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冲上前去的官兵这时都停下——他们认出跳上来的是何人。
“廖天孤?”林啸同时认出对方,“你意欲何为?”
“此案有蹊跷。”廖天孤沉声说。
“蹊跷?”林啸哈哈大笑,“此女是当着几百号官兵的面被抓获的,有何蹊跷?”
“让一下,让一下……”陆乾和小奶可没有廖天孤纵身一跃十几米的本事,这时还在人群当中,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跳上石台。
“那么问题来了——”陆乾大声说,“虽然此女是凶手无疑,但会不会有幕后主使?昨晚才抓获,现在就要斩首?为何不好好调查,难道你想隐瞒什么吗?新上任的林大将军?”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一派胡言!”林啸大怒,“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众官兵闻言动作。
“谁敢上前!”廖天孤挥剑大喊,“当先者死!”
一阵罡风绕石台而过,官兵不敢再动。
“那我来当先!”林啸暴跳如雷,起身拔剑。
“你害怕对质吗!?”陆乾大喊,“如此急不可耐?不敢让在场的民众听到事实!?”
林啸一顿。
“林大人。”红袍主教低喊一声,轻轻摇头。
这时场下议论纷纷,不止是普通民众,还有大量官兵——他们自然不想上去和廖天孤这种对手拼命。何况大部分人都知道廖天孤曾为项无泽做事,自由出入内城。而林啸今日才开始代理城主一职,有名无实。
林啸见状,缓缓站定,“好!你们要对质,我就与你们对质!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逃重罚!”
“谁难逃重罚还不好说。”陆乾盯着对方。
“三位,你们说此案有蹊跷,何处蹊跷?”红袍主教问道。
“蹊跷有三。”陆乾说,“其一,凌星辰杀项大将军的动机是什么?一句报仇就可以解释清楚吗?十年过去,为何偏偏挑在昨日报仇?她不在长安城中长大,是如何得知当年经过的?谁帮了她?这些都不用查清楚吗?”
“其二,”陆乾顿了顿,“你们说醉春楼一案是凌星辰所为,谁有物证?你们只有人证——歌姬如烟,可她也有作案机会,是嫌犯之一,她的证言能作数吗?其三,如果从结果来看,项将军死,获利最多的是你林将军,可你对于此案偏偏草率行事,难道不蹊跷吗?”
陆乾说完,场下众人全都开始低声讨论。
林啸冷笑一声,“分析了这么多,无非是胡乱提问,混淆视听。”
“那我们就来点实打实的东西。”陆乾同样冷笑,“凌星辰涉嫌两起案子,相隔时间只有一天,互有关联。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先从第一起案子,也就是醉春楼一案说起。”
“你说。”
“当晚,死者李如约人在醉春楼见面,此人正是廖天孤。你们还没查到那个人吧,廖大侠已经承认了,况且那晚我的朋友修罗王正巧跟了他一段路,可以确定他是去醉春楼方向。不过他没能见到李如,他愿意会面的原因是知道李如在帮凌星辰调查当年仁武会的事件,所以想去探探底细。”
陆乾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什么没能见到李如呢?因为李如死了。而那晚我们几个玩家协助你们官府准备捉拿李如,所以除了我们,就只有你们提前知道李如会出现在那里,对不对?”
“的确如此。”林啸说。
“所以当晚参与此事的官兵,包括你在内,都有提前设局谋杀李如的能力。恰巧那晚你们迟到了,导致我所看到的黑影逃走,但这不能作为证据。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李如的死——事情起于如烟那一声惊呼,详细的经过是这样——我们几个玩家上楼一半,听到两次惊呼,然后赶去李如房间,撞见如烟抱着琵琶出来。同时,我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跑进李如房间,望见逃走的人影,窗下有瓦片破碎,是刚才脆响的原因。我去追那道人影。”
“那就是她——”林啸指着跪坐在刑台后面的凌星辰,“凶手。”
“对,我后来才知道,那道人影就是凌星辰。不过,她不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为何出现在那里!?她不是凶手为何要逃跑!?”
“因为李如之死也在她的意料之外。”陆乾缓缓说道,“说到这里,出现了第一个疑点。根据如烟的口供,凶手杀死李如,然后消失,如烟发现尸体,然后尖叫。可事实是,我们听到尖叫跑上来,这时那道影子也就是凌星辰才跳下窗户逃走——那么她在杀死李如之后干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立即逃走,如烟姑娘恐怕得解释一下她说的话吧。”
“传如烟。”一个军官听到这里喊道。
几个官兵带着如烟上来。
“如烟,你隐瞒了事实,对不对?”陆乾望向如烟,对方远没有昨晚那种高深莫测的从容表情,只是低着头。
“不愿意说吗?”陆乾追问,“那你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你还坚持自己的说法吗?”
如烟点头。
“好,你还坚持原来的说法——看到尸体尖叫,没有看到凶手。可是,这和我根据时间算出来的事实不相符。那么假如,我是说假如,如烟没有说谎,那只能是一种情况——当时在场的除了死者,如烟和凌星辰以外,还有第三个人。”
众人闻言哗然。
“你们知道当时凌星辰在做什么吗?”陆乾说话同时望向对方,随后移开目光。“——她在房顶上,李如所订的房间的房顶上。我发现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和修罗王计算时间时,曾让他跳下窗户。修罗王当时还是个骑士,总重量高过大多数人,但他跳下窗的时候并没有踩碎瓦片,那为什么凌星辰会踩碎瓦片呢?她难道比修罗王还重?技巧比修罗王还差?这不可能。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她从更高的地方掉下来,冲量更大。”
“冲量?”好事民众问道。
“你们不用在乎这个词汇,能理解我的意思就行。做出这个假设之后,我开始分析凌星辰的动机,她为什么要爬上房顶,忽然发现一切豁然开朗——李如为她办事,调查十年前事件的真相。廖天孤是那起事件的参与者,凌星辰并不信任廖天孤说的话,她想从廖天孤嘴里得到真正的内情。所以,她让李如约廖天孤出来,意图制造自己不在场的情况,好让廖天孤放下戒心,这样李如与廖天孤交换情报,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事情的真相。这样的动机,是不是合情合理?同时解释了廖天孤出现,李如出现,凌星辰出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