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这两次点头，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可秦老汉的脸色却精彩了起来，咋喜咋悲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秦五丫看了一眼秦老汉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山，扬了扬眉低声问：
“你猜他这是抽了什么风？”
张山早就明白秦五丫和秦老汉之间的积怨，这会儿见秦五丫完全将秦老汉当作陌生人调侃倒也不奇怪，只笑道：
“或许他是再后悔前头把你卖了吧。”
“呸，他会后悔把我卖了就见鬼了。”
秦五丫撇了撇嘴不屑道：“你没瞧见前头他得了我那十两银子时的神色，怕是我当时找把西瓜刀剁了他的手，他都未必肯把手里的银子得丢了。”
“这话我相信。”张山轻笑：“不过他现在确实后悔了。”
“他能后悔什么，难不成是后悔把我卖早了，卖便宜了，觉得亏了？”
秦五丫随口嘟囔了一句，却见这次张山并没有开口。
秦五丫一怔，随即却睁大了眼睛看向张山，道：“感情我说对了？”
张山但笑不语，秦五丫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自己这是赶上了什么样的一个爹，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
秦五丫和张山说话是声音压的有些低，而秦老汉占的位置又在下方，为此秦老汉并没有听清楚秦五丫和张山两人之间的嘲弄调侃之言。
反对因为看到两人窃窃私语附耳说话明显感情很好的样子，秦老汉的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道精光。忽然抬头，面上带着了几分红光，朝张山客气的问：
“你纳了我闺女做妾？”
要说秦老汉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看上还真像是来拜年而不是来找茬的。
当然如果忽略他刚才说的那句‘纳妾’的言论，秦五丫或许还能给他几分好脸色看，只这会儿显然是不成了。
妾是什么？说的再好听也是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甚至于有些连个卖身为奴的丫头都不如。
秦五丫觉得自己自打穿越到大历朝以来确实过过一段苦逼的日子，即便是这样秦五丫也从来没有动过作践自己给人做妾的念头。
现在倒好，秦老汉一句不明不白的‘你纳了我闺女做妾？’，几乎就是当着全李家村村民的面就硬给秦五丫按上了一个做人小三的名头。这让秦五丫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且别说秦五丫咽不下这口气了，就是张山在听到这话时都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口气也不自觉的比刚才冰冷了几分道：
“我不认识你女儿，也没有纳你女儿为妾的念头。”
张山会说这话，是知道秦五丫想和老秦家撇清关系。
既然撇清了关系，秦五丫与秦老汉之间就没有什么父女的名头，而他娶的自然也不是秦老汉的闺女，有何来纳了他女儿做妾的说法？
不过很显然张山的这般说辞，秦老汉却误会了。
秦老汉这会儿只当张山会这么说说是因为根本不知道秦五丫是他们老秦家的闺女，而把秦五丫当成了李德正的女儿，当即着找急道：
“我说女婿，你可别被姓李的那两口子被骗了，五丫头是我老秦家的闺女，没他们姓李的什么事。”
秦老汉这话说的又急又喘，嗓门也扯的大，这一下子就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老秦家的那点污糟事，整个李家村的人又有谁是不知道的。从秦五丫撞墙寻死，到醒来后第二次差点被卖再到十两银子过继给李德正家，整个过程就连村子里的三岁儿童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就老秦家的人脸皮子足够厚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估摸着就是村口的老赖听了都得替秦老汉先臊上一把。
“有户籍证明吗？”
相较于李家村众人的傻眼，张山这种在他们眼里的外来人反对是最镇定，之间他面色平淡的看了秦老汉一眼，不紧不慢道。
一句话直中要害，即便是秦五丫这会儿都忍不住想替山大爷喝彩。
果然秦老汉原本还信誓旦旦一脸志在必得色神色因为‘户籍’两个字也瞬间萎顿了下去。
只片刻后又有些不甘心的讪讪道：“我女儿的籍书是落在了李德顺名头下来，可那是他们骗我的。”
张山冷眼撇了撇秦老汉，不带任何感情道：“既然没有户籍，你又如何能证明我夫人是你的女儿？难得就凭借着空口白话？”
“可是秦五丫就是我女儿呀？”秦老汉陪着笑脸道。
显然在情急之下秦老汉并没有注意到张山刚刚话里头说的是‘我夫人’，而不是我‘妾侍’。
“有证据吗？若是没有你这话我便当作没有听到，要不然若改日谁都跑出来称我一声女婿，只怕我的老丈人就得从清水镇一直排到云州府去了。”
