚瓷片，目光尤为兴奋，“你这是歪打正着，这可能就是账本。”
我没吭声，把瓷片一个个翻转过来，又看见了一串数字，61382。
61382是什么？
账贿数目，或者是一个密码。
沈健很乐观，像是抓到了问题根本一样，“看来距离黑幕浮出水面不远了，唉，你瞧见刚才李云秀的反应没有。”
我点了下头，指着驾驶位道，“开车吧，回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被狙杀。”我说的很严肃，只要李云秀推卸责任，将一切扯到警方身上，就一定会有嫌犯找上门。
账本，究竟关联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