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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耙耧系列(17)

樊梨花我高山学艺三年满

兵法武艺都学会

学会了知人知面能打仗

泥人泥马扯战鞍

使风能把雨来唤

撒把豆子能成仙

拉条凳子做匹马

拿根井绳当龙玩

单手能擒天上星

双手能把乾坤翻

……

小娥好像睡着了。戏老旺的唱似乎是在她的梦里;又好像没睡着,戏老旺的唱好像是在房前或是屋后,夜犹如一张黑毡子,把小娥紧紧包起来。她硬让自己睁开眼,啥儿也看不见,却听见戏老旺的唱随着吱呀的勾担声慢慢往溪里走去了。

天快亮了,挑早水的人已经起床下溪里。

从爷喉咙里叫出鼾声,滚雷一样从屋脊下压过来。她感到心里疼。听了十七年雷鼾,本已习惯了,如一夜听不见,还觉少了啥儿。可这会儿,她猛然就觉得,这鼾声把她的心都轧瘪了,挤出了血。三豹走了,爷睡得那么死。屋外的雨哩哩啦啦响了一通宵,声音极有节奏。她整整一夜心里烦乱,又虚又空,就如一间年久失修的破草屋,里边空空的,乱糟透了。十几年了,她都没有昨夜想事多。可她睁开眼睛时,却又觉得一夜啥儿也没想,只望了一夜空屋子,听了一夜爷的鼻鼾声。留在脑子里的,不是三豹,不是爷,却是城里收购站的那个小伙子。他让他帮着找个带娃儿的妞。照习惯,一麦罢,种上秋,就该进城了。村人的盐吃光了,灯油也差不多点尽了,刨下的草药也该去卖了。想到进城,想到那小伙子在等着她帮他找保姆,她心里缓缓流过一股热,就像一股温开水,从她冻了一夜的身上流过去。她翻了一下身,腿下有些粘。是血——女子们最贵重的血。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流一次。她流过了,流给了三豹。想到那血没有流给城里那小伙,她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个小伙子,就像把那小伙的啥儿弄丢了,找不回来,不会再有了。就像那血一生来就是为那个小伙滋生的,由少到多,终于成熟了,却被三豹决了堤。她奇怪自个儿会有这感觉。乱石盘的女子,只有把那血流给乱石盘,流给寨子沟,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流到沟外世界去。谁也没有为那血没流到沟外后悔过,即便后悔了,稍微一想也就想开了。轮到她,竟觉得该流给沟外城里那个小伙子。真不该!这是压根儿不成的,可她还要这样想。那后悔就像一条绳一样缠着她,束着她的心,她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三豹在她身上时的情景,想着昨夜若是城里那小伙,会是啥儿景况。再有不多日子,她就要嫁了,就要夜夜和三豹一张床,要侍候三豹一辈子。想到三豹那像兽一样的模样时,她心里一阵冷。刚刚心里的那股温热一丝也没了。天地都不怨,她想,这是爷一手捏就的,左右手一碰,就把她和三豹碰到一块了。“呼隆隆……”爷的鼾声突然大了一下,这鼾声使她冷丁生出一个念头来:用被子把爷的头捂着,那声音就没了。这念头是一闪而过的,可心里发了抖。

“吱——吱——吱——”传来重压下的勾担声。

老师傅面对高山卜一卦

把卦里含义给我传

说杨凡不是我真夫

真夫本是白袍小将薛丁山

……

戏老旺又到溪里挑了一担水。

该起床给爷熬药了,最后几剂。小娥木木的,点上灯,屋里立马一片黄亮。坐起来,看见窗下放了一把劈柴斧,她心里无来由地一哆嗦,受了惊吓样,像谁要用那斧砍她一下子。去年给爷熬鸡汤,她用那斧剁下十几个小鸡头。眼下看见那斧,她把事情想到了爷的脖子上。这想法太可怕,吓得她自己坐了半晌没有回过神。她想,如果不是爷,姑就不会被吊在树上羞,不会一气喝下六粒刺青梅,说不定姑真的和那画像匠人出沟了,表哥们也都跟了去,就此一辈子离开寨子沟。那多好!不是爷,三芬、七妞、萍玲、草妮,说不定都已嫁到沟外世界里。不是爷,她也不会刚十七就让三豹占了身子去,奶奶也不会连个全尸也没有。她想到爷七十五了,身子还那么结实……她心里有些苦,爷活着,她就得每天起早给他熬一碗补药汤……