见张山一本正经的说着笑话，秦五丫乐的嘴角抽了抽。
“要啥证据，这丫头就是咱爹的闺女，她身上留着的可是老秦家的血，老天爷都能作证的，还要啥子证据咧。”
相较于秦老汉被堵的哑口无言，王大花显然就泼辣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起不来了，还是觉得坐在坑里听自在的，这会儿倒也没在杀猪似的嚷着要爬起来，而是瞪着一双眼猛盯着张山瞧。
张山轻笑，眸色微冷：“既然你说老天爷能作证，要不然你让老天爷开口来说两声。”
“噗！”
秦五丫终于忍不住嗤笑出生，从前就觉得山大爷腹黑，没想到在堵人嘴这种事情上山大爷也颇有天赋。
要说秦老汉一心想巴上个有钱老爷当女婿，这会儿还听不出张山话里的嘲讽之意，可秦大壮却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当即沉着脸问：
“五丫头是我妹子，整个李家村的的人都知道。你这会儿还要什么证据？”
“既然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我夫人是你妹子，为何你家拿不出籍书证明？”张山低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秦大壮忽然问。
秦大壮一愣，随即面色白了白。
为什么拿不出籍书？是因为我爹和我媳妇为了十两银子把妹子过继给了李德顺家了。
这就是理由，可秦大壮却说不出口。
“那还不是因为老李家欺负咱家，把五丫头给骗走的呗。”王大花啐了一口，心虚道。
“什么叫我们家把五丫头给骗走的？”
里正媳妇也不是个人人拿捏的，见王大花这般说当即怒道：
“是哪个不要脸的下作货瞧不顺眼自己小姑子，变着法的要一好好的姑娘家卖给死了老婆的鳏夫，差点把人给逼死了？”
“这不没死么，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那是个鳏夫怎么了，家里头要好几亩良田了，五丫嫁过去不也是享福。”
王大花撇了撇嘴回了一句：“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里正媳妇被王大花的话给气乐了，怒道：“鳏夫怎么了，那鳏夫的年纪都能做你爹了，你那么觉得好，你咋不去嫁呢？”
王大花被堵了一嘴，气道：“咋的我让那丫头嫁给一个鳏夫咋就叫卖了呢，她要是肯进门还是人家正经的媳妇咧。你们老李家呢，做了啥好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那丫头骗走还不是为了把她送去给有钱人家做小去。要不然你们会这么好像平白的花十两银子要一个赔钱的丫头回去？”
“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五丫头去给人做小了？”王大花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说的里正夫妇两都愣住了。
特别是里正夫妇怪异的看了王大一眼：随即冷笑道：“别把你姓王的污糟心思放到别人头上去，比打量着谁都和你是的，专做下作事。”
“哈！还说不是。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呀。”王大花厉声郎朗了一句指着张山的鼻子道：“要真没有这野男人是谁呀？！”
野男人....
秦五丫回眸看了张山一样，瘪住笑，一脸涨红。
张山的脸黑如锅底。
“怎么，这些没话说了吧。”看着秦五丫和里正夫妇皆是沉默不语，王大花自以为自己戳到了众人的痛处，一脸得意。
张山的脸由黑转青，由青转绿，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新恢复到平静如常的状态，只一双眸子却冷的吓人。
秦五丫站在张山身边知道这是山大爷要发怒的牵走，当即想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却被张山的一只手给箍住了不能动弹。
秦五丫无法，只能抿着嘴，一本正经的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瞧，都还抱上了咧！”王大花很没有眼力见的又补了一刀。
秦五丫眼角抽抽，张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走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山忽然对秦五丫道。
秦五丫点了点头。这实在是场闹剧，别说是张山了，就是秦五丫都觉得自己再有耐心下听王大花胡扯下去就一定是自己的脑回路出了问题。
王大花显然也听见了张山那句‘走吧。’当即就不乐意了，嚷嚷道：“走什么走，咋的睡了咱老秦家的闺女还打算不认账了！”
“TMD！闭嘴！”
秦五丫实在是被王大花的话气的连仅剩的那点耐心都没了，抬腿伸出一脚就踹在了王大花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