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挥，莫青衫手里最后一把剑，嗡嗡作响，随即崩解，化成一堆铁屑。
莫青衫的手里只剩下斑斑锈迹，仿佛从没有握过剑一般。
在场的人尽皆哗然，莫青衫这用一把剑坏一把剑的特殊体质，是闻所未闻的。
“好了，你这一挥一把剑就没了，不要把我们光明分殿挥穷了。”龙焉长老劝道，同时抱紧了自己手里的宝剑。
“那我今天就练到这里。”
莫青衫告别龙焉长老，练武场的看客们也各自散去。
此时莫青衫的兜里，叮铃哐啷，赌完擂台赛与龙焉长老分赃之后，百余枚金币到账，踏踏实实。
他首先来到了光明分殿为母亲安排的住所，这些天来，莫青衫一直勤加练习，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母亲，心感愧疚。
“娘亲！”
莫青衫一声轻唤，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母亲正对着一烛台，挑针缝补，专心致志，心无二用。
为了不打扰母亲，莫青衫找来屋里的笤帚，默默地打扫起小屋，母子俩心有灵犀般的沉迷在劳动的快乐中，直到母亲穿完最后一根针线，拿起手里的衣服察看，这才看见莫青衫刚刚放下笤帚。
“青衫，你啥时候来的，怎么还干起活儿来了？”母亲段容放下了手里的衣物。
“孩儿数日没来看望你了，刚来时见你手上正忙，便先干了些家务活等着。”这点家务活对于现在中极战士体格的青衫来说，已是不费半点功夫。
“孩儿啊，过来给娘看看。”
莫青衫凑上前去，单膝跪下。母亲那双柔软的手拂过他的发丝，欣慰的目光对上青衫炙热的眼神，母亲微微一笑道：“青衫你长大了，进了光明分殿就要以修炼重要，不用常来看我，我在这儿有长老的照顾，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娘亲，你就只剩我和丁兰兄妹俩了，不经常来看看怎么行？”
莫青衫刚说完，母亲脸上喜悦的神色被冲淡，眼里黯淡无光。莫青衫知道母亲可能想到了父亲，虽说这几年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已经度过了九个年头，但母亲对父亲的思念似乎从未断过。
“娘亲，我给你带了些金币来。”莫青衫赶紧转移话题，将兜里的金币半数放在了桌上。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金币啊，莫青衫和母亲生活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过金币。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一年下来连金币的影子都见不到，稍微富裕点的家庭一年的收入才能有十几金币。
“青衫，怎么这么多钱？”母亲一时不敢接受。
“娘亲，你就放心用吧，孩儿在这光明分殿里赚来的钱自然是干干净净的。”
莫青衫将金币整理好，再跟母亲家长里短的唠上两嗑，才总算是让母亲恢复了神采。
“娘亲，我打算去市集挑一把称手的武器，下次再来看望你。”
莫青衫道别了母亲，回到自己的住舍，换了一身印有光明教会印记的中级战士铠甲，毕竟要去选武器，彰显出自己的身份，卖家便不敢敲他棒棒。
呵，这一身铠甲穿上，还真有股自然而然的威严，走起路来，莫青衫都更加精神了。
莫青衫在洛城生活九年，对洛城所有市集的分布还是有所了解，洛城本是个不大的城，商业也并不繁华，想要的商品未必就能买到。
要说剑的话，听说城南的万剑铺不错。
万剑铺只是城南武器商行的一间小小的铺子，城南武器商行有矮矮的一层，没有统一的商铺，只有零零散散的武器商家。
莫青衫来到那城南，这武器商行里的人非常多，且多为佣兵，佣兵每去一个地方都会习惯性地去当地地摊上淘一下宝，因为这种非互联网的时代，很多的宝贝被埋没在破铜烂铁中。
商行里，个个武器铺前都字旗高挂，牌面小的就自己吆喝，牌面大的就请人来表演。莫青衫刚一进去，眼睛就被各种金属武器晃得睁不开眼，慢慢习惯之后，这才找到最里面的一间万剑铺，这万剑铺门两面墙上各挂着三排剑，可说是什么类型都有。
莫青衫来之前仔细想过，自己挥剑即损，若是去店里试剑，那肯定是要赔的啊。
“来看剑啦，一等一的宝剑，一剑破万物，一剑斩无双了喂！”万剑铺里一个瘦瘦高高的老板正费尽力气的喊道。
莫青衫心生一计，今天就坑你了，看你这万剑铺铺面挺大，地上铺的也是比较贵的磨花岩，坑这一回也不打紧。
“老板！”莫青衫大步踱进店门，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瞬间被莫青衫的中级战士铠甲和胸章所吸引。
“这位客人，要什么武器请里面挑，里面的导购小妹保证你满意。”老板右手叠左手，一副求财的模样。
“哦？是小妹让我满意还是武器让我满意？”莫青衫右眉一抬。
“武器，武器，小的说话不严谨，战士大人你请随便挑。”老板单手一引，将青衫引入店内。
“我就不要什么导购小妹了，老板你自己帮我拿一件好宝剑来。”
“我们这儿好宝剑多的是，你看这把……这把……”老板在墙上一个一个的指，莫青衫晃一眼过去，微微摇头，这几日的破剑经历，也让他有了些辨别剑的能力，有的剑毫无生气，拿在手里也是一扫即碎，就像这位老板架子上的武器一样。
莫青衫不看那些武器，对着老板单指一勾，老板凑上前来。
“你也知道我们中级战士整日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敌人，只会比我们强，不会比我们弱，我看你这店，也是咱洛城的老字号了，若是拿不出一把中级战士称手的剑，是不是说不过去？”莫青衫言语之间，已经开始为老板挖坑。
