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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泽宇的死

那一夜,浩宇像发疯的狼一样,在孤儿院里大吼大叫,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泽宇,问小东,小东只是哭着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浩宇看着泽宇,他那个稚嫩的小脸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好像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浩宇心里十分不甘,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捡些柴,一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泽宇了。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泽宇,为什么现在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地上的浩宇,身上的本来就破旧的衣服,被撕的到处都是洞,洞下面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早就干了,倔强地贴在他的身体上,像是告诉浩宇,他受了怎样的委屈。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小孩,怎样承受住那样的伤痛。浩宇查了查,浑身上下,一共有37道伤口。那37道伤口时刻刻在浩宇的心里,提醒着自己,曾经有过怎样胆战心惊的过去。

泽宇死后没多久,小东就消失了,浩宇问那群人,他们都冷漠地说,谁知道死哪儿去了,就连浩宇也这样觉得。但是他还是心存一点希望。他在想,孤儿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整天被人欺负,如果他真的逃出去了,说不定还会过上什么好生活呢。但是就怕他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冰冷的角落里,默默地死去了,连有人知道都没。

张天洺在卧室第一次拿到照片的时候,那些残缺的记忆便像一幅幅照片,铺天盖地地涌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便一直叫着头痛,后来那排山倒海的痛感彻底将他淹没,他无力抵抗,就晕倒了。

躺在医院的时候,他的脑海便将那些遗落的记忆一点点拼凑了起来,直到所有的记忆全都拼凑完整。醒来后,他木木地走着,任由其他人牵着他的手,麻木地往前走,好像把自己弄丢了。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一阵夜风吹过,他的神智清醒了不少,那些记忆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停播放,再次打捞起记忆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他又一次承受不了了。所以他挣脱王戒他们搀扶着自己的双手,跑进了无边的黑夜中。

他一刻也不停地在这个城市的午夜街头奔走,试图要消化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可是奈何记忆那么残忍那么痛苦,他走了一夜,始终都无法坦然接受。原来泽宇档案上写的那个“意外身亡”是真的,可是到底是不是意外,恐怕只有那些当事人知道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所孤儿院在案子中的意义了。二十年前弟弟去世时,身上就是37道伤口,到后来,八年前,那起小孩连环凶杀案,所有遇害的小孩,身上也都是37道伤口,再到现在,虽然受害的都是些四十岁左右的大人,身上却都无一例外是37处伤。怪不得每次张天洺都不愿意太接近死者,怪不得他每次见到死者身上的三十七处伤口时,都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原来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原来一直隐藏着37处伤口的源头,那就是弟弟的死。

或许奔走了一夜,张天洺累了,便潜意识地沿着回家的路往回走,回到家找到那些照片,他就倒在床上放心地睡了。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重新和弟弟团聚和家人团聚了。也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对得起父母临终前对他最后的托付了。

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季晨杰突然又提起这些,张天洺便忍不住又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十分烦躁,便皱着眉头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说罢就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

季晨杰和宋小蝶两人原本还在斗嘴,听到张天洺这样说,便都住了嘴。黎梦寻看着张天洺离开,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气,眼神里盛满了对他的心疼。

“都怪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才好过来的天洺哥,现在又被你给气走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宋小蝶低着头,努力压低声音对季晨杰嗔怪道。

“我……”季晨杰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天洺走到卧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心里不禁想到,不知道现在小东在哪儿,他当年是逃出来了,还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不知道在哪里死去了?如果他逃出来了,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很多苦?当年张天洺,也就是宁浩宇,把小东和泽宇都当成是自己的弟弟,每次那帮人欺负他们的时候,他都冲上前去,虽然不能阻止他们,但是却可以把他们两个护在自己身体下面,替他们挨那些人的打骂。既然泽宇已经去世了,那么小东呢?张天洺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在心底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东找回来,既然照顾不好泽宇,一定要照顾好小东!可是小东啊,你到底在哪里?

从口袋中掏出那些照片,张天洺的眼角慢慢地湿润了。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谁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曲折。

泽宇死之后,浩宇便整天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他们欺负,任他们欺负好了,他们打骂,让他们打骂好了。反正泽宇死了,小东走了,没有人需要自己保护了,至于自己,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后来,张天洺的养父养母便来到孤儿院,孤儿院的老师们一度推荐那群飞扬跋扈的坏孩子,可是他们却一眼就看中了浩宇,觉得浩宇坐在那里好安静,回去之后肯定会很听话,不管老师们怎么劝说,他们都不听,愣是把浩宇带了回去。

带回去之后,给浩宇改名叫张天洺,起初他一直都不愿意别人叫自己张天洺,非说自己宁浩宇,后来他也懒得给别人解释。那时的他落落寡欢,谁都不爱搭理,整天自己坐在角落,也不爱说话。可是14岁那年,偶然去水库游泳,出了意外。本来以为救不过来了,没想到后来竟然活过来了,而且活过来之后,性格开始变得开朗了,也非常喜欢的自己的名字,对于以前的那些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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