她穿上衣裳,端着油灯出屋了。

院子里汪着雨水,一片清亮。风凛凛的,用手捂着灯头儿,走进灶房。生上火,她往药锅里添了一碗半水,把锅台里边的一大包药倒进了砂锅里。当又去窗台上拿那小包时,她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

那小药包里是八粒刺青梅。姑喝了六粒,死得那么惨。爷一日配药熬一粒,七十五了,依旧那么壮。她这次一气买了五十粒,还有八粒。她盯着那包刺青梅,心里不知想了啥儿,像塑了一样,直到拿过那纸包,打开看着,还是一副木呆样,脸上僵硬着一层白色,在油灯光里,呈出淡淡黄亮。纸包在她手里抖起来,发出嗞嗞哗哗的声音,就像她手里不是端了八粒刺青梅,而是一片黑森森的树林子,阴郁、昏暗、可怖,逼得她身子也跟着发颤,脑子里旋风一般,旋过了奶奶、姑、皇后四婶、宰相六伯、三豹、翠萍、七妞、收购站的小伙子……到末了,爷在她脑里就不肯离去了。脸上那层黄白色,延到了她眼里。她的眼渐渐模糊了,昏花了,手里的刺青梅也看不清了。火上的药锅,开始蒸腾出热气来,像薄薄的稀雾,湿腻腻的弥在她眼里。

戏老旺从溪里又挑回了一担水。

为见白袍小将薛丁山

樊梨花到江城来守关

岁首岁末整一年

军帐之下心如煎

忽然间丫环来禀报

自称是天下无敌的薛丁山

大老爷门外打败仗

大少爷挨了人家鞭

樊梨花听了咯咯笑

吩咐侍从备马鞍

说刀劈杨凡你们亲眼见

看今天我一刀杀了薛丁山

戏老旺老远了,那嘶哑有韵的唱腔在小娥的灶房中萦萦转着。到末了,她咬咬嘴唇,手一歪斜,那八粒刺青梅全都滑进了药锅……

朝廷三爷死了。

吃了几口饭,说头晕,烧心,又躺在床上睡下,就再也没起来。

小娥上山采木耳了。雨过天晴,松树林像竖起的红头发,温馨的松油香,在寨子沟里清新地流来流去。沟壁上闪着朝日的光亮,狭窄的沟显得宽大起来,顺沟望去,寨子沟如一条碧绿的大清河。几丝白云倒挂在绝崖的枝条上,飘飘悠悠,丝线一般。远处的杂木林,在晴朗的天气里仿佛是一片晃动的乌云。沟底的溪水,叮咚得格外清脆。寨子沟的石面坡,突出的石鳞上,在千年风雨中,开出了零零碎碎的白石花,像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浅凹的地场,渗出湿殷殷的泉水,长成一条条青苔带。凸鳞凹渠,青白相间,在寨子沟向外一看,像一排挂着的白蓝长围巾。空气腥鲜潮润。小娥一到寨子沟,就长长吸了一口气,一股轻松传遍了她全身。从山上倒进沟的栗木、松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树杆,粗粗细细,交错着堆起来,像倒了屋的空木架。干了的木耳,在雨水中膨胀起来,黑丁丁的,招风耳般站在树干上。初生的,一夜间,如黑扣一般,缀满了沟。这时是采木耳的好季节。小娥手提篮子,采几片,时不时要往沟里望一阵,直到半晌时,一个竹篮还没采满。末了,日将正顶,沟口终于有人嘶着嗓子叫:

“小娥——不得了啦——快吧……你爷断气啦……”

她猛地一怔。不知是为了爷死才一怔,还是为了村人知道爷死才一怔,仅仅就一怔也就平和了。可她出沟时,还是疯样跑,见了来人忙不迭儿问:“你唤啥儿?!”

