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见得!”水铃铛道,“姑姑,咱们是民,与官斗都不可能占上风,更何况是皇室之人,你该知道炎王对我并未死心,入京后,他总是想方设法来缠着我,如果我不入宫,迟早也会被他……这世上能够压得住他的,也只有皇帝了!”
太平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在这一刻却发现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皇权面前其实是那么地渺小,一个人、十个人,甚至百个人她对对付,但是换成千军万马呢?她还能够对付吗?
纵是能力超群,她还是个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到弹指间灰飞烟灭。
“铃铛……”太平讷讷不能成言。
“姑姑,我不是在帮你,其实我没你想的这么好,我向来都很自私的,我是叔公最亲的人,可是自从他收了你当徒弟,我便什么也不想了,所有的事都扔给了你,这一次,一样是出于我的私心,姑姑,你就答应我吧!”水铃铛握着太平的手说道。
“铃铛,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从来不是自私的人……”太平眼眶微湿。
“我借着姑姑的名头,谋的是自己的利,怎么不自私?”水铃铛笑道,眼里带着祈求,“只希望姑姑一辈子别拆穿我,让我这个十七少当得名符其实!”
“可是……我已经用十七少的身份与靖王接触过,你我身形不同,他一看就会知道你不是我!”太平想到了靖王,“铃铛,你不需要进宫,你想摆脱炎王的话,还有办法,兴许我可以找找靖王爷!”
“不用了,姑姑,我想进宫,真的!”水铃铛说,“靖王这里,不行你带我去一次,就说我才是十七少,你是我弟弟,之前不过是冒我的名罢了,你看起来这么小,我想他会相信的!”
经不住水铃铛苦苦哀求,太平只能答应了她,她没有想到原本计划好的事居然就这么起了变故,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似乎不是每一件事她都有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往后的事,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出现变故呢?
摸了摸前额,太平的期望多过了担忧,她很希望额间这朵花赶紧地变得完整,也许到了那时,她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水铃铛看到了太平额上的印记,她问道:“姑姑,既然贴了这么漂亮的花钿,怎么不把头发梳起?你总留这么长的刘海,像那些小丫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丫环呢!”
太平笑道:“可不是,就有人将我当成过丫环!其实这不是花钿,是个胎记!”
“胎记?”水铃铛愣了一下,“红的?”
太平点头,放下手来,眼看水铃铛要来挑开发细看,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不给你看,是我描成了花样子,不然丑死了!”
水铃铛怜惜地抱住她:“那么好看的印记,哪里丑了,别人想生都生不出来呢!姑姑,你可不要想多了!”
太平笑道:“我没想多,我只是不想麻烦,万一谁见着都来问问,我岂不是要说好多话?所以才遮住了。”
水铃铛抿嘴一笑:“姑姑还是那么不喜言辞,不知道将来嫁了夫君,是怎生个模样!若是嫁个同样不多话的,岂不是相看两无言?”
太平推着她道:“相看两无言又如何,只要不是唯有泪千行就好,你认识我以来,何曾见我流过泪?”
提起这一点,水铃铛确实佩服,叹道:“所以我才真心敬你,叫你姑姑,你的隐忍,就是叔公也叹服,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有时候我都想你到底会不会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痛!”
痛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尝过了深入骨髓、生不如死的痛苦后,世上的痛都变得容易忍受了。
“痛得多了,便容易忍受了!”太平笑道。
水铃铛轻轻抱住她,感慨道:“虽然我叫你一声姑姑,在心里,实是把你当成了妹妹,难为你那么小便没了亲娘,受尽折磨,以后你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的家人不关心你,还有我和叔公,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但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你只管说!”
“我知道,师父他也不过是一张嘴,他心里是很疼爱我的,从很久以前,我就把你们当成了亲人!”太平说道。
慕蕴诃天天带着太平往外跑,让慕月蓉很是生气,跑到蒋氏面前告状,蒋氏还以为之前训了儿子一次,慕蕴诃有所收敛了,她忙着府里的事,竟不知道慕蕴诃根本没听她的话,仍旧经常带太平出去玩。
把慕蕴诃叫到跟前,蒋氏狠狠训了他一顿,冷言道:“从今儿起,不许你再去找太平,你应该知道,这事如果告诉了你爹,你也要受罚的,他若是罚起你来,可不是跪下认个错这么简单!”
慕蕴诃无法,只好向蒋氏认了错,发誓不再带太平出去。
慕月蓉嘟着嘴跑到他跟前晃着胳膊说道:“二哥,每次让你带我出去你都嫌烦,怎么那个臭丫头你就这么喜欢带出去?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可别搞错了!”
慕蕴诃嘀咕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着二哥么,明明你是让大哥带你去!你还嫌我的朋友粗野,三妹妹可不会,再说了,你们都是我妹妹,何来亲疏之别?”
“娘,你听二哥说的,这叫什么话!”慕月蓉跺着脚道,“合着他对我还不如对太平那个野丫头亲近!”
蒋氏瞥了儿子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微怒,都是那个扫把星,也不知使的什么诡计,竟然连他儿子的魂都给勾去了。
“太平是你妹妹没错,可蓉儿和你,可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她这么说也没错,诃儿,你身为兄长,该好好护着妹妹才是,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是,娘,我错了!”慕蕴诃闻言,摆出一幅笑脸作揖道,“蓉儿,改日哥哥带你出去玩!”
慕月蓉哼了一声:“算了,看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谁稀罕去啊,我又不是不能出门,我陪娘出去!”
慕蕴诃出了蒋氏的门,就赶紧找太平告诉她这一消息,太平听了,淡淡说道:“算了,不去就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