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道歉?
砰!王月忽然冲了出来的,是撞门出来的。
她的出现一瞬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却把气氛带入了更深的尴尬。
杨乐天欲言又止的放下手,脸上带着三分无奈靠在门上。
王月想走又收回了脚,她无视了杨乐天,强颜欢笑道,“你们俩可真是随时秀,唉,邢队长,你家远不远啊?”
我瞥了李倩一眼,心里替乐天委屈。
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打岔,把气氛调解的不那么尴尬,我走进屋,笑道,“邢唯家里有老人没有,我们也不好空手过去。”
邢唯指了一下地上,“这不是现成的么,老太太在家,对了,我得打一个电话。”
我正打算安抚一下杨乐天,李倩把我拽了过来,“邢唯家有老人,咱们拿这个去也不合适,唉,你们俩准备一下,待会咱们集合。”
李倩不由分说,拽着我往医院外走。
走廊碰上了沈健,沈健问,“你俩干嘛去,邢唯手续办好了。”
“买点东西。”李倩抢在我前头说话,压根不打算让我开口。
得,那我闭嘴吧。
我俩一走出门口,李倩双手插兜盯着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怂恿王月拒绝乐天了?”
“我哪能那么想。”我这一次求生欲很强。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李倩走下台阶道,“王月是心理专家,会有一种错误的判断,从乐天言行上分析真情假意。”
“可她忘了一句话,心理专家第一准则,世界无我。”
我猜对了,李倩立马就带上了笑容,破天荒的抱住我的胳膊,小女人一般的走出少女步伐,“乐天虽说有点没正行,可到底是年轻,也专一,比你值得托付。”
“可作为女人我看得出来,王月的择偶标准不是乐天那样的,是你这样的。”
她斜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没给李倩往下说的理由,拉开车门,故作茫然道,“买什么呢,长这么大还没送过礼,唉,脑白金怎么样,电视广告常有。”
“谁送那东西,开车。”
破案需要脑子,侦破女人心更需要脑子,第一点,就是顺从,吹捧。
我夸了李倩一路,买什么都说她眼光好,懂老人心。
本以为能简简单单吃一顿年夜饭,没想到,在邢唯家发现了点神奇。
邢唯家说不上破旧,但是很简陋。
唯一的装饰品是墙上的一幅画,很刺眼,是耶稣。
信教很正常,但是,这幅画是手绘的,十字架后面的夜空,和少女背影的夜空别无二差。
邢唯的奶奶八旬老人,身子骨还硬朗,正在炕上包饺子。
“自己换鞋,红生,去弄茶水,柜子里头还有瓜子,拿出来嗑。”
邢唯小名叫红生。
他一脸和善,丝毫看不见之前的悲凉,笑着端出茶叶,显摆道,“这茶总统都不一定喝过,老太太亲手炒的。”
邢唯热水冲进去,香味就冒了出来。
“挺香啊。”我笑着走了上去,背对着老太太准备问问画是怎么回事。
邢唯啧了一声,佯装恼火道,“这是挺就能形容的么,得说特别香,来,尝一口。”
老太太听着也高兴,笑了两声道,“别听红生瞎吹,不过这茶是好东西,茶树是农村地里自己种的,味还行,红生他爸呀……他爸爱喝。”
老太太停顿那一瞬,屋里冒着一股悲伤的风,催泪。
我搁在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热情张罗道,“来,快尝尝这总统没喝过的好茶。”
“唉,拿瓜子去。”
屋里没一点红,墙角一摞纸钱格外扎眼。
我拍了下沈健,低声道,“看墙上那个画,我觉得和七幅画是一个人弄出来的。”
“一个人?”
沈健盯着画,沉了半响,同样小声道,“那你问问。”
“这气氛我好意思问么,你问。”
“屁话,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人家什么情况。”
我俩在这儿嘀咕,引来了邢唯的注意,邢唯把一包瓜子搁在桌上,强颜欢笑道,“嘀咕什么呢,俩大老爷们咬耳朵?”
“没啥……那个。”沈健伸手指了一下墙上的画,又迅速把手收回来,“没啥。”
邢唯对少女背影没多熟,以为我们对墙上的画好奇,笑呵呵解释道,“我爹是从交通局调过来的,老领导送的,怎么样,艺术不?”
“唉,我爹当年真是勇猛,你们……”邢唯眼里崇拜的光辉刚闪起来,一瞬暗淡下来。
他挥了挥手,“你们吃什么馅儿的饺子,老太太包了三种馅儿。”
邢唯转过身去弄饺子,没注意到我和沈健眼底的不寻常。
老领导,交通局。
怪不得在警务系统中找不到这个人,合着,是其他系统的?
我没吭声,把手机拿出来,敲字给沈健看,“画,可能是楚向南送的,老局长之所以选择了死,可能是卷入某些事情中。”
沈健接过手机,敲打道,“也就是说,老局长是因为抗拒帮助执行某些事,选择了死?”
我点了点头,老局长给了线索还是模糊的线索,这体现了他想说又不能说的挣扎。
杨乐天还沉浸在被拒绝的痛苦中,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
我扯了他一下,打字吩咐道,“尽快查一下南昆市交通局干部,交通队队长都尽量查清楚。”
始终,我们都把楚向南的位置,定位在警界系统,领导层次。
可现在看来,楚向南很可能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喽啰,通过小人物的身份掩饰,进行花式笼络,执行大爷的命令。
牺牲木老汉是给谁铺路?
这个人才是大爷最厉害的一步棋,他根本不需要参与进来,也不会愚蠢到扶持一个带着污点的干部。
他捏着每个脏兮兮官员的把柄,让这些把柄去扶持一个绝对干净的隐形人。
为什么说是隐形人?
这个人一定廉洁到了极点,刚正不阿!看似与任何污点没有任何关系。
他手中一定沾满了脏兮兮的鲜血,每一个把柄,都是隐形人上位的功勋章,只要隐形人需要,立马会有一些人落马!
比如,这次的南昆。
我忽然后悔,觉得自己过早信任了厅长,南昆大案破获,从上到下全体表功,但最大的功臣是谁?
我正揣测着,杨乐天拽了我一下,“南昆交通队的确有一个楚向南,不过,一直干交通警到到三十五岁,离职了。”
“找到他!”我脱口而出,退休才对。
他不退休,用什么道理重回大爷什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