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只剩下小狐和萧珝。小狐依拥被坐着,眉间如清水,长发如流水,恰似软绵罗被上绣的朵朵白蕊墨兰,黑白分明。房内并不焚香,却有瓷瓶斜插的一枝素心兰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味,淡得桌案上的墨味都要脱颖而出。隔着幔帐,看不清桌案上的每样物什,却依稀可见一只纸鸢。房内布置虽不是唯珍唯罕,却处处可见主人的挑剔,整洁而清心寡欲。
舒服是真舒服,唯独,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会……这么快便要秋后算账了吧?或是,发现了甚么?再不成,便是这两日半梦半醒间说了甚么不该说的?小狐暗自思量却无头绪,便只能看着他笑得有几分心虚,毕竟无功不受禄。
“若有不便,我可以马上搬走……”
萧珝盯了她许久,怒火不见消退反疯长。那张脸今日看来总觉牙痒,尤其是那恼人的笑,初看奸诈,再看挺好,再三看这对着任何人都千篇一律的傻笑,只觉怒从心生,足可燎原。
“想走?”
这是想不想她走呢?十万兵马换来神医来都令他后悔了?啊,是想拿她换西越的人情?这要是走了,那些个未解之秘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当初就是接近太子也好啊。
“你想我走我即刻便走,你不想我走我便赖着不走。”小狐脱口道,觑一眼萧珝的冷脸,见他神色稍缓,便加了火力拍他马屁,“将军府的吃吃喝喝甚能入口,先前的床榻稍显硬实了些,如今这榻又大又……虽也不软,但我可以在上面随意滚。要是跟了明琅玉去,不定吃的甚么米睡的甚么榻……”
说着说着,眼见那厮神色转冷,小狐愈说愈轻,心里却盘算着,这苦肉计只怕要白受了。还不如随大师兄赶紧遁了去苍鹰山隐居着,莫问世事。
“如若明琅玉的榻更大更软,明琅玉的饭食更香更合心意,你便跟了他去了?”
咦,这是重点吗?小狐愣了一愣,这不讨喜的明琅玉哪里又惹了这阎王?
“那自然不是。”小狐挺起胸膛,“男子汉大丈夫,岂可目光短浅如斯?我便是看上他了,也要下聘将他娶过门,为我繁衍子嗣……”然想起明琅玉凤冠霞帔的模样,小狐抖了一抖。
“.…..”
“况他多嘴多舌,师父恐瞧他不上。便是我大师兄……大师兄嘛,咳,反正……敢问王爷意欲如何?”
萧珝冷哼,转开目光。果然与这小女子费唇舌只会心生烦闷。
“我瞧你精神头甚好。待好全了,便与杜梓一同伺候本王罢。”
小狐傻愣愣地看着那个从头至尾被人抢了银票般臭脸的男人出去,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哀叹道:“搞了半天是吃不了这亏啊!真是小气,要我卖身为奴偿还救命之恩也要先让我用早膳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