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梁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王碧瑶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哥,我没死,不信你摸摸我。”她把手伸了出来,王铁梁看着因为营养不良,形如枯槁的妹妹,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王铁梁感受到了一丝丝体温。
王铁梁激动地满眼泪水,一把将王碧瑶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说道:“啊,你没死,真是太好啦,如果爹知道啦,一定开心地不得了。”
王碧瑶道:“哥,你轻一点,我感觉喘不过气来。”
王铁梁赶紧松手道:“哎呀,用力太大啦,快跟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碧瑶道:“这个不急,哥,你有吃的吗?”
王铁梁道:“有有有,你等着。”他从车上把所有的干粮都拿了下来,王碧瑶看到食物,就像饿狼看到了羔羊,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哪还有几个月前大家闺秀的一点影子?王铁梁把水袋递给她,心疼地说道:“妹妹,慢点吃,来喝点水,别噎着啦。”王碧瑶接过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将噎在食道中的食物压了下去,她揉了揉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王铁梁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怎么不回家?”
王碧瑶一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铁梁赶紧把妹妹搂到怀里安慰她:“好啦好啦,哥在你身边,以后谁都不敢再欺负你啦,不想说就别说啦,哥不逼你。”
“哥,妹妹要说,妹妹心里苦呀,”王碧瑶擦干了眼泪说道,王铁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王碧瑶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上吊之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救命,来了好多人,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啦。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啦,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是孤坟,还听到了狼的叫声。我很害怕,就拼命地跑,不觉脚下一软,掉进了一个坑里,我就晕倒啦。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墓穴之中,幸好墓穴不高,我就爬了出来,我又渴又饿,看到墓前的祭品,我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抓起来就吃。我怕回家后,会再次被那个大坏蛋抓走,也不敢回家,晚上住在墓里,靠着祭品生活。可能是走夜路的人看到了我在吃祭品,以为是鬼,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啦,后来传言说山上有女鬼,大家都很害怕,很少有人上山,好久都没有人来送祭品,我就到山上挖野菜,吃树皮。哥,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妹妹好苦呀。”还没说完,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趴在王铁梁胸口,哇哇地哭了起来。
王铁梁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妹妹乖,不哭,都已经过去啦。今天我把害你的仇人已经抓过来,任由你发落。”
再看看王乡绅,已经被吓晕过去,王铁梁喝了一口水,喷在了王乡绅的脸上,然后用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说道:“哎,醒醒,该上路啦,到了黄泉你再慢慢睡。”王乡绅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睁开双眼的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王碧瑶那张愤怒的脸,仇恨的目光和幽怨的眼神。王乡绅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黯淡无神,冲着王碧瑶呵呵得傻笑起来,这一变故吓得王碧瑶连连后退,说道:“哥,他怎么傻笑起来,看起来不对劲儿呀。”
王铁梁骂道:“王八蛋,你笑什么?”王乡绅不理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在原地傻笑。
刘义道:“他不会是怕被报复,故意装疯卖傻的吧?”
狄浩道:“一试便知。”他将捆绑王乡绅的绳子解开,王乡绅也不跑,还是坐在地上呵呵地傻笑,狄浩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在他的嘴边说道:“这个味道很不错,吃了它。”王乡绅张开大嘴就吃起来。狄浩又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放在他嘴边说道:“这个馒头可好吃啦。”王乡绅抓起来就开始啃,嘴唇都磨破啦,鲜血染红了石头。狄浩生气的说道:“还装是吧,让你尝尝我的黄金茶。”说罢,准备脱裤子放水。
王碧瑶捂着脸说道:“不要。”
狄浩道:“他差一点把你害死,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王碧瑶道:“狄大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必要这样羞辱他,况且他现在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狄浩道:“他之前害你,现在又装疯卖傻,这次不能放过他,你不要被他骗啦。”
王碧瑶道:“行为他可以装,但他的眼神却骗不了人,这几个月的夜里,我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所以在夜里的视力,是比常人强很多的,你看他的眼神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众人打着灯笼围了过来。
王铁梁道:“眼神空洞,毫无生机,的确,这种眼神在我们行医者眼中就是傻子的眼神。”
狄浩道:“就这么便宜他啦?”
王碧瑶道:“本来我是想把他扒皮抽筋的,不过看到他现在这么可怜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呀。”
狄浩摇摇头说道:“你怎么这么善良呀。”
刘义道:“其实让他这样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也算是受到了惩罚,王姑娘死里逃生,也算是没有被他害死,他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啦。”
王碧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众人点点头,狄浩虽然还是愤愤不平,但是看到当事人都已经豁达地原谅了对方,也不好再固执己见。
王铁梁道:“如果把他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这样吧,我们连夜把他送到张家庄庄口,第二天早上就会有人发现并通知他的家人。”王碧瑶点点头,对哥哥的做法很是满意。
王碧瑶道:“哥,我们今晚可以去见爹爹吗?”
