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定，心情意外的大好，云娴月看着慕朝羽此时紧张又局促，耳根处还微微有些发红，她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慕朝羽从没见过此刻的云娴月，她漆黑的双眸洋溢着惑人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就在那一刻，慕朝羽觉得他的心像石子被投进了池水里，荡漾着欢乐的波纹。
云娴月这不同于以往清冷的表情，让他立马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慕朝羽眼眶竟有些发红，眼睛也微微湿润，两世为人，他知道，真心诚意对她的人屈指可数，她要的就是这样真挚的感情，可是对他来说，这样的感情也是稀有的。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云娴月手，放到唇边，薄唇轻颤，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朝羽湿润的眼眸中满是欢喜，“我……我很高兴！”
云娴月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慕朝羽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温暖她的心，这是在前世，她痴情的对着慕朝卫时从没有过的感受。
“我……突然觉得父皇定下的日子太久了，真想明日就将你迎进靖王府。”
慕朝羽脸上全是认真和缱绻，离云娴月的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惹的脸上一阵轻痒，心也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云娴月有些别扭的把脸侧开，一把推开慕朝羽，面色微有些尴尬，“王爷说笑了，日子是皇上定下的，岂可随意更改。”
更何况，顾妃应该不会让他们的婚事顺利的进行。
云娴月一想到顾妃，瞬间就觉得心情受到了影响，她认真的看了慕朝羽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顾妃毕竟是他的生母，她该如何做才能不伤害到他。
慕朝羽见云娴月望向他的眼神不同于刚才，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放在唇边印下一吻，“怎么了？”
云娴月耳根微红的一把抽回手，转身走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看着跟在身后的慕朝羽，她忍不住了。
“我前几日进宫，见到了顾妃娘娘。”
“母妃一定很喜欢你，她人很好的。”慕朝羽听到云娴月进宫见了顾妃，心下更是高兴的不行。“母妃身子不好，很少见人，就连宫中很多大型的宴会活动，她不会去，宫里的人想要见她都不容易，看来母妃是真心喜欢你。”
云娴月没有反驳他，哪个儿子看自己的母亲都是最好的，慕朝羽此时说起顾妃的眼神，就如当年柯儿看她一般，只需一眼，她就能明白。
“顾妃娘娘的身子一直这么不好吗？”
“嗯。”慕朝羽点点头，“听说外祖说，母妃尚未出嫁之时，身子还不错，曾经还跟着几个舅舅习过武，可是进宫以后，却一直没怀上，顾家宗伯们商量着，这一直不能生孩子，估计很快就会失宠，所以准备再送一个顾家旁系的女儿进宫争宠，外祖母趁着还在选人的时候，悄悄的给母亲送了一封信，就在人选落定，准备送京的时候，宫里的人带着刚出生的我到了顾家。”
“你就这样被送到了边关？”
“对，这是顾家对皇室的承诺，顾家女产下皇子由顾家自行抚养，由此断了流着顾家骨血的皇子争位的机会。”
云娴月心中升起一种淡淡的忧伤，前世慕朝羽在边关一世都不能入京，原来是因为这样残酷的理由，为了顾家的地位，骨肉分离。
“顾妃娘娘刚刚产子就被送走，真可怜。后宫宠妃，有宠那又如何？岁月无情，年华易老，宠只是一时，谁又能保证一世呢？”
云娴月呐呐的念道，后宫中这种事情不少，她前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心甘情愿的一头栽进了后宫里呢。
慕朝羽叹了一口气，“是啊，后宫之中得宠，没人能保证一世不变。母妃临产之际接到外祖母的信，知道母家准备将她作为弃子，激动万分提早生下了我，产子后被迫骨肉分离，皇家的淡薄，深深的伤害了她，虽然她从没提起过，但我知道她那个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
