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千两、粮米万担,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毛兴牧意味深长的低沉道:“我若是帮了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是现在我的生意,这些数目也需要大半年才能挣得回来,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在下凭什么要做?”
云娴月水眸闪过一抹异色,听这语气……这毛兴牧是要和自己讨价还价了。
还真是无歼不商,就算是表面上看着憨厚老实的生意人,脑子里也有一副精细的算盘时时刻刻在敲打着。
“毛老板的意思呢?我愿意洗耳恭听……”云娴月佯装淡然自若,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问道,水眸却是暗暗观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
“在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既然是抛砖引玉,那在下的这一千两白银和一万担粮米,便可以引出三千两白银,另加三万担粮米,如此说来,在下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事,王爷和王妃是不是应该适当的给予一些奖励和减免?譬如……在下的那一千两白银和万担粮米就只是走个过场,王妃意下为何?”毛兴牧倒是不含糊,原本看着憨厚的深邃眸底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云娴月此刻突然发现,跟生意人打交道真是困难,看着最憨厚的一个都是这样,更别提其它几人心里会打出什么算盘。
“毛老板,做人可得厚道,你想一分银子一担米粮都不出,就白白背上一个行善积德的好名声,就算是老天爷看在眼里,恐怕也不会看不过去……”云娴月意味深长的道:“一半,五百白银五千粮米,这个数目不算过份吧,只要你配合着我和王爷搞定其它几位,就减免你一半的数目,另外依旧遵守承诺,而且是请宫中最好的御厨把厨艺传授于你。”
女人的话出,毛兴牧依然沉默不语,似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云娴月澄净的水眸划过一抹精光,幽幽出声:“宁县就算离京城再远,毕竟也是晋国的领域,你们也都是晋国的子民,对国家尽忠是每个子民应尽的义务,毛老板应该知道,太子也在宁县,如果一定要等到皇上下旨的话……”
“在下答应便是了。”
毛兴牧低沉出声,打断了女人接下来的话,其实五百两银子倒是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五千担粮米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价值不扉。
可是眼下云娴月已经将皇上的名目都搬出来了,民不和官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地方上的小官儿容易对付,若和朝廷扛上了,一旦皇上动起真格来,他们这些人也都只有死路一条。
云娴月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笑容,云淡风轻的淡淡逸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帐蓬说话吧,有劳毛老板了!”
毛兴牧只感觉自己是吃了哑巴闷亏,有一种从头到尾被人算计的感觉,可是再细想想其实自己也不算太亏,毕竟他要比其它几人少拿一半的数目,再则云娴月也答应了他,请宫中御厨来交他厨艺,若是他能借助着厨艺朝酒楼的方向发展,不出一年,应该连本带利也就全都赚回来了。
……
当云娴月和毛兴牧再折返回帐蓬时,只感觉里面的气氛闷沉的显得有些凝重,佯装淡然自若,两人都重新回到桌前坐下,云娴月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这:“毛老板倒还真是有几分厨子的模样,不去开酒楼还真是可惜了。”
“等宁县的灾情得以缓转后,有机会在下一定开一间酒楼,亲自下厨宴请各位。”毛兴牧低笑出声,倒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娴月莞尔一笑,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开口道:“说到宁县这一次的灾情,我突然想起来了,昨日太子殿下说什么祭天?”
云娴月的话是对着男人说的,清澈的水眸却是漾着意味深长的精光,慕朝羽与其视线相对,自然是明白女人眸光里隐藏的其它深意,深邃瞳仁深处佯装划过一抹惊色,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点头:“哎呀,本王还真是忘了这事儿。”
当听到这里时,桌上的其余几人眸底均划过一抹复杂异色,似乎隐约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四人之间不留痕迹的相互对视一眼,眼神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更多的是若有所思的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揣摩着靖王爷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动声色的将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慕朝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意:“几位老板在宁县生意是做得风生水起,想必个个都是有天上的神灵护佑,太子殿下出宫前,父皇曾嘱咐他,待宁县灾情后,一定要祭天,本王倒是觉得,该借借各位的光,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男人醇厚磁性的嗓音不疾不缓,透着丝丝柔软的笑意,同时不忘凝一眼身侧的女人,云娴月唇角同样噙着明笑,颔首微微点头。
坐在桌前年纪稍长的金向武眼敛低垂,深邃的瞳仁闪过一抹复杂精光,清了清嗓子低沉道:“靖王爷这话说的,岂不是折煞我等吗?”
