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玉骂骂咧咧地回到四方驿馆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拓跋兄妹。
“劳驾,让让。”
纵使眼神不济,明琅玉还是瞬间反应过来。四方馆里一男一女,男的粗犷女的也粗犷的,还会是谁?但那鞭子不离身的野蛮女子显然又逮到了他的软肋。
“就这眼神,娶了媳妇回家,能认得谁是自己的妻么?别洞房花烛了,还抱错了新娘子被人当作乐子传遍街头巷尾。”
先头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出门,又领着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回,一堆锦盒出去,一堆锦盒回来。还有不小心砸地上呈于人前的,这事可不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嘛。
“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我抱谁也不会抱你!怎么着,就你东齐小国的公主巴巴地来魏国寻夫婿,就不许我娶个美娇娘回西越?操心那么多,还不如到门口多跳一跳减减重,免得下回困在舟上又把舟摔烂咯!欸,说不定你跳一跳,尭城抖三抖,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骁王能赏你一个眼神哟。”
“你!”拓跋玉一上火便瞪眼,忽又想起了一茬,便站到明琅玉跟前不让他走,“听闻你提着聘礼去了骁王府上,却夹着尾巴被赶了回来,因为……你那位心上的人啊,不过是个卖身契都握在别人手里的下贱奴婢,还被太子收押了,哈哈哈……”
明琅玉见与拓跋玉平视,气势不足,转过身去东瞧瞧西找找,终端来一块大石头砰一声砸得拓跋玉往后一跳。明琅玉往石头上一站,双手叉腰道:“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儿,活脱脱一只绿毛大眼龟!你没听见魏朝太子说小狐是‘罪妃余孽’么?这般人品的余孽,魏人可都在传乃先帝帝姬,比你这蛮夷王女的级别还高,你还上蹿下跳的龟眼看人低,可笑不可笑!魏太子即便他是万人之上,那上头可还有一个魏帝,这皇帝老子还没发话,你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儿媳急什么,嗯?哦,不对,人说奔者为妾,这‘妾’嘛,怎算得上正经‘儿媳’呢?”
拓跋玉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正要抽鞭子,手却被拓跋文亰摁住了。
“明少卿慎言,即便小妹无礼在前,少卿大人有大量,当宽容一二。如此胡搅蛮缠,闹掉的可是贵国国主的颜面。小妹手上的鞭子沾了不少血,少卿仅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真闹将起来,还真是悬呢。”拓跋文亰本就生得虎威,三两句话说得铿锵,颇有分量。
奈何明少卿不是普通的明少卿。
“我是很怕呀,你后面那几个跺跺脚,除了拓跋公主,在场的都得抖上几抖。可有甚么办法呢,我若出事,你那风雨飘摇的王庭只怕噗一下,就分崩离析啦。你们东齐素来脸厚,若只是怵那小小戎夷,恐怕还不会来魏国摇尾巴。想借外力巩固你那一母同胞的王兄继位,也得掂量掂量我西越在北魏心中的分量罢,你说呢,二王子?”
拓跋文亰浓眉一皱,便要提领而叱,怎料明少卿未躲,身后的侍从却噌地拔剑道:“公子身份贵重,王爷可要当心。”
拓跋文亰动作一顿,拓跋玉急了:“哥,怕他作甚,削了他脑袋再说!”
拓跋文亰双眸一凛,拉着拓跋玉先走。明琅玉从石头上跳下来,拍了拍身后侍从赞许道:“真乖。本公子遇丑男丑女,便挺身而出;若是有美人相救,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得好!”
那侍从汗颜,却闭口不言。把握分寸,那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的结果啊。公子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一条舌头,若是舌头能解决的事,绝不用拳头……啊,不,绝不许身边的人用拳头,如若拳头用错了时机,那后果便是招来几日几夜的喋喋不休、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