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正在做一场噩梦。
达比萨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只觉得像是漂浮在一片大海中。
数不清的海鸟鸣叫着飞翔而过,他身不由己的随着滔滔浪花随波逐流。
这种感觉很舒缓,很惬意。
但是之前那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剧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平了,浪静了,达比萨醒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达比萨回归了现实,本以为还是身在春意楼包间。
不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残垣断壁,满目狼藉。
造型精美别致的春意楼整个破碎了,桌子、椅子、屏风,连同那几个佣兵还有翠花……都碎成一块一块的,切口很平滑很整齐,就像是镜子破碎的裂口,内脏和残肢散落一地,无边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哇”的一声,达比萨狂吐起来,体内的秽物混合着胆汁一齐被吐了出来。
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茫然四顾。
这是哪里?我做了什么?
满地的血水像是片红色的海洋,达比萨绝望的坐在血海中一动不动。
周围响起一片脚步声,被异变吸引的人群围了过来,看着达比萨的目光中满是惧意,似乎在他们的眼中此时的达比萨就像个上古邪神。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身高八尺的巨汉不知何时来到了人群中。
强大的压迫感让众人纷纷闪避,其中有见多识广者看见来人,急忙躬身行礼。
“见过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您好!”
“……”
原来这巨汉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泰坦神殿的主教大人阿布扎比!刚异变发生的时候他正在神殿内潜修,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他突然心血来潮,生出感应,大喜之下顾不得整理衣着,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此地。
看着眼前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尸体,那么的齐整平滑,就像是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作为整个大陆最接近主神的十二主教之一,阿布扎比虽然不会运用规则之力,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么一丝的空间之力。
他衣衫不整的呆立在达比萨对面,狂热的眼睛里没有其他人。
两个人各怀心事四目相对。
良久之后,主教阿布扎比对着达比萨招了招手。
像是农妇逗鸡雏,又像是老爷唤孙子。
总之这说不出来的慈祥让达比萨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走到了主教阿布扎比面前。
然后扯着干哑的嗓子问道:“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了?”
主教阿布扎比怜爱地摸了摸达比萨的头,然后温柔的说道:“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也是身不由己,这不怪你。”
达比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
主教阿布扎比兴奋地接着说道:“快随我去泰坦神殿,真是泰坦神保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盼得空间神神子现世!”
空间神神子?达比萨一脸狐疑……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望着满地尸体,担忧地问道:“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我该怎么向我爹娘交待啊!”
主教阿布扎比闻言皱了皱眉,然后豪气说道:“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你这个空间神神子来的重要,这出惨剧不是你主观意识上造成的,换句话说,你也是无辜的……谁要是敢找你麻烦,你让他们来跟我说!”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再说了,你父亲是泰坦神国首富,让他给受害者多出点安家费吧。这也是无奈之举,权当多做点补偿了。”
说完,主教阿布扎比提起达比萨就开跑,在其他人找到达比萨之前,将他带回神殿,丢进了泰坦神殿里。
这一丢就是好几年。
“啪叽”一声,达比萨收住了回忆,晃晃脑袋醒了醒神,扭头一看,阿布扎比主教大人正缓缓踱步而来。脚下沉沉,行走如一座山在移动,气势逼人。
“主……主教大人。”
“你这几日待得如何了?思想是否更加通透?”阿布扎比平静地问道。
达比萨哪里只这几日在泰坦神殿里面静思,他是这几年都在静思,思考着如何逃出去……
“主教大人,我都几年没见我父亲了,甚是想他!”达比萨亮起萌萌大眼,装起天真。
“你不用挂念他了,他早已和我作了约定,要留你在此,你作为已经觉醒的空间身子,现在也是非常时期,你不能到处乱跑,就待在泰坦神殿最为安全。”巨汗阿布扎比说完,仰天长笑,仿佛得了什么便宜。“当然,待在泰坦神殿的时间,我一直在亲自开导你,帮你引出神子的力量。”
“不行,我家都这么有钱了,我为什么还要修炼!”
