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下首跪了一大片宫女,等着伺候。
“魏公公,这是苏姑娘送来的药。”
“拿去煎了,赶快。”
魏公公拿着毛巾给皇帝擦汗,但他自己脸上的汗差点就要滴到皇帝身上。
光线暗黄,气氛格外压抑,像是出一点大气就会压死床上的人。
“仙医到……”门外的太监通传一声。
“魏公公。”仙医问了一声好“皇上情况怎么样了?”
“哎哟,可心疼死人了,刚才晚膳时还好好的,散步的侯就晕了。”
仙医上前把了把脉,翻了下眼皮,拿出袖子里的银针放在火上拷了就直接扎进皇帝的心口。
“啊,仙医这是做什么!”
魏公公从没有看过这种治法,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其他宫女也小声惊呼。
“莫怕,皇上快醒了。”
应了他的话,皇帝咳嗽几声,仙医把银针抽出来,皇帝悠悠转醒。
小太监端了一碗药进来:“苏姑娘拿的药熬好了。”
魏公公吹凉给皇帝喂了几口,被仙医拦住。
“魏公公且慢,让我看一看这是什么药,有些药怕相冲。”
他看着药渣,摸索几下,闻了几次眉头皱起。
“苏姑娘开的药并不是对皇帝病症的,拿去倒掉吧。”
他说的斩钉截铁,魏公公一时有些为难。
一面上世人公认的神医的徒弟,一面是新宠仙医,哪边都得罪不起。
犹豫不决的时候,“吧唧”皇帝突然呕出了一大口血,带着一丝药水和药味。
“皇上,皇上怎么了,仙医快给瞧瞧啊!”
他飞快走了几步过去号脉,咂咂嘴吧,不停的摇头:“晚了,晚了,还是迟了一步,皇上就不该和那碗药,这下相冲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啊。”魏公公吓的瘫坐在地上。
“等等看吧,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这头我刚送走余贵妃,桃儿急吼吼的跑进来。
“苏姑娘!不好了!苏姑娘……”从门外跑进来太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事态十分紧急的样子。
“奴婢听说皇上原本要醒了,喝了一口姑娘的药就开始呕血!”
桃儿已经开始小声哭。这时候师兄又不在。
古代不比现代有精确的检查,再加上皇帝现在不信任我,这次恐怕是摊上事了。
原本皇帝晕厥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的药不可能出错,那究竟是哪个环节有问题?
皇帝寝宫外面灯火通明,外面围了一些大臣不时朝里面张望。
推门而入走到皇帝身边,看他脸色又在发灰,明显是病情又加重的缘故。
“苏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仙医的语气带了几分严厉。
“药方我检查过几遍,不可能会出错!”
“那日我明明说过皇上得的是不死虫,今日苏姑娘偏偏还拿其他药过来,是何居心!”
“胡说!不死虫哪会致人每日睡眠,分明得的就是……”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
“哦?看来苏姑娘有其他见解,那不妨大胆的说一说,免得说我欺负晚辈!”
“来的路上听说仙医往皇上胸口是扎针了,如此危险的位置更容易引起吐血!”
我抬起下巴,鼓起胸膛,丝毫不甘示弱。
“这……”仙医摸着下巴“太医院也有不少人才之辈,不妨让他们来做个诊断,你看如何。”
太医院?太医院哪个不听我师弟的!
“那就宣太医来吧。”
不多时,十名太医背着药箱鱼贯而入,但是白太医居然没有到。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给皇帝检查诊治。
万籁俱寂,皇上冰冷的躺在龙床上,任由别人触碰。再牛的人也敌不过生死,也敌不过自然。
我无神的盯着跳动的火焰,人影闪烁在余光中。
不多时,太医诊治完了,一个个的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仙医率先开口:“众位医者,我相信都是正直有才的人,敢问皇上是什么吐血的?”
太医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你们但说无妨,绝不追究。”
一名年迈的太医才颤巍巍的拱手回答:“我们,我们刚才看过了,都,都一致认为皇上是因为……因为……”
我最受不了这种罗里吧嗦的人,整天磨磨蹭蹭的,吊人胃口。
“要说就赶紧的!”
“皇上是因为误食了药,导致气脉冲撞。”
老太医说完之后,跪伏在地上。
我居然会有孤独的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都汇集在我身上,我左看右看,都没有人为我说话的意思,甚至还抱了一丝远离。
不该是这样的,分明就是女宗症,药分明就是对的!
一声低吟从床上发出,仙医正站在皇帝边上,眼疾手快的喂了一粒药丸给皇帝。
片刻,皇帝悠悠转醒。
“咳咳咳,朕,这是怎么了。”
仙医跪在床边,说:“皇上总算是醒了,皇上并无大碍,卧床一日就好了。”
我大声的插嘴到:“皇上已经亏空,还是需要静养,药还是要喝的啊!”
仙医向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五官清淡的让人记不住。
“苏姑娘好歹也是李神医的徒弟,误诊了就是误诊了,大方承认就好。为何现在还不悔改,安的是什么心!”
“就因为我是李斯的徒弟,我才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够了,从今日起,朕的身体,交予仙医一人治疗!苏浅居心不明,暂居仁德堂,无召不得出入!”
就这样,我毫无尊严的被丢回了仁德堂。
除了桃儿,里面的丫鬟太监都像是换了一副嘴脸。这不,想去小厨房熬碗粥还被人拦下来,说要提前一天申请!
不知道那位仙医安的是什么心,存在什么目的。我相信我的判断,绝对是女宗症状。
如果可以,其实我是想撒手不管的,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皇帝的好色昏庸越发明显。但谁让我惜命呢!
现在首要目的是要打探清楚仙医的目的。究竟是想要皇帝死还是治好他。
其次,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大漠之行是跑不了了,那如何在不在的这段时间保住皇帝的命呢。
所以手里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底牌。
太医院有师弟看管把关,缺的就是属于我自己的耳目。
我忙着收拾我的屋子,归类所有药,同时也在清点所有的银两。
我看着床榻上散落的银子和银票,都是数月来得的月例和赏钱。这钱在宫外可以潇洒好几年,但要拿去做事的话还远远不够。
微风徐来,进入深夜,我坐在房顶上。
师兄提着一壶茶上来,坐在旁边,不说话也不动。
“师兄,我想师傅了。”
天上的圆月看起来就像师傅慈祥的脸一样,我甚至不敢想师傅在火中有多绝望,连最后一眼也没见到。
“浅浅乖,师傅不在了,以后师兄来照顾你。”
我抬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他的眼睛里闪出了泪光,点点头。
初秋的晚上有些凉,我靠在师兄肩膀上,暖烘烘的,还有独属于师兄的味道。
这个亦兄亦父的人,从小陪着我长大,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师兄把我送回房间,等我再醒的时候只有桃儿坐在床边。
“桃儿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惹你了。”
桃儿鼓着包子脸十分可爱。
“那群人真是太可恶了,今天膳房的人端来的早饭才那么一点!”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中午多吃点就好了。”
“苏姑娘可不知道他们的嘴脸,奴婢去理论,他们却说苏姑娘就该值这点!”
纵使心中有气,我还是宽慰她:“你虽然年纪小,但在宫里的时间比我长,这点人情冷暖还不能习惯?”
“哼,都是一群踩高捧低的!”桃儿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房间。
粥菜真的只有一口,好歹还是热的。
闲来无事,坐在躺椅上听墙角也是一种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