“你说的自然是，客人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给我拿一把劈在我这中级战士铠甲上也不会碎的剑。”莫青衫一字一句地大声念出来，让店里的顾客都听见了，甚至店外的客人也驻足观望。
“这好说啊！”老板觉得这条件简直也太好达成了，他的剑卖给过很多中级战士，他们拿来互相比试也并无异样，厉害一点的剑甚至能直接破掉中级战士的铠甲。
“就这把，你试试？”老板随手从墙上摸下来一把剑。
莫青衫看向那剑，三尺剑身，双面剑刃光滑如洗，接过来后，感觉毫无重量感。
“这剑，不行。”莫青衫摇了摇头。
“行不行，试试便知。”老板瞪眉，这剑还没试就说不行，怕这莫青衫是个找茬的。
“那行，你把我这中级战士铠甲服穿上。”莫青衫利索地脱下了中级战士铠甲，往老板身上一套，那老板毕竟瘦高，滋溜一声就穿好了。
“我就劈一剑，这剑若是没碎，我便买了它，可这剑要是碰上我的铠甲就碎了，那我就要不得。”莫青衫单手握剑，招呼店内顾客一起来见证，“大家也来看看，老板说他给我的剑碰上中级战士铠甲也不会碎。”
老板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一下，这三尺剑价格也就半百银币，要劈开这中级战士铠甲，断是不可能，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若说劈上这铠甲便碎，这剑也没到那么廉价的地步。
“好，你来！”老板扎下马步，侧身漏出铠甲护肩供莫青衫劈砍。
话音刚落，莫青衫的手腕腾转，剑气纵横，三尺剑身游回正位，随后一个劈砍，看似毫无力道，实则势如龙卷。
“噼咔”一声，万物俱静，时间缓慢，三尺剑身弹回空中，颤抖轻鸣，随即蜘蛛网般的裂纹自内而外，整把剑瞬间蹦碎。
老板看傻了，顾客们也有些诧异，开始斟酌自己手里的剑是否还有强度。
“怎……怎么会这样，你……你再试试这把！”老板从墙最上面取下一把。
莫青衫没有看剑，刚接过来便直接劈出去，老板的肩头微震，同时，新剑再次崩解。
“这把！”老板又从柜台里拿出一把。
“砰”，剑身碎裂。
“夫人，去把林老板的那把剑拿出来。”老板将自己夫人从后房拿来的一把剑递给莫青衫，此时他已经是满脸虚汗。
“砰”，那剑虽是没碎，但已经裂成七七八八的，离分尸不远了。
老板一看，双手抹了抹额头那止不住的虚汗，脱下莫青衫的铠甲道：“小子，我看是你这铠甲有问题。”
万剑铺的门口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顾客，老板的剑一把接一把的破碎，让万剑铺的名声大损。
“那你再拿一把好剑来。”
应莫青衫的要求，老板又拿来一把上等剑，莫青衫接过来，剑身华丽，剑柄有着七彩刻印，内含着一定的魔力。
莫青衫还是微微摇头，一剑劈向身旁的顾客，那顾客正好是个佣兵，左手手腕上正有一方腕盾，见莫青衫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剑，下意识持盾去挡。剑锋如雨，佣兵感受到一丝冲击，后退一小步，但这剑势挡了下来。
那剑不出意外，在莫青衫的手里又分崩离析了。
“多有得罪，老板要借你盾一用，我便只得如此。”莫青衫与那佣兵拱手相拜，互相谅解。随后看向老板，威严施压，“你可看好了，是我的铠甲有问题，还是你的剑有问题？”
“万剑铺的老板，竟拿不出一剑能劈甲不碎的剑，真是欺骗我们客人的诚心啊！”莫青衫提高嗓子喊道，这万剑铺内外已经是怨声四起，要老板拿出像样的武器。
万剑铺老板的心已经随着刚才那把华丽七彩剑的碎裂而碎裂了，莫青衫试剑，一连十来把，把把碎成渣，其中不乏一些珍品。
老板的夫人递来毛巾，老板这才把满头大汗擦干净，精神恍惚，难以平静，为了赶走莫青衫这瘟神，只好祭出最后的压箱宝贝。
莫青衫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板从柜台深处拿出一个盒子，这盒子幽黑一片，盒身虽平平无奇，但里面的剑似乎有所跃动。
莫青衫揭开盒子，拿出剑来，这剑极细，剑身如蛟龙，虽一抹直刃却又能灵活飘绕，剑柄一朵黑莲花刻印，大气又不失精细，不论做工和强度，都是一把好剑。
“这剑一般。”莫青衫勉强地摇了摇头，几下劈砍，那剑身竟也能承受得住他的剑气灌输。
“老板，这剑我买下了。”莫青衫没问价钱，随手抛给老板几个金币。
老板像送瘟神一样，也不点手里的钱，只希望莫青衫早点离开。
“老板，再问一个问题，你这里的剑最好也就这把黑莲花剑了，相信整个城南商行也没有能比你这剑更好的了。我若是要寻些更好的剑，去哪里寻得？”
“拍……拍卖行。”
“可否告知详情？”莫青衫一听有些盼头，便追问下去。
“一周后，拍卖行似有一批新货要拍卖，其中的东西质量参差不齐，运气好的，便可以淘到些好宝贝。不过据说这一次的拍卖会，有些边境战场的遗物，十分神秘。”
“有趣。”莫青衫扬起嘴角，有了下一个目标，掂了掂手里的细剑，不太喜欢这种轻飘飘的质感，但好歹也是一把能够承受剑气的剑，现在留着用方便，等以后找到更合适的，便可以留给妹妹丁兰。
万剑铺的客人们终于慢慢散去，莫青衫一个箭步，已经先所有人一步离开了商会，半晌，万剑铺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叹今天的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