答说宰相六伯去给朝廷三爷商量沟里事,入门一叫不应,手一摸,三爷身上已冷了。见床边吐了一堆肉食饭菜,酒气扑满屋子,才知道三爷是喝过量,酒火攻心,不知啥儿时死在了床上。

朝廷三爷就这么死了。

寨子沟像是倒了一根顶天柱,立马,满沟老少都往乱石盘村拥。屋前空地上,惊惊慌慌站着一片人,说着三爷,说着酒;说三爷死了,沟里没了主,日后寨子沟的日月不知该咋过。男人们被宰相六伯指点着,慌慌张张架灵铺,女人们被皇后四婶召唤着,一针一针缝寿衣。年轻媳妇和姑娘娃儿们,一堆一堆,归林鸟似的嘁嘁喳喳。

“酒攻心……是酒三分毒。”

“日后俺男人打死我,我也不让他喝酒。”

“小娥呢?”

“采木耳了。”

“可怜的,往后一人咋过哩?”

“立马和三豹成亲嘛,十七了,能生能养啦。”

“三爷一死,朝里没主,沟里该乱了。”

“六伯满肚子主意,又识文断字,说不定不用像三爷那样威风就治了女娃们。”……

小娥回到家,朝廷三爷已被抬出来安放在正堂灵铺上,穿了一套从箱里翻出来的新衣,黑绸布,闪着亮;一块白布盖了脸,直挺挺的,如一截老树一样。她一唤爷不应,就跪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声音凄凄切切,悲哀得抬不起头。直到这当儿,满沟人才都想起来,朝廷三爷死了大半晌,灵前还没有哭声哩。小娥一哭,女人们才觉得,人活在世上好可怜,连朝廷三爷这样的沟主说死就死了,何况别的人,于是,伤了情,也跟着掉了泪,有人也就跟着哭起来,一时间,灵前跪了一片,呜呜的哭声,掺和着溪里流水,林涛样响动了,很热闹。

一切后事都是宰相六伯安排的。

朝廷三爷死了,六伯就是朝廷六伯了。停尸三天后,六伯从沟外请来两班响器,吹吹打打,满沟凄情,满沟乐声。笙声、箫声悠悠扬扬,时喜时哀,一阵如阴天乌云,乐声闷闷地压着人们;一阵如流水轻轻从人们心中淌过去,把那沉闷带走了;又一阵,如风风雨雨,叫人觉得心急心烦,好像有场灾难在等着大伙儿;又有一阵,乐声慢下来,如丝丝细风,撩得人心中痒痒。寨子沟有史以来还没有这般热闹过,连沟里深处,十年不下山的人,都专程赶来了,一来为三爷磕头做祭,二来也看看三爷死后的排场热闹。葬费的开支,六伯说他一人全包了。三爷是辉辉煌煌一辈子,死后自然也要辉辉煌煌的。六十过世为喜丧,一切都是按喜庆筹划谋略的。按照他的指派,寨子沟的人,凡娶媳妇立下门户的,或男或女,一家出一个孝子,去他家领到一块孝布,在三爷身边守灵一夜。到了来日一早,日未露红,东天才显一片清光,送葬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开出了乱石盘。

最前面三爷的远房侄儿抱着三爷的像,后边一对孝子,各端六碗、六神油炸供品,一只半熟童鸡,卧在一个白盘里,一块半熟的猪头肉,横在一个白碗里,绑了葱的红筷子,插在肉中间。再后,是三爷同姓的低辈近孝们,各人手持一根缠了白纸条的柳木哀杖。接下,是一口黑漆的柏木棺材,四寸半厚,十二人对抬,个个压得咬牙。另有一帮杠人,散在周围,不时来和这十二人对换。棺材后是对吹的两班响器。响器后是按门户对出的孝子们,各提一个纸扎的童男玉女,或金马银马,或金山银斗,花花绿绿,拉开长长一串,再后是看热闹的闲人们,一队一团。送葬队伍的阵势,犹如一条没头没尾的龙。三天一过,三爷魂入天堂,为之大喜。两班响器先吹了一曲《送终调》,就都开始吹喜喜乐乐的《入天堂》《江河流》《三月风》《百鸟朝凤》《万雀归巢》,一曲一曲,如江河开堤,溪水跌崖。宏大的,滚滚来,哗哗去;细微的,响声泠泠,叮叮咚咚。整个寨子沟,都是民乐声。时而炸起的两响炮,“咚!叭!”一高一低,一脆一闷,在乐声中,像一台大戏中点缀的重锤鼓。