王铁梁道:“妹妹,我知道你特别想见爹爹他老人家,可,王乡绅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大家知道你还活着,可能会觉得是你把王乡绅害成这个样子,他的家人是不会放过我们家的,还会连累爹爹。等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之后,我们再与爹爹想见。”王碧瑶点点头。
王碧瑶的眼镜扫到了小桃红,于是问王铁梁道:“哥,这个大美女是谁呀?”
王铁梁尴尬得说道:“她叫小桃红,是我的朋友,如果没有她,这次是不可能这么快抓住王乡绅的。”
王碧瑶道:“她真的只是你的朋友?”
王铁梁道:“嗯。”
王碧瑶道:“普通朋友在生死时刻,挺身而出,以死相博?”心想:骗鬼的吧?看到王铁梁很是尴尬,小桃红站出来解围道:“王姑娘,我确实只是王公子的朋友。”
“如果是朋友,那就是真心朋友。”王碧瑶道,她凑到小桃红耳边轻轻地说道:“你喜欢我哥是吧?我都看出来啦,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保密。”小桃红的脸瞬间飞起一片红晕,如果不是借着夜色的遮掩,早就羞死啦。小桃红小声说道:“好,你要给我保密。”
王铁梁道:“我们出发吧。”于是众人乘坐马车,连夜赶赴王家庄。六七月份的夜晚很是凉爽,王铁梁便把王乡绅放在了庄口最显眼的地方,他不能进庄,如果被人看到就会很麻烦,王乡绅也不跑也不闹,就坐在那里发呆傻笑,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了傻子,心里还是感觉很不是滋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也许就是这一幕吧。
王碧瑶下车后,面对着自己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爹,女儿不孝,以后再来看您。”
王铁梁拉起王碧瑶道:“我们还会回来的,快走吧,不要被人看到啦。”众人便乘坐马车向伏波山赶去。每天天刚亮就出发,中午就要找地方休息避暑,下午就要找客栈,晚上天黑路难走,又怕遇到狼虫虎豹,每天的行程都很慢,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即将发生的大事。
电堂小弟飞奔伏波山,向二当家杨帆施礼道:“二当家,这是大小姐的亲笔书信,让你看到之后,尽快安排兄弟们下山。”
杨帆看完书信后,说道:“好,我知道啦。”小弟便退下去。杨帆道:“通知各堂堂主前来议事。”一小弟道:“是。”便离开聚义厅。
雷堂堂主张二超便第一个到了聚义厅,说道:“二当家,听说大小姐有信带回来?”
杨帆道:“是的,等其他两位堂主到齐啦,再一并宣布。”
不久,小弟来报:“二当家,刘堂主、王堂主还没有回山寨。”
杨帆道:“什么?还没回来?再去找找看。”
“是。”小弟道,过了不久,小弟再次来报,“二当家,两位堂主二十几天前离开山寨,至今未归。”杨帆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啦。
张二超道:“二当家,既然他们两个都不在,就直接跟我说吧。”
杨帆道:“张堂主,大小姐来信说,大当家有急事,需要我们派人下山去桂州帮忙。”
张二超道:“那还说啥,我现在就带兄弟们下山。”
杨帆道:“张堂主,刻不容缓,你带一百个机灵的兄弟,轻装简从,先赶赴桂州,我带领大队人马随后赶来。”
张二超道:“是。”
张二超离开后,杨帆踱来踱去,喃喃自语道:“他们不是回家了吗?早改回来了呀,不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这么要紧的关口却不在山寨内,唉,不等他们啦。”杨帆道:“来人。”
小弟道:“二当家,小的在。”
杨帆道:“把风堂、雨堂的副堂主叫过来。”小弟应声离去,不久,两位副堂主便到了聚义厅。杨帆道:“两位副堂主,你们堂主至今未归,如今,大小姐来信需要兄弟们前去帮忙,随后,我就会带领雷堂部分兄弟下山,守寨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啦。”
两位副堂主齐声道:“请二当家放心。”
杨帆点点头,点齐五百人马便下山去啦。张二超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了桂州城,他们化妆分批入城,联系到了城里的兄弟。杨帆晚了一步,赶到桂州城时,城门已关,不得已在城外树林扎营,等天亮之后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