“我不到两岁的时候，母亲受封为妃，一时尊贵无比，我就算在边关，也知道母妃是宫里最受宠的后妃，那个时候外祖母就常常在我面前念叨，母亲在宫中越受宠，我的日子就越好过，顾家的日子就越好过。”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母妃的得宠，没有人知道母妃在产子后，月子里伤心至极，身子落下了病根，加之多年的后宫争宠，母妃的心越发的疲惫，身子也逐年虚弱，生下芊芊，母妃真的是以命相博，换来了父皇的怜爱，也让母妃的身子彻底的空了。”
“当时太医诊断，母妃的身子熬不了两年，父皇当时对母妃正是宠爱有加的时候，看到母妃拼命为他生下了芊芊，特别恩准芊芊留在宫里陪着母妃。”
“有了活波可爱的芊芊公主，顾妃娘娘心情大好，不止熬过了两年。”云娴月接过慕朝羽的话，心中已有判断，顾妃真是不容小觑，如此好算计。
不过想想，后宫之中，又有哪个宠妃不算计呢，只是凭美貌得宠的女子，受宠的时日更是昙花一现。
“是啊，有了芊芊陪伴以后，母妃身子竟然大好，一年年的就这么过来了。”
慕朝羽眸色暗淡下来，语气也有些无奈。“只是，母妃的身子毕竟虚弱，虽然支撑了那么多年，但却日日离不得药。”
云娴月想起进入清凉殿的时候，里面有浓浓的药味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那种滋味她在第一次踏进去的时候，就觉的很不舒服。
“顾妃娘娘真是不容易。”
几十年如一日的装病，日日闻着那苦苦的中药，没病也得熏出点病来吧。
“有一年，冷宫走水，因为当时的冷宫中，还有几位前朝的太妃，皇后就将人安排在清凉殿，等冷宫修葺完整再将太妃送回冷宫，发了疯的嫔妃都关进了宫里慎刑司的牢房中，在清凉殿的明明是正常的人，谁知道，有一日母妃在佛堂，持刀闯进来的太妃如疯了一般，见人就砍，母妃在锦溪的舍命相护中，受到了惊吓，虽然锦溪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但母妃却病倒了，一病就是大半年，好几次都陷入昏迷之中，弥留之际，芊芊日日伺疾，几番都听到母亲在念叨我，想着母亲这个样子，估计时日有限了，便去御书房跪了三个时辰，求父皇将我召回，好一了母妃的心愿。”
“皇上同意了，你就回京了？”云娴月笑脸盈盈的看着慕朝羽，前世她可没听说过这事，也不知道是宫中秘闻没有外传，还是她一心在慕朝卫身上根本就没有关注过。
还是说，这些都是慕朝羽……不，顾妃，瞎编的。
“不是啊。”慕朝羽意外的回话，让云娴月眸底惊讶神色藏都藏不住。
这算是故事情节峰回路转吗？他还是真的如刚认识的时候，所知道的那样，悄悄的回京？
要是这样的话，他胆子就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我隐隐觉得京城中有个女子，一日一日的受苦，等着我去解救她，所以我就回京了。”
慕朝羽的眼睛紧盯着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子，脸上揶揄的神色却出卖了他，云娴月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无奈的别过脸，幼稚！
慕朝羽看着云娴月别扭的躲着他的注视，笑了笑，没有开口。
其实他前面说的都是真的，父皇确实没有同意，前世他也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因为当得知父皇不允许自己回京的消息，整个人很是失落，一时不察跌入了池塘，被下人救起来以后，昏迷了三天三夜，养了整整一年才缓过气来，病根子也落下了。
身子不好，加上母妃已逝，他也就断了入京的念头，只求兄弟上位的时候，能保住一命，安稳度日。
而这一世，他跌入池塘的时间竟然提前了，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他的后半生，平淡，无味，孤独，寂寞。
醒来后，他内心蠢蠢欲动，他明白了，他要的不是安稳，只是当时自己不敢直视内心，觉得这个念头有些大逆不道，生生压抑了自己。
这一世，反正都是老天厚爱赐予的他的，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个过瘾呢。
他决定上京，以孝子的模样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折子，加上外祖主动交出的部分兵权，送到了京中。
还没等回话，他就直接出发上路了，按照前世的记忆，顺道解决了几个贪官污吏，立下功劳，为他入京之路铺了一条畅通无比的路。
事情和他想象的一样顺利，他一步步的朝着他的目标接近，唯一不在计划内出现的就是眼前，这个让他意外的女子，她带着复仇重生，虽然冷漠无情，但她的聪慧胆识却无人能比。
不难想象慕朝卫前世登上皇位，她起了多大的作用。
想想前世她的下场，着实令他心疼，也正是因为心中真是的情感反应，才让他清楚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吸引了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