达比萨不从,跑向神殿大门。神殿两扇硕大无比的石门关得严严实实,他那小肌肉哪里顶用,想推门却力有未逮。
达比萨两个拳头交替砸着石门,石门纹丝不动,神殿高高的窗户上射下两柱晨光,打在达比萨的身上,此刻,达比萨就如舞台剧的悲情人物一般,双膝跪地,双手捶地,悲恸欲绝。
阿布扎比微微一笑,走进达比萨:“来,鉴于你这几天没有好好反思,今天就加倍修炼。”
阿布扎比那力比山河的一双胳膊,又一次,抓起达比萨的脚,慢慢拖进泰坦神殿深处……
无聊,痛苦。
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花天酒地,达比萨的修炼生涯一点也不快乐。
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达比萨被迫跟着主教大人学习魔法,主教阿布扎比并没有因为他是空间身子就拘泥于空间魔法,而是尝试了各色魔法,希望能够尽快拔高达比萨的能力。
“果然还是空间魔法天赋最高!”阿布扎比认可地点点头。
这达比萨对于其他魔法毫无头绪,修炼极其缓慢,唯有这空间魔法,学起来那是得心应手,运用起来飘逸灵动。
正赞叹间,达比萨就将眼前一块巨石,用空间魔法切割成了数块。
如同有一把透明的刀片,锋利无痕,斩切无声。巨石的切面如同深渊般,被紫黑色的空间元素填充。
“光是以空间之力破坏,可不算厉害,再试试空间修复。”阿布扎比激励道。
达比萨闻言,再次出手,双手调运,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如同泥潭一般缓缓流动。巨石切块仿佛活了一般,自己聚在一起,空间断面牢牢接合,凑成了一块完整的巨石。
“完成了!”达比萨握拳庆幸道。
“不,有瑕疵!”阿布扎比微怒,指着巨石,达比萨看过去,那巨石还有一角,石块拼反了,漏出一截紫黑色的空间断面。
“今天拼好了再吃饭。”阿布扎比留下一言,便闪身离开了。
达比萨虽低着头,看起来沮丧,但当那阿布扎比一离开,他抬起来的脸上,已经多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傻老头,你以为我就只有空间魔法牛B?我只是想学你这招空间传送,从这里出去罢了!”
达比萨窃喜道,长年累月,如今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可以跑路了。
“你说什么!”阿布扎比的声音传来,“我还没走呢!”
达比萨大惊,主教大人竟然在潜水中,还暗中观察,也太秀了吧!
“先跑了,哥儿们还在西桥等我呢!”达比萨运气空间魔法,一个瞬移,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一飞,没有目的地。
阿布扎比刚刚从神殿里现身,达比萨已经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圈紫黑色的云雾,环绕着散去。
“跑,你怕是跑不过我!”阿布扎比冷哼一声,傻乎乎地朝着城外的西桥而去。
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朝着不同的方向瞬移。
达比萨瞬间移动过于慌张,一时之间没有弄懂瞬移去了哪里,他抬头望望,这金碧辉煌,气魄十足的建筑,不正是自己家吗?
两个仆人从他面前走过,手里正端着盛着温热洗脸水的木盆。
达比萨赶紧往身后花园草丛里一藏,等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漏出一个头:“老爹你可享受了,害苦我了啊!既然回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拿点零钱花花,嘻嘻。”
达比萨一个瞬间移动,这次瞄准了目标地点,才能准确移动过来,他此刻正躺在金币的海洋里,浑身充满着金钱的铜臭,但是他十分满意,一脸富足的表情。
达比萨在金币里仰泳、蝶泳、自由泳,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自己家的金库,平日里,自己只能面对金库外无比厚重的大锁束手无策,此刻大把大把的钱币竟唾手可得,内心狂喜。
他运用空间之力,随手张开一个空间包袱,这金币就像打谷子一样,颗颗粒粒,叮叮作响,直往他的空间包袱里面钻。
“好了,老爹,我就装一半,留你点儿,你就不要再派人来追我了可好?”达比萨自言自语,装好了金币之后,不多停留,瞬移魔法再开,朝着东方而去。
外面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刻,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清香,晨露挂在草叶檐儿上,在阳光下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