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自己便没有抬头看过这片星空?
亦或是说,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星空的样貌。
清白铃独坐在窗前,一轮小小的法阵在她的右眼前展开。
自从成为弗鲁迪大师唯一的学徒之后,一年多以来(撒多斯克年,约等于科技侧议会年,此章所提到的年均为撒多斯克年),清白铃便几乎没有休息过——每日繁重的学业,以及弗鲁迪大师交付于她的研究课题。
可她并不累。
作为一名无月人(撒多斯克本土人种,天生奥术亲和力高),清白铃从小便是一名天赋异禀的孩子,——包括但不限于在幼年期便使用出了一次超视距精确打击掉了艾塞的一颗炼金卫星。虽然卫星并没有太大的损害,只是失去了勘测能力。
但这也已经令她有别于其他孩子们,包括那些原本就被赋予了“天才”之名的神童们——在艾塞这颗星球上,不存在庸才。
天才中的天才。
二十年前,清白铃首次进入到艾塞最高奥数学院之时,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她几乎只能接受军方大师与感知系大师的教育,前者的能力太特殊了,特殊到如果按照正统程序来说的话甚至要为她专门开设一个系——超视距奥术系。
绝大部分奥术,在施展过程中从某种意义程度上来讲都是无法超越视距的——目视即操作,感知即运动;当目标超出视距范围(某些特殊的种族是感知范围)之后,奥术师从某种程度意义上来讲便失去了操纵的能力,同等意义的,自然也就失去了打击的能力。
而在二十多年前,除了军方依靠炼金器,感知系依靠奥术规律以外,能够超视距精准打击的,也只有能及层次较高的大师们,能够通过高量的能级达到非精确打击的范围伤害作用——直到无月人当中,出现了一个天才少女——清白铃。
在不借助炼金器的情况下,清白铃能够确认远超视距范围两倍的奥术流动,这种确认与感知无关,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一种精准到可怕的直觉。
通过这种直觉从而了解奥术流动情况精准打击目标,在长达一年的检测过程当中,诸多大师都表示对于少女的情况无能为力——如何教?没得教,也就只有感知系大师能够教导清白铃如何识别不同的奥术流动,以免杀伤友军;以及让军方大师进行炼金器式的训练。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十年前。
弗鲁迪大师横空出世,通过身体与炼金器的结合,成功做到了运用身体进行释放超视距精确打击,而后,求师无门的清白铃,也就进入了弗鲁迪门下,成为了弗鲁迪唯一的弟子。(说是弟子可能并不是很准确,因为作为奥术侧少有的几名能够运用自身奥术释放超视距精确打击的学者,二人应该严谨的来讲是互相研究,共同探讨)
……
时间来到了当下。
最新的“弗-清超视距感知理论“已经正式移交学院最高级别审核部门”卢尔加”进行最终结果评定,如果一切如他们所料那般,那么这项理论将近乎改变军方的战斗形式。
不过对于清白铃而言,比起理论通过,更重要的是她以及她的导师,终于有了得以休息的机会——在以学术论英雄的艾塞上,就连休息都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获得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清白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抬头,仰望这片星空。
无月人,是天生生活在这座星系之中的人种,清白铃在加入艾塞之前,接受的也是无月族这个神奇的人形种族教育。
在无月人的教育体系之中,撒多斯克是永恒不变的,每一个星辰的位置,每一个星辰的动向都仿佛早已有了定论一般沿着自己的轨道运动着,亿万年来——至少是魔法侧议会创立以来,这都是不曾变更过的。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白铃却并不是很想回头。
或者叫不需要回头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弗鲁迪,你离开过艾塞吗?”话刚说出口,清白铃便发觉到了自己这句话的漏洞,略微有些尴尬的顶了顶在实验室中常带的护目镜。
来人,正是清白铃名义上的导师,实际上的挚友:弗鲁迪大师。
弗鲁迪明白清白铃的意思,悄然落座在清白铃身边,细声道:“除了我的家乡菲多星系,我恐怕也和你一样,从未离开过撒多斯克。”
“外面的星系是什么样的呢?”清白铃依旧仰望着星空,看着那如水般缓缓流动的星辰:“以前我的老师跟我说,原本的星辰都是杂乱的,危险的,议会调整了它们,使我们生活的地方变得很安全。“
“如果照教科书里来讲确实如此。”弗鲁迪微笑的看着清白铃。“铃不这么觉得吗?”
“并没有。”清白铃皱了皱眉眉头——如果她有的话,无月人虽然是人形物种,但她们与前银河系人种最大的差别在于,他们没有眉毛。“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太绝对了些。”
“emmmm,铃觉得不够安全?”弗鲁迪轻眯双眼:“还是说,铃觉得这并不正常。”
“所以说人不能太聪明。”清白铃白了一眼弗鲁迪:“书上说,我们身处在一个名叫弗曼立彻的星区,这个星区,往大了说,分成开化区与统治区。开化区又分为科技侧与奥术侧。”
“是......“
“你憋说话。”清白铃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弗鲁迪,弗鲁迪也不生气,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清白铃,仿佛这种单边对话已是常态:“可是,如果说我们只是一个星域的话,那是不是代表有其他星域,无尽苍穹是不是其实只是一个孵化器,我们对于无尽苍穹而言可能仍然生活在太古时期?弗曼立彻虽大,但也许在其他星区眼里只是个小个子?......”
弗鲁迪就这么安静的注视自己名义上的学徒口若悬河般的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了出来。时不时擦去飞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
“所以大个子,我们为什么要分裂呢,史书上说是科技与奥术不可调和的矛盾,但这两者总体而言不就是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吗?科技侧不也有纯能量武器,我们也有炼金武器呀,像你,全身植入炼金器,放在科技侧那边应该叫生化人了吧。”
“政治永远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只是学者。”
“可萨斯莱克斯特议会长也是学者呀。”
“他不仅仅只是学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切,每次都这么说,走了走了。”
清白铃熟练地跳下窗台,向寝室方向走去。
弗鲁迪默默地看着清白铃远去的背影,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可惜永远长不大。”
双月在天空中交相辉映,照亮着艾塞的黑夜。
窗台处只剩随风浮动的华丽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