他的话一出,顾清泉也跟着点头出声了:“金老板说得对,太子和王爷都乃天之骄子,我等岂能一并同行祭天,这岂不是折煞我等么?”
云娴月凝向那两人,金向武老歼巨滑,想必他心里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鸿门宴,而坐在他身侧的顾清泉,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年纪,孔武有力,眼神炯炯,一看应该便是个练家子,此刻他那双深邃的瞳仁里皆透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隐着沉重,不难看出也是只狐狸。
“既然靖王爷盛情邀请,以毛某看,大家就不必再三推诿,除非是不想给太子和王爷面子。”毛兴牧面无表情冷冷出声,语气听起来有点横,可是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却很相似,也并没有人察觉到他有什么异样。
他最后那句话一出,无疑是将其余几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前后不得,往前明明知道有陷阱,可是若退后……不给太子和靖王爷面子的罪名他们也都承担不起。
同时,慕朝羽镌刻的俊颜也同样暗沉下去,无形中也带给他们一股迫人压力,金向武等人虽有些不情不愿,可眼下却是不敢再开口拒绝,深邃诲暗的瞳仁却是深凝向毛兴牧,看似平静的眸光下暗涛汹涌,隐藏着强烈的警告。
“既然毛老板这么说,我等若是再心存顾忌未免也太不给王爷面子了,这件事情……就都听王爷安排便是了,大家觉得呢?”金向武先开口说话了,苍劲的嗓音听得出细微的不满,眸光依然看似不经意的从毛兴牧脸上淡淡扫过。
毛兴牧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倏地回望过去,锐利冷冽的眸光没有半丝退避之意,对视上他的眼神,金向武唇角的沟壑纹路陷得更深,眉心不自觉微微收紧。
这一切,云娴月看在眼里,也同样就像没有注意到似的,不过却是清楚了,这宁县这些大户之间的关系确实并不怎么密切,这样倒也更好,他们行事起来也更方便。
“金老板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吧!”说话的人还是顾清泉,云娴月的视线不禁再度回落到他的俊脸上,这男人皮肤偏黑,深邃的瞳仁却是晶亮,透着几分隐藏的凌寒锐利,傲鼻秀唇,身着一袭紫色锦袍,张扬而狂放。
吃饭时间,顾清泉的手里却还拿着一柄折扇,给人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云娴月不禁多看了几眼对方手中的折扇,而顾清泉似乎也察觉到了似的,紧握着折扇的大手突然一紧,黝黑的皮肤人此刻竟泛出隐隐的暗白。
云娴月还未来得及收回眸光,便注意到男人佯装淡定的缓缓将折扇收了回去,而就在这时,慕朝羽醇厚磁性的嗓音已经再度响起,声音里划过一丝赞赏:“好,各位都是晋国的良民,本王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弃宁县于不顾,祭天礼仪已经让人出去安排了,算好了时辰就通知各位。”
眼看着慕朝羽和云娴月一唱一合,已经将八字划下了一撇,顾安峰和曹大人眸底均闪过一道光亮,大概是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会如此顺利,不过接下来若是要掏银子米粮,恐怕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顺利了。
可是,顾安峰再看看慕朝羽和云娴月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不由暗暗揣测,看来他们已经有了主意了。
慕朝羽面色肃然的低沉道:“上苍有好生之德,各位平日里得以上苍庇佑,才能在宁县这一方享以盛名,如今宁县遭了灾,各位是不是都应该稍许表示一些心意呢?”
慕朝羽不疾不缓的低沉出声,鹰眸却是缓缓在几人身上油走,不留痕迹的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没有一个人吭声,老歼巨滑的金向武似原本想说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暗暗和身侧的顾清泉进行了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