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晓股份狂跌不止,新人和实习生纷纷跳槽,苏暮哲奈何他们去,不能同甘苦共患难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筱雅的病刚好,他忙的焦头烂额又不想让她担心,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超负荷的时候,他手拄着头蹙眉翻着手头上的文件,只听办公室的实木雕花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那可是他精心挑的,平时都要命人擦三遍,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么不识好歹!
苏暮哲慢悠悠的抬起头,看清是谁后立马露出了三分鄙夷。他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弟弟。
他今天一身皮衣皮裤,戴了副墨镜,大冬天这副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神经病。他的身边还依偎着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那嘴唇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吸血回来的呢。苏暮哲没心思和他周旋,“有什么事?”这声音真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冻煞了人。
窗外松树上尘封了的绿被一片晶莹覆盖,几只麻雀落在雪地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苏暮哲看了看他,脑袋嗡嗡作响。
苏少哲一脸的痞笑,大步走过来窜到楠木办公桌上坐下来,他一手把烟扔进嘴里,一手环抱着身边的女人,那女人身姿柔软跟着他的指引旋转,最后靠在他的怀里自觉的掏出打火机。苏少哲满意的在她脸上轻啄一口,一双迷死人的眼睛轻眨着,“乖。”
女人娇嗔着,大眼睛似柔似冽的给他使眼色,苏少哲这才注意到苏暮哲的存在。他半转着身子,“呦,忘了这是你的地盘。”
苏暮哲不看他,依旧翻着手里的文件,问:“不然呢?不是我的,还会是你的吗?”
“现在不是,以后可就说不准了。”他底气十足,平日里的痞子样一扫而净,少有的露出了沉稳与内敛,苏暮哲愣了数秒,他不怕他跟他争,他怕苏少哲变得更强大,更无耻,更狡诈。
苏暮哲整理好情绪淡淡的问:“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妖冶的男子立在原地凝视他数秒,“哥。”
苏暮哲猛然抬头一副不可置信。
苏少哲一脸的忧伤瞬时变幻成好戏上演,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他揽着身边的美人:“单宁,你看见了他刚才那副样子了吗?”他做完戏正襟而立缓缓的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还当你是哥吧,我早都没你这个哥了,别说我无情无义,这是你教我的,商场如战场,无论对谁都必须残忍决绝不留后患!”
苏暮哲青筋突起,厉声喝止:“你够了!我教你什么了?我就应该放纵你玩弄女人,玩弄权财,最后把整个苏氏搞的倾家荡产吗?”
“玩弄?”苏少哲颓废的问。“你知道为什么爸宁愿我这个败家子接手也不把苏氏给你吗?”他问的认真,少了刚才的鲁莽。
苏暮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今天要是来跟我吵的话请到此为止吧,我记在兄弟一场不跟你计较。”
“兄弟一场?说的好啊,你别忘了你说过什么!我早晚要把属于我的抢回来!”苏少哲的眼睛里燃着火似的,只差涌出一只火球把苏暮哲吞噬。
他们兄弟俩有许多地方相似到仿佛同一个人,就例如脾气,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苏少哲紧攥着拳头咬紧牙:“我来,是提醒你……别忘了你还招惹过方筱北,除非你杀人灭口,不然方筱雅早晚会知道!”
苏少哲看到大哥仓皇的样子狡黠的笑了笑,“单宁!我们走!”
苏暮哲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你做到完美苏柳还是不愿意让你做接班人,只因为你太重情重义了,早晚会死在感情义气上。
你教我果断狠辣,可你自己却没做到。
苏少哲站在暮晓广场上审视着这片忙碌光鲜的世界,错愕的眸子渐渐释放出一抹阳光,他低下头对怀里的女人说:“于陌寒会兑现承诺的,你放心。”
没料到一直未开口的女人懒洋洋的说:“我放什么心,你们男人爱争来争去我又不喜欢这些。我只要你快乐就好!”她的声音沙哑沧桑,与她的音容笑貌毫不相符。
苏少哲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抱着她呆呆的看着远方,他并不知道怀里的人簌簌落泪,那泪珠儿把鲜红的唇染得愈来愈花。他也不知道他最爱的单宁在想什么,其实她什么都不需要,她只期望少哲远离纷争,可偏偏他放不下那些金钱利益。
就在他们苏家上下不得安宁的时候,远在大洋那端的斐济群岛上有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子。她一身波西米亚长裙,高调的马尾露出白净的脖子。她眉眼清秀,长长的眼睫毛好似蝴蝶的翅。她脸颊边夸张的耳环叮当作响,把面容显的愈发的干净。她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当啷啷的声音,清脆且悠长。她脚下的木屐夹脚凉鞋发出踢踏踢踏的韵律,她像是从岁月里打捞上来的百合花,洋溢着说不清的青春活力,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都变成了彩色,她的笑声婉转动听,震到人的心里去。整个楠迪国际机场上的人都将目光投到这个女孩子的身上,这个华人女孩真是当得起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女孩安安静静的等着候机大厅里的安检通知,她玩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不知道那个笨蛋阿哲想不想自己。她只要想到阿哲看到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她最爱的阿哲像个孩子。她还记得自己走的那天阿哲撇着嘴一脸的委屈。
“方小姐,时间到了。”身边跟着的人小心叮嘱。
方筱北站起来一蹦一跳向前走,终究没忍住的问:“他派你来前都交代什么了?”
接她回去的人轻咳一声,低头瞥了眼满脸喜悦的方小姐,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五小姐,你忘了,苏先生虽然吩咐我替他办事,可我孟言说到底还是于陌寒的人。”那声音冷的,仿佛于陌寒那个大冰窖就在眼前。言外之意就是苏暮哲什么都没交代。
方筱北听了欢欣鼓舞的表情终于沉了下来,她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孟言是跟着于陌寒见过大世面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一清二楚,他俯下身听到本来高高兴兴的方筱北揪着裙子怨道:“他不接我电话,答应亲自来接我也没有来,他明摆着不爱我了。”似乎断断续续还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
趁着等航班的空闲孟言转到了机场一块僻静的地方,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给大BOSS,于陌寒的指示很明确,把人看好了,回国之前不能透漏有关苏暮哲结婚消息的只言片语,人到了立马拦截到于家!
挂了电话孟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方筱北这个蠢丫头不是一般的单纯,就光是他来这几天他就见识到了,从一开始听说苏暮哲接她回去她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每天只顾着买各种纪念品,这个是给苏暮哲的,那个是给苏暮哲的,天天嘴上念叨上千遍他的名字也不甘心。
她要是知道苏暮哲已经结了婚,结婚对象还是她自己的姐姐会是什么反应?怕是会哭鼻子的吧。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坚持不懈就能得到的,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今天我爱你,到了明天就有可能变成我爱她。即便善良的人能得到最好的爱,可上帝却无法拥抱那么多善良的人。
这样单纯透彻的女孩,这样明媚如花为爱执着的女孩,苏暮哲怎么就忍心欺骗她呢?孟言突然不想替老板传话,他觉得把“放弃吧,他娶了方筱雅”这句话告诉筱北是残忍至极的事。
可是,人不能活在梦里!
梦里流水潺潺,是永远的春回大地;梦里歌声婉转,是无尽的绵延百里;梦里情意绵绵,是说不完的地老天荒。醒了,才知道,一切不过过眼云烟,抓不到,留不住,就这样散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