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邵一萱的真心,尉迟慕并非察觉不到。
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越是想一个人好,才越不能对她的缺点纵容袒护。
邵一萱渐渐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
尉迟慕不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抑或只是敷衍。
她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一个人就是了。
她听邵一萱又道:“尉迟,谢谢你,你真的很善良。”
善良?
尉迟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教室。
回到教室,尉迟慕险些和一脸阴云的尉迟言撞个满怀。
“尉迟慕。”
尉迟言难得叫了她的大名。
尉迟慕无辜地眨眨眼。
她又咋了?
尉迟言把她叫到教室外面,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沥出墨来。
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什么时候变得满口谎话了?!”
“我又做什么了?”
尉迟言拿出手机,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一封新的匿名邮件。
尉迟言指着屏幕怒道:“高级会所?地下赌场?你每次大晚上才回来,就是去的这种地方?!”
尉迟慕淡淡地说:“哥,要是不想被收手机的话,你先把手机放下。”
尉迟言忿忿地收起手机,但语气未有丝毫缓和,“我今天回家就告诉妈,你别想再糊弄我!”
尉迟慕抬眼正视他,反问道:“然后给妈妈添堵?你觉得她的压力还不够大吗?”
“上一次我收到匿名邮件,你说这是挑拨离间,我相信了,但……但这几次三番的,总不能全是巧合吧!”尉迟言说。
一阵无力感袭上脑海,尉迟慕揉了揉眉心,道:“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我不知道。”尉迟言哑然。
尉迟慕低低地说道:“只要你说一个‘想’字,我现在就可以把真相告诉你。”
这不是他求之不得的吗?
尉迟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句轻飘飘的“我想”或是“快告诉我”像是热流淌过唇齿,又即刻冷却成冰凌那般,沉重地高悬不落。
他吞了吞口水,强笑道:“小慕,你别吓我,这有什么真相不真相的?”
尉迟慕说:“真相就是,这些照片都是真的,我就是一个生在黑暗里的人。”
有些事瞒得住一时,毕竟瞒不住一世。
何况前世的懵懂与一无所知并没能阻止悲剧降临。
的确得让尉迟言知道点什么了。
尉迟言狐疑地盯着她,良久问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你现在可以这么理解。”尉迟慕说,“但至于以后你会不会这么想,我很难保证。”
尉迟言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教育她:“我和你说,网上的小说少看点,对学习没有好处。”
尉迟慕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里想的是:傻孩子,真希望你的心脏经得起刺激。
傍晚。
放学后,尉迟慕怀抱一沓资料走下楼。
兴许是动作太快,戴在右耳的耳机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一连串对话顺着耳机线蹦到空气里。
“你真打算告诉他?”
是谌夜南的声音。
尉迟慕冷静地回道:“他早晚要面对现实,不如让我亲自告诉他。”
谌夜南放下手中的笔,让自己陷进转椅里。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听着,什么都不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