戏老旺好久没有听过音乐了,他满脸光彩,静静听着,手里挎个大的柳条篮,篮里装满了白纸钱,不时地抓一把扬到天上去。那纸钱飞上去,旋下来,打着转儿落到送葬的人身上。望着那些钱,戏老旺听一会儿箫笙,自己忍不住就哼句什么,到末了,他就索性不停地唱下去。乐声太大,没人听得清他唱了什么词,好像他是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一段儿的那么几句。他用力把声音抬高些,有人听见唱词是:

人在梦里梦在人中

死在活里活在死中

哭在笑里笑在哭中

升天堂实是入地狱

入地狱实是升天堂

迷迷迷你迷我不迷

谜谜谜看我来破谜

……

宰相六伯走在最前边,步子很慢,脸上很平静。为张罗后事他已经几夜没合眼,可眼里依然闪着亮光,很有神儿。好像是因为队伍太长,好像是为了让响器多吹一曲,他正走一会儿,又倒过身子,踮脚察看一下这少有的壮观场面,退走一会儿,压着前边想赶路的孝子。他像一队人马的总主事,统领着孝子们,干什么都极有节奏,一点不乱,显出了和朝廷三爷一样的气势和威武。

小娥走在棺材后,在女孝的最前边。她身着重孝,一套白袍。整个孝队,像飘在山沟的一带白云,又像缓缓爬山的一群白羊。小娥就如头羊一样,先还哭着,后来人人都在听乐声,她也就止了哭声,和人们一道听那对吹的响器。

三爷的坟在葫芦沟垴上。那是一块风水宝地,坐南向北,避风朝阳,前有河,后有山,左有日出,右有林地。说是三爷埋在这里,能保寨子沟人平安度日,天旱有水浇,天涝有沟排,风来了,有山挡,雨来了,有林避。一切葬式都按着习俗。墓用石砌了。三爷入土时,孝子全都不言不动,盖完黄土,把灵杖插在坟前,纸扎全都烧了,最后两班响器同吹了一曲《大丰收》,孝子们都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并向乐班、土工致了谢礼,才算完了一切。

该走了,人都一动不动。三爷去了,沟里不能没有朝廷爷,于是人们都眼望着宰相六伯。

六伯很和善地瞟一眼大伙儿,站在坟头上,终于亮开嗓子说话了。他说:

“三爷为寨子沟操劳一辈子!因为有了三爷,才有了咱寨子沟这几百口子人,男男女女,才都安心在这沟里过光景。今儿三爷走了,我们日子不能不过!俗话说朝上不能一日无主,寨子沟也不能一日无头。沟外世界上,镇有镇长,县有县长,村有村长,承包组还有小组长。我们寨子沟,不是镇,也不是村,归乡管,乡长不知道寨子沟有个乱石盘;归村管,村委会没有一人进过寨子沟,连寨子沟多少口人都还闹不清。我们不能按沟外的规矩选镇长、村长啥儿的,可不能不选个像朝廷三爷那样的人来主沟里事。念及我年岁较大,大伙儿又都叫我宰相六伯,我今儿组织各户人家,在乱石盘里开个会,议议这事儿。”

“有啥儿议,就你主事嘛!”六伯话一落音,皇后四婶好像怕烦一样,在人群中高声叫了句。接下,人们就都说开了。

“别议了,六伯你主事。”六伯从坟头走下来,“我哪行。”

“你行,议了也是你。”

“是我也得议一议。”

“啥儿时议?”

“回去听枪声——还是三爷的老线枪。”

终于,孝子队伍跟在响器后,听着那轻松的乐调,下山了,回村了,解散了,像一片白云